一盞茶的功夫,,夏滿就收拾好了,吩咐士兵將東西帶上后,,便攙扶著蕭漠到營帳外。
撲面而來的揚塵夾雜著血腥味,,將周遭的環(huán)境隱沒起來,,夏滿不適應的咳了幾聲,蕭漠攬手就將夏滿護到身后,,囑咐道:“一會兒要是我軍不敵,,你就趁亂逃走吧?!?p> 夏滿一時間懵了神,,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一隊人馬向著二人殺來,,身邊的侍衛(wèi)才上前應敵,,就被斬于馬下,眼看著馬蹄就要踏上胸膛,,蕭漠反手一劍,,就將馬蹄砍下,馬上的人也隨之掉落,,接著痛苦的嘶鳴就穿透夏滿的耳膜,,使她一下清醒過來,喊道:“這么亂的世道,,逃哪兒去!”
蕭漠嘴角含笑,,揚著手中的寶劍,,將眼前的敵軍一一斬殺,可對方人數(shù)眾多,,自己又受了傷,,漸漸落了下風,正和左手邊的兵丁拼殺時,,右手邊的瞄準時機,,竟要偷襲。
眼看著尖銳的長矛就要刺入蕭漠的身體,,夏滿迅速彎腰就捏了把泥土朝那人眼睛撒去,,泥沙入眼,偷襲的士兵顧著揉眼間隙,,就被蕭漠取了性命,。
因為激戰(zhàn),蕭漠的傷口已經滲出血跡,,而敵軍卻一波波殺來,,危機時刻,周昌帶著得手的精銳從揚塵中騎馬趕來,,三兩下就解了危機,。
蕭漠見周昌帶著精兵趕來,便知曉他們已經戰(zhàn)勝了天狼部,,也就放心了大半,,至少,自己有了七成的機會,,“馬上通知祁王,,從后方偷襲北朝敵軍,我們趕去和左翼精兵匯合,,讓敵軍腹背受敵,。”
周昌摸出火折子,,點燃了信號彈,,‘嘭’的一聲,信號彈就在空中炸開,,一團紅色的煙霧飄在上方天空,,久久不散。
蕭漠翻身上馬,,如那日回營一般,,將夏滿也拉上馬,在她耳邊細聲道:“既然不走,就跟我殺敵吧,?!闭f著,一揚鞭就向著北朝敵軍的方向疾馳而去,,周昌則帶著精兵跟隨在后,。
真正進到戰(zhàn)場,夏滿才知道什么是‘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濃重的血腥味飄散在空中,引得夏滿胃部陣陣痙攣,,努力壓制自己的不適感,,抓緊馬鬃毛,跟著蕭漠,,殊死一搏,。
北朝敵軍被蕭漠的精兵擾了許久,早就顯出了疲態(tài),,現(xiàn)在又被兩路大軍夾擊,,很快就落了下風,蕭漠將夏滿帶到一處樹叢,,指著那塊廝殺的陣地說:“你猜猜,,我們能贏嗎?”
“能?!毕臐M看了一眼便別過頭,,手中冒出森森冷汗,這是來自內心深處對死人的恐懼,。
似乎察覺到夏滿的異樣,伸出手碰上她的額頭,,就摸到細密的汗水,,再看她的臉,蒼白如紙,,蕭漠不由得皺了眉,,問道:“這是怎么了?”
夏滿搖搖頭,聲音有些顫抖,,“害怕,。”
蕭漠以為夏滿是在害怕打不贏仗,,便將她轉過身來,,又捂住她的眼睛,低聲道:“我們一定會贏?!?p> 目上手掌傳來的溫度,,讓夏滿一下子心安起來,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溫暖,,人與人之間的溫暖,。
周昌領著精兵,專攻對方眼脖,,一下就打亂了敵軍的陣型,,而蕭洵也在最短的時間趕來,大量的兵力投入,,將北朝敵軍團團圍住,,呈關門打狗的陣勢。
眼看著北朝敵軍就要潰敗,,蕭漠使了眼色,,示意蕭洵留出一道口子,放殘余的敵軍離去,,蕭洵暗中抽調兵馬,,果然南北路出現(xiàn)斷點,北朝敵軍拾得機會,,從斷點奔襲而出,。
見敵軍揚塵離去,蕭漠趕緊讓一隊士兵換了天狼軍的衣服混在北朝敵軍中,,一同離去,。
戰(zhàn)場停了嘶鳴,止了兵戈,,同行的兵士抬著傷病員,,和大軍一同撤離到耘城。
一行人在耘城休整,,很快就接到皇帝的旨意:“詔曰:珩王祁王戍邊有功,,速回宮領賞,邊城防守交與煜侯張琳,,欽此!”
