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先生,，俺聽說韓記商會開張時可是連一個銅錢都沒有，怎么就能日進(jìn)斗金呢,？”

　　“用魚換的啊,，每天五百斤魚,，一百五十貫并不多啊?！?p>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元十四繼續(xù)問道：“就算您不擔(dān)心鑿冰捕魚的法子傳開,，可呂大人只要拿著這個法子自己找流民，你也不能拿他如何,，不是嗎,？”

　　凝望深邃純凈的夜空，傾聽呼嘯掠過荒原的風(fēng)聲,，韓逍遙略帶深意地說道：“十四哥,，您的意思，我得準(zhǔn)備后手防著呂大人是吧,？”

　　元十四坦然道：“防人之心不可無,。”

　　韓逍遙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昨日，只是想弄些魚,，好與二娘三娘她們一起糊口,，后來魚倒是有了，老邱卻死了,，不得不拜托呂大人周全,。

　　誰成想張叔他們弄來了魚，卻讓馬小六尋釁,，解決了馬小六也只能與馬八斤為敵,，故而變成現(xiàn)在這番模樣…”

　　元十四想了想問道：“您的意思，后悔了,？”

　　“不,，為了活命,，顧不了這么多?！表n逍遙伸出雙手靠近火堆，面部輪廓光暗分明,。

　　“這世道很公平,，若是想得到的超出正常的范疇，必然會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對此,，我非常清楚！實際上……我不算好人,?！?p>　　這番話聽起來有些前言不搭后語，但元十四卻大致清楚對方想要表達(dá)的意思,。

　　“先生想做到哪一步,？”

　　“哪一步？誰知道呢,？倘若知道明日便會天崩地裂,，你又會如何做呢？”

　　元十四一愣,，居然認(rèn)真的想了一會,，才裂著嘴笑道：“不怕先生笑話，往日俺有一個哥哥在江湖中也是人中豪杰,。曾到東京不惜重金尋那花魁,，欲作一回入幕之賓，不料竟叫人嫌棄哄出門來,，引為奇恥大辱,。

　　俺便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見上一回,，瞧瞧這花魁到底是何等仙女模樣,，居然連俺兄長都降不住,？”

　　韓逍遙心中一動,，隨口問道：“莫非是馬行街那位官家寵幸的李女史？”

　　元十四連連點頭道：“正是此女,！先生也曾耳聞,？”

　　心下有了大概猜測，韓逍遙笑道：“確實,，昨日與呂大人商議,，便是走李女史的門路求富貴，若是十四哥不介意，可一同前往,?！?p>　　搏富貴之事，只有孫志知道大概,，如今告知元十四也是有心為之,。

　　若是韓逍遙猜的不差，元十四與草莽勢力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不過他只身帶著老娘逃難,，多半不愿再操舊業(yè)，故而只是點到即止,。

　　果然,，元十四哈哈一笑說道：“在下如今螻蟻一般的小角色，如何能陪先生登堂入室,，只是話說到此處,，有感而發(fā)罷了?！?p>　　韓逍遙也是大笑道：“”確實不急于一時,，待平了馬八斤，少不得要去東京周旋,，若十四哥拿定主意,，隨時奉陪?！?p>　　元十四不禁向南眺望,，夜色彌漫唯有柴薪噼啪作響，半晌后他才問道：“先生入得東京,，可是想要一番作為,？”

　　韓逍遙反問道：“十四哥以為這荒原之上便不能作為了么？”

　　咦,？

　　元十四看了看韓逍遙,，發(fā)覺對方似乎不是說笑，皺了皺眉說道：“學(xué)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先生才智過人，如蒙貴人相助入得朝堂,，便可濟(jì)世救民,！這荒原之上，除了我等萬余餓殍,，如何能做得轟轟烈烈的大事,？”

　　韓逍遙突地指著夜色中的荒原,，朗聲說道：“十四哥所言，我不能茍同,！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若是不能改變這萬余餓殍的處境，即便是帝王將相,，做來又有何用,？”

