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魔劫
胸口處傳來熟悉的刺痛,扯得蕭月白胸腹一陣抽搐,,真他娘的疼,!
卻聽耳邊傳來女子親昵的低語:“原來姐姐的夢魘是我啊,我還真是好生感動呢,?!?p> 虛影再次現(xiàn)身,化作黑霧縈繞在蕭月白身側(cè),,宛若夢魘中的鬼魅擾人心神,。
蕭月白秀眉輕蹙,卻未理會,,默默運轉(zhuǎn)體內(nèi)的靈氣,,沖破幻境對她身體的束縛。
飛花夢境不可滯留過久,,否則便會迷失在夢境之中,。
她必須速戰(zhàn)速決。
當(dāng)寒芒凜冽的劍刃又一次出現(xiàn),,蕭月白一舉沖破禁制,,準(zhǔn)備運起靈氣防護罩,而那劍芒也貼著蕭月白的后背正要襲來,。
可就在這時,,蕭月白腦中兀地閃過一句話——
“飛花鏡內(nèi),三境三劫:第一重獸境為萬獸劫,,第二重夢境為心魔劫,,第三重我境為破厄劫?!?p> 但她很清楚,,蒼云山那一劍不過是她為警醒自己才引入夢中的,,確非她的魔障。
那么,,第二重夢境在哪,?
千般思索盡過腦海,,蕭月白動作驀然收住,。
那劍刃“撲哧”一聲刺入胸膛,剛剛復(fù)原的傷口再一次被強行割裂,,鮮血狂涌,。
一遍。
兩遍,。
三遍……
嘴角的血愈滲愈多,,滴答落下,與胸口處的血跡混作一團模糊的血花,。
而蕭月白依舊巋然不動,。
“如何?午夜夢回被自己妹妹親手送上一刀的滋味,,姐姐,,可還喜歡?”
女子于耳畔巧笑嫣然,,蕭月白仍然雙目緊閉,。
見蕭月白不理會她,女子頓時冷哼一聲,,“蕭月白,,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么嗎?
自恃清高,,自以為自己有多高風(fēng)亮節(jié),,品德高尚??蓪嶋H上,,除了在外面懲兇除惡,擺出你高高在上的少主架勢之外,,你什么都做不到,。
你那些疼愛的妹妹們一個個前赴后繼地想刺殺你,你最器重的手下被人玩弄得險些自尋短見,,你敬愛的母親親口喝下了本該給你喝的毒藥,。
你以為你有多能耐?別說拯救這天下,,你連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你都救不了,!”
女子愈說愈烈,一字一句貼近耳根,,猶如巫蠱之神的毒咒,,一層層地揭開蕭月白的傷疤,在上面撒上最細最密的鹽巴,。
可蕭月白只是秀眉輕蹙,,似在思索著什么。
無人回應(yīng),,所有咒罵宛若成了無用功,,女子登時就想一刀子將蕭月白捅死。
卻見蕭月白雙眸猛然睜開,,望向眼前那團越發(fā)幽深的黑影,,目光一片清明。
“所以,,你才是我第二重夢境的心魔,。”
“心魔,?蕭月白,,你是被劍刺傻了吧?我怎么可能是心魔,?”女子好像聽到什么好笑的笑話一般,,譏笑出聲。
可下一刻,,笑聲卻戛然而止,。
女子的虛影愈發(fā)單薄,隨后身體漸漸化作點點碎片,。
“怎么可……”
話未說完,,便同四周煙云盡染的霧林,連著那一次次直入體內(nèi)的利刃一道轟然粉碎,,消散天際,。
幻境瓦解。
“恭喜你答對了,?!焙诎抵幸粋€雌雄莫辨的聲音響起。
爾后一紅光閃爍,,蕭月白的神識便被卷入其中,。
……
熙春臺前。
暮秋時節(jié),蕭家所有適齡子弟皆要赴往家族私塾學(xué)習(xí),。
十歲的蕭月白也不例外,。
從六歲被測出極致冰靈根開始,她身邊便不缺來往打交道之人,。
一下學(xué)便被人簇擁著回到內(nèi)院,。
然而,她的視線永遠停留在前方特立獨行的一人身上,。
蕭清婷,,一個兩年前突然冷漠神秘起來的人。
因著非魚神識強大,,她聽得到這個妹妹和所謂的“系統(tǒng)”的對話,。
她曾經(jīng)在夢里同木耳講起此事,,也問過木耳為何本來很喜歡她的妹妹忽然變了,?
