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曉,，快起來了,，上學要遲到了,。”
第二天一大早,，還在睡夢中的玉曉突然被嬸子的叫聲驚醒,。
玉曉一轱轆爬了起來，麻利地穿好衣服,，從西廂房一路小跑出來,，端出每個房間的夜壺倒掉，并沖洗干凈,。
“嬸子,，還有需要我做的嗎？”
“沒有了,，你趕快去洗漱,。”
玉曉回屋簡單洗漱后,，來到餐桌前,。
此時，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飯菜,。其中,，一碟咸菜，另一碟中有兩個剝好的雞蛋,，一個大盤子中裝滿饅頭,，還有五碗稀飯。
盡管早已饑腸轆轆,，自小守規(guī)矩,、明事理的玉曉還是站在一旁，等到全家人都就座后,，才在空位上坐下來,。
她自然知道雞蛋不是給自己吃的。于是拿起一塊饅頭,，就著咸菜,，喝著粥，默不作聲地把這頓飯吃完了,。
飯后,，嬸子把一個薄薄的布袋子遞給玉曉，“玉曉,，該上學了,。爺爺已經(jīng)跟老師說好了，到學校后,，你直接去辦公室找老師,?！?p> “哦?！?p> “記住保護好弟弟,。”
“我知道了,?！?p> 玉曉跟在堂弟身后出了門,。
路上,，玉曉這才有機會好好打量打量這個名叫劉長林的堂弟。
嶄新的衣服,，漂亮的書包,，一雙賊溜溜亂轉的大眼睛，個頭和自己差不多,，留著當時男孩子普遍留的平頭,，只不過腦后還多留了一小撮頭發(fā)，編成了小辮子,。一副十足的富家少爺派頭,。
學校離家很近，出家門往北走,，出胡同就到了,。總共不足三百米路程,。
一進學校,，長林就丟下人生地不熟的玉曉，一溜煙地跑進教室,。
玉曉嘆了口氣,，開始打量整個學校。
正對著玉曉的是三間房子,。其中兩間傳出了同學們的嬉笑聲,。
玉曉遲疑了一下，朝另一間走去,。
這應該是表哥和敬品跟自己講過的老師辦公室,。
聽表哥說進老師辦公室要敲門的。玉曉在門口猶豫了一下,，然后,，鼓足勇氣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
“進來,?！币晃欢鄽q的年輕女老師喊道,。
“老師?！庇駮杂行┠懬拥亻_口了,。
“你是新來的同學劉玉曉吧？”
玉曉使勁點了點頭,。
“跟我走吧,，馬上要上課了。以后你叫我趙老師就行了,?！壁w老師和顏悅色地說。
“哎,，趙老師,。”
“聽說你以前沒上過學,?！?p> “是的，在家自學過一點,?！?p> “不錯呦！老師還怕你跟不上呢,?！?p> “我會努力的?！?p> 玉曉跟在趙老師身后走進教室,。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咱們班新來的同學,，劉玉曉,。同學們鼓掌歡迎?！?p> 教室里響起熱烈的掌聲,。
“玉曉，你有什么跟同學們說的嗎,？”
“我這是第一天來到學校,，不知道能不能跟得上大家，希望同學們多多幫助我,?！?p> “不用擔心，有什么不會的問我,、問同學們都可以,。好了,，玉曉，你坐到那個空座位上去吧,?！?p> 作為插班生，玉曉起初很是擔心自己跟不上老師的講課內(nèi)容,。
她主動向老師借來上學期的課本,，一有空閑就如饑似渴地翻看，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會向老師和身邊同學請教,。
她很快發(fā)現(xiàn),，一年級的很多功課，老師其實都在翻來覆去地講,。
慢慢地,，玉曉能聽懂老師的講課內(nèi)容了,，她內(nèi)心的顧慮也越來越少了,。
讓老師和同學們驚訝的是，短短的兩三個月后,，玉曉的學習成績在班上已經(jīng)數(shù)一數(shù)二了,。
比起剛來到的這個新家，玉曉更喜歡學校,。
算數(shù),、語文、圖畫,、音樂,、體育，每一門課都是那么新奇,，都會激發(fā)起她強烈的求知欲望,。
課間，和同學們做游戲,、踢毽子,、丟沙包，也讓她非常開心,。