　　元十四猛然挺直腰身，有些驚恐地盯著韓逍遙,，旋即又東張西望,。

　　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他怎么敢說出口,？

　　歷來賊匪叛逆無下場，他可不想再次經(jīng)歷一回生離死別的殘酷,。

　　但見四下無人,，狗娃在遠(yuǎn)處站著，差不多已經(jīng)汗流浹背東倒西歪,，平日里元十四肯定上去劈頭蓋臉,，但此刻也懶得計較。

　　他壓低了聲音問道：“莫非先生有不臣之心,？”

　　韓逍遙輕輕笑道：“為何如此一說,？”

　　元十四幾欲脫口而出，卻霍然心驚,，既而長久不語,，最終凝視著對方。

　　草莽梟雄帝王將相,，他不是沒見過,，比如俊逸出塵的官家，豪氣干云的圣公,，腹黑背義的公明哥哥,，頤指氣使的楚國公，至于那些蠅營狗茍的文臣武將乃至于販夫走卒更不必說,，從沒有令他如此的驚訝與畏懼,！

　　沒錯！

　　他元十四縱橫江湖十余年,，也曾做過刀口舔血大逆不道的勾當(dāng),，今日此時，竟被區(qū)區(qū)十六歲的少年郎震駭?shù)纳窕瓿龈[,。

　　他強(qiáng)自轉(zhuǎn)移話題,，問道：“俺朋友說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先生可知何解,？”

　　嗯,，知曉興亡之道，還能旁敲側(cè)擊的打機(jī)鋒……韓逍遙對元十四有了新的認(rèn)知,。

　　略一思索,，便知道對方在擔(dān)憂什么。

　　說的好聽點,，他韓逍遙借助流民招攬四方,，兵強(qiáng)馬壯進(jìn)而圖謀天下。說的冷血點,，一將功成萬骨枯,，他韓逍遙是個視民眾如草芥的魔王。

　　“以史為鑒,，可知興替,。十四哥你要知道，即便如強(qiáng)漢盛唐那般萬邦來朝,，也不過三百年的國運(yùn),。漢末唐末赤地千里，無衣無食的庶民賣兒賣女仍不免白骨遍野慘絕人寰,，一個‘苦’字,，豈能道盡其中的絕望與憤怒？”

　　元十四沒想到,，韓逍遙比他更是入木三分,，因此更為期待下面他會如何說？

　　“既是如此,，先生可有妥善之法,？”

　　韓逍遙想了想說道：“弱肉強(qiáng)食乃自然法則，非人力可以改變……”

　　“既然終究難逃一死,，先生為何不再欺瞞于俺,？”元十四頗有些賭氣地說道。

　　“哦,，我可不知道,，何時欺瞞過你們？”韓逍遙有些莫名其妙,。

　　見對方不承認(rèn),，元十四當(dāng)下便翻起舊帳,，什么“以后越來越好”“建功立業(yè)”以及剛剛說的“改變流民的處境”云云。

　　韓逍遙納悶道：“沒錯,，這確實是我所說,，但誆騙欺瞞又從何說起？”

　　哈～

　　元十四不怒反笑,。

　　“莫非先生以為打敗了八大王,，這荒原之上便太平無事了么？朝廷會放任流民酣睡于臥榻之側(cè),？實不相瞞,，朝廷既然定下了流民減半的決策，怕是難以改變,！先生可有什么法子保住流民,？”

　　然后，元十四看見韓逍遙對自己張開手掌,。

　　這是“不”的意思,？也就是沒有辦法,？

　　但,，接著，韓逍遙轉(zhuǎn)動手掌,，以手背對著自己,。

　　一個悠然的聲音響起：“法子倒是有，馬馬虎虎算十個吧,！”

　　什么,！

　　十個法子？

　　元十四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人與人的差距真的有這么大嗎,？

　　（元十四：親們,，您評評理,，韓先生是不是故意氣死俺好繼承俺的花被賬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