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門,,崔昀寧緩步行至大理寺官署,,門口幾個當值的小吏正從牛車上解下箱子,,見他來了,,剛要行禮,崔昀寧擺擺手:“忙你們的,,不用理我,。”
他走到牛車旁轉(zhuǎn)了轉(zhuǎn),,又蹲下去觀察那車轱轆上沾著的泥土,,然后順手摘了一根枯黃草葉下來,拿到眼前細看,。
小吏們早就見怪不怪,,倒是趕車的農(nóng)戶十分惶恐,只好拉住一個圓臉小吏問道:“差老爺,,那邊那位貴人怎生蹲在我家板車底下了,,這、這到底是什么個意思?“
圓臉小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崔昀寧正摘了烏翅帽,,挽起袖子,要往車底下鉆,,登時大驚失色:“大人且慢,!”
崔昀寧撐著木板回頭望他:“怎么了?”
小吏把箱子交給同僚,,上前去解開了牛和車之間的轡繩,,又把車軔檢查了一遍,才讓崔昀寧爬進去,。
老農(nóng)戶目瞪口呆,,走近說道:“這位大人……這是……”
車座底下刻著城東司農(nóng)寺的印記,墨是才漆上去不久,,順著原本就存在的劃痕滲開,,崔昀寧伸手摸了摸,又拿到鼻子前聞了聞,,捻著手指若有所思,。
過了些許時刻,,車上的東西全都搬空了,小吏蹲下來詢問道:“大人,,您檢查完了嗎,?地上涼,要不然進去屋里罷,?”
崔昀寧睜開眼睛,,剛要爬出來,卻聽得近地面?zhèn)鱽硪淮R蹄聲,,而且越來越近,,眨眼功夫就到了眼前。
他先是看到了那沾著草灰泥漿的馬蹄,,然后一雙銀白小靴子踩著馬鐙,,裙擺垂到腳背上,漸漸向自己靠近,。
崔昀寧眼皮子跳個不停,,果不出所料,那騎馬之人彎下腰,,掀開面紗朝他笑瞇瞇地道:“昀寧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崔昀寧看到她就頭痛:“你來做什么,?我可沒空陪你說話解悶,。”
那少女鉆進車下,,和他擠在一處:“我也不是那么煩人的,我這次來是找你討一樣東西,?!?p> “什么東西?”崔昀只得從另一邊爬出去:“我這里是訟獄斷司,,又不是會堂戲樓,。”
少女緊跟著他:“那不巧了,,這樣東西正好只有你們大理寺有,。”
崔昀寧徑自踏進大門,,示意小吏們不要阻攔方莼,。
“那你到說說,是什么,,看我能不能給你找出來,?!?p> 少女嘻嘻一笑:“這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么,,就是你啊,。”
崔昀寧怔愣了一下,,回眸看她:“又胡鬧,。”
卻還是先將她帶到偏廳里,,讓雜役沏了壺茶上來,,這才道:“這里沒有外人了,說吧,,到底來找什么東西,?”
方莼往椅子上一靠,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喝茶的氣勢倒像是喝酒,。
崔昀寧看在眼里,微笑著搖了搖頭,。
方莼把茶杯往小幾上隨手一擱,,道:“其實也不是什么貴重物件,就是我?guī)煾笍馁仍粕郊倪^來的兩筐枇杷,?!?p> “枇杷?”崔昀寧略加思索道:“今日送到署衙的幾口箱子我還未開箱驗明過,這樣,,你先返家,,我回頭找到了差人給你送過去?!?p> 方莼問道:“不能現(xiàn)在打開么,?”
“不能?!?p> “那箱子里是什么東西,,神神秘秘的?”
崔昀寧不上她的當,悠悠然端起另一杯茶:“我也不知道,?!?p> “真不知道?”方莼扣住椅子扶手,,微微傾身,,“是貢品還是……證物?”
崔昀寧擱下茶杯:“箱子里貢品還是證物,,似乎都與方姑娘無關(guān),?!?p> “我知道,畢竟命案證據(jù)嘛,,我也不是非要看,,”她心思一轉(zhuǎn),杏眸漾起一絲促狹意思,,“昀寧哥哥,,你最近,難道就沒聽說我病了?”
崔昀寧道:“照眼下看來,,是好得差不多了,。”
“我生病這些日子,,你有沒有那個,,”方莼有點不好意思,“我是說……睿王爺那小混賬是不是給你穿小鞋啦?”
“何止是穿小鞋,,今日垂拱殿上那位可是直接下旨——”
方莼驚呆了:“鬧到皇上面前啦?那你,,你……他治你什么罪?不行,我本不想牽累你的,,如果那混賬王爺做的太絕,,我也到皇上面前去告狀去!”
崔昀寧嗤笑,偏過頭盯著她瞧:“治我……替那小王爺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