很快,，老師和同學們都喜歡上了這個衣著樸素，但做事認真,，開朗,、大方、善解人意的漂亮小姑娘,。
與此同時,，玉曉發(fā)現(xiàn)她在家里的處境卻一點都沒有好轉,，反而更糟糕了。
家里的主食現(xiàn)在有兩種：細糧饅頭和粗糧玉米餅子,。爺爺和堂弟只吃饅頭,，奶奶和嬸子兩種都可以吃，而玉曉只能吃玉米餅子,。
照例,，每天晚上，玉曉還要服侍長輩們喝茶,。
爺爺平時總是擺出一副兇巴巴的面孔,，看到玉曉時臉色會更加難看。但是,，只要長林出現(xiàn)在爺爺面前,，老爺子頓時會眉開眼笑。
奶奶對長林更是寵溺至極,，一口一個“心肝”,、“寶貝”地叫著，容不得孫子受一丁點的委屈,。
這天放學后,，玉曉像往常一樣，回到家放下書包,，抄起掃帚掃院子,。
此時，爺爺悠閑地坐在門外的椅子上,。
長林一如既往地吃著奶奶特意留給孫子的零食,。不過，今天他手里攥著的是一把干棗,。他邊吃邊吐核,，還故意吐在玉曉剛剛掃過的地面上。
“林子,，別鬧了,，我剛掃過的地方又被你弄臟了?！?p> “你接著掃唄,，我愛吐哪就吐哪?！遍L林口氣中充滿挑釁的味道,。
“你把這調(diào)皮搗蛋的勁用在學習上該有多好啊，省得考零蛋被老師訓，還被同學們看不起,?！庇駮杂醚劬τ喙馄沉艘谎蹱敔敚吹綘敔斔坪躔堄信d趣地注視著發(fā)生的一切,。
沒想到這句話觸到了長林的痛處,，他握緊拳頭，對著玉曉就是一拳,，然后惡人先告狀,。
“爺爺奶奶，快來啊,。玉曉打我,。”
“小丫頭片子,，竟敢打林子,，看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蹦棠虖奶梦菽弥u毛撣子走到院中,。
“我沒有打他，爺爺都看到了,?！?p> “我可什么都沒看到,?！睜敔斎魺o其事地說道。
“不過,，我倒是聽到你訓斥林子了,。我孫子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教訓了？”爺爺換了一副面孔,，惡狠狠地訓斥道,。
“好啊，你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看我不收拾你,。”
雞毛撣子毫不留情地抽到玉曉身上,。
爺爺?shù)念嵉购诎鬃層駮源蟪砸惑@,。她強忍淚水和疼痛，內(nèi)心卻憤怒至極,。
爺爺奶奶平時整天嚇唬自己：小孩子不聽話,、撒謊會被厲鬼纏住的。難道他們就不怕被厲鬼纏住嗎,？
連我小孩子都知道起碼的對錯,，他們怎么就不懂呢,？還是故意這么做的呢？
玉曉感到很茫然和無助,。
這之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大人們喝茶時一直在講鬼故事,。
嬸子還繪聲繪色地說,，曾經(jīng)有個人就死在咱們家的茅房后，并變成了厲鬼,，黑面獠牙,，經(jīng)常出來嚇唬小孩。
聽得玉曉毛骨悚然,。
這天,，吃過晚飯，因為實在害怕深夜到茅房去,，玉曉早早地把夜壺拿到了正房臺階上,。
她將夜壺靠著墻根剛剛擺好，還沒等直起身,，“放回去,。”
一聲斷喝讓玉曉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她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爺爺正兇神惡煞般站在面前。
顧不上難過,，玉曉慌忙拿起夜壺放回原處,。
此后，不知道連續(xù)多少個深夜,，玉曉在靠近茅房時都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進茅房時更是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摸到夜壺后,，就拼命往回跑,，她生怕看到厲鬼，更害怕被厲鬼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