圣旨一下,蕭漠就知道是皇帝忌憚自己手握兵權,,想借此盡收權力,,為將來太子登基掃清障礙,父皇,,果然只是太子的父皇,。
蕭洵雖不貪戀兵權,,但也覺得此番父皇的作為,確實有些不妥,,自己還好,,對軍中事務不多費心,可三哥卻實實在在的加注了自己的心血,,一朝被奪了權,,怕是和父皇的嫌隙又加深了幾分。
今早,,圣旨來之前,,他才收到父皇關于調兵的回復——“無人加派”,短短四字著實冷了他的心,,將信件握在手中,,他不敢給三哥看,這無異于是一把尖刀,,看了,,就會被刺入心臟,痛不欲生,,狠狠的把信件捏成團,,大力一扔,仿佛是扔掉了自己對父皇的忠誠,。
夏滿端著吃食進到內室,,就看見蕭漠坐在案前擺弄著手中的兵符,臉上看不出情緒,。
“用膳了?!?p> 放下手中的兵符,,蕭漠端起飯碗,吃了幾口,,道:“可愿跟我回去?”
“好啊,。”夏滿沒有考慮,,一口答應,跟著王爺混總不會太差的,。
“嗯,。”蕭漠又自顧吃了起來,。
今天的蕭漠有些不同,,仿佛有些落寞,,夏滿大抵明白,兵者,,權力也,,失了兵權的人如同被砍了手足,何況還是在明爭暗斗的皇室,。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毕臐M借著老子的話勸慰著蕭漠。
放下碗筷,,蕭漠起身,,看著窗外的天地,突然笑出了聲,,“妙哉,。”
夏滿頓感莫名其妙,,不知自己觸動了他哪根神經,,看來古人的話不能隨便用,威力太大,,會反噬的,。
兵權已交,兵符又能留住多久呢,,只是軍隊在誰的手中,,可不只是有兵符就行的。
“我們明日啟程,,回業(yè)城,。”蕭漠一掃心中不快,,走到桌邊,,拿起毛筆,在潔白的紙上寫下大大的“?!弊?。
夏滿伸出腦袋,看著蕭漠飽滿蒼勁的‘?!?,不由得暗自贊嘆,怪不得都說古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果然內秀,。
“會寫嗎?”蕭漠看夏滿神態(tài),,便將她歸為‘笨拙’一類。
夏滿再次被打擊,,現(xiàn)在好了,,在蕭漠眼中,自己都成了不會寫,、不會讀,、不認字的文盲了,可有什么辦法呢,,時代不同,,自己也沒有辦法,“筆畫那么多,,字形那么復雜,,我只會寫簡單的?!?p> “寫來看看,。”
夏滿沒學過毛筆字,,本想拒絕,,可蕭漠已經將毛筆塞到了她的手中,絲毫沒給她開口說不的機會,。
握著毛筆,,夏滿戳了戳墨水,在紙上重重劃下一個簡體的‘?!?,而那上面的一點,因墨水過多,,已經糊成一團,,看著紙上歪歪扭扭,墨水深淺不一的字,,夏滿感到了絕望,,自己果然沒有天賦。
蕭漠輕咳一聲,,便轉了身,,連評價也不想發(fā)表,“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走,。”
“哦,?!毕臐M噘著嘴,開始懷念起那只被自己轉的溜圓的鋼筆,。
能出口成章,,絕對飽讀詩書,可為何連字都不會寫,,夏滿身上的疑點越來越多,無限紛擾著蕭漠,。
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憂喜聚門兮,吉兇同域,。

浮煙漠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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