木耳告訴她,妹妹不是原來的妹妹,,她的身體里有另外的靈魂,。
蕭月白沒聽懂這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一件事——
“我的妹妹想殺我,?!?p> 此后,她的日子里,,便時常出現(xiàn)毒湯,、毒蟲。
連送來的解藥,,也被下了毒,。
正因如此,她時不時“躺”著去韓家做客,,多是找韓爺爺救命,,還被韓重光那小子給笑了好久。
不是她不愿意和爹爹娘親說,,她是擔(dān)心蕭清婷因此受到家法處置,。
爹爹和蕭清婷的父親一向不對付,蕭清婷犯的什么錯,,最后也不過是成為族權(quán)爭奪的由頭,。
罰的,自然也越重,。
早些年被測出極致天靈根,,也有人想謀害她,便給她下了斷魂草。
她一時害怕,,便跑去同爹爹講了,。
誰知次日,族堂會審,,那人被斷絕筋脈,,險些趕出家族。
她如何攔都攔不住,。
之后又怎敢再隨意向大人說道什么,。
蕭月白自認為妹妹是因沒有原先的記憶才不親近自己,又恐對她太好害她遭人嫉妒,,故而每日暗地里尋些小寶貝討好她幾分,。
可送過去的東西似乎沒一樣是蕭清婷喜歡的。
半點好臉色不給也就罷了,,毒還比以前猛烈?guī)追?,嚇得蕭月白差點都不敢踏進她的院門。
兩年努力,,沒有半點進展,。
蕭月白耷拉著腦袋下學(xué)回到玉華院里,便聽紅綃說娘親帶著自己最愛的梨花凍過來,,一雙鳳眸驟然興奮地睜得大大的,,踢踏著腳步往里走去。
剛要邁進月門,,蕭月白卻突地收住腳,,眸色深沉得不似十歲的孩童。
今日,,是娘親喝下毒湯的日子,。
也是蕭清婷下毒下得最厲害的日子。
“怎么,?不進去嗎,?”虛空中又傳來那不辨雌雄的聲音。
蕭月白嘴角掛起一抹苦笑,,“飛花前輩,,即便強悍如神王,遇上此等情景也難免心中哀痛,,更何況我這等俗人,。”
“那你進是不進,?”
蕭月白深吸口氣,,“進,。”
一步踏進月門,,穿過長廊,,便見娘親坐在欄桿邊,手里正捧著一云紋冰瓷碗,,唇瓣還殘留著點點淡紅的芙蓉凝露,。
蕭月白捏緊手掌,繼續(xù)朝前走去,。
“小白,,你回來啦。這凝露味道不錯,,是院里的新廚子做的,?”娘親一手將蕭月白攬在懷里,掩唇打了個飽隔,,笑顏嬌憨,。
“這凝露是二妹送來的?!笔捲掳滋е^,,目光一直未離開娘親。
娘親是她在這世上見過的容貌最美之人,,眉目比她溫和,帶著少女的純真可愛,。
不像她那般冷冰冰的,,跟個冰石頭似的。
“這樣,,那倒有些麻煩,。無妨,我讓廚子改日去她那學(xué)學(xué),?!?p> 瞧著娘親雙唇微癟,一副十分困擾的模樣,,蕭月白雙手抱住娘親,,將臉埋在她的懷里,唯恐她發(fā)覺自己臉上的異樣,。
娘親伸手拍拍她的背,,溫聲道:“怎么啦?小白可是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
蕭月白悶聲搖頭,,心里卻默默算著時辰。
一邊數(shù)著,一邊膽戰(zhàn)心驚,。
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都要大過她心中數(shù)數(shù)的聲音,。
記憶里,娘親喝了那碗毒湯,,沒過半刻鐘就香消玉殞,。
等她抱起娘親的時候,娘親渾身都是冰的,。
似是感覺到蕭月白心中的不安,,娘親單手拍著她的肩膀,將她摟得更緊,,“乖,,小白乖,娘親抱,。有什么事啊,,抱抱就沒事了,抱抱就,、沒,、事……唔!”
娘親的聲音驟停,,蕭月白的心跳也隨之一滯,。
抱住自己的手脩然松開,蕭月白的心落到谷底,,唯有憑借著緊緊環(huán)抱住母親的雙手來支撐起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淺不可聞的水流聲在一片寂靜中緩緩傳來。
有什么滴落在額發(fā)上,,熾熱粘稠,,順著額頭流下。
蕭月白任由它流著,,頭依舊埋在娘親懷里,,感受著那懷抱的余溫漸漸消失,最后只剩一陣冰寒,。
蕭月白小心翼翼地將母親扶到屋內(nèi)的榻上躺下,,為她擦拭身上的血跡,取一被衾蓋上,,壓好被角,。
“我以為你沒有眼淚?!碧摽諅鱽盹w花鏡的聲音,。
蕭月白看著床榻上安然沉睡的娘親,,通紅的雙眼目光柔和,“我也以為,?!?p> 深深看了母親一眼,對著虛空的飛花鏡道:“博我一朝傷心淚,,您也該讓我見見心魔劫了吧,?”
“好?!?p> 話音初落,,周遭又是一變。
陰森潮濕的九龍洞內(nèi),,蕭清婷四肢被鎖鐐綁著,,身體騰空。
此刻的蕭月白正站在蕭清婷的對面,。
身體稍稍抽長些許,,眉目間多了幾分清冷,卻依舊是孩童的模樣,。
“你此次心魔劫的考驗是,,蕭清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