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此時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絕音林,,望舒不自覺伸手摸了摸耳朵,,只覺左邊耳垂像是掛了顆清涼的水滴,潤澤舒適,。
不過摸了一把后,,手上什么也沒有,,恍如錯覺。
她看看縮成小小一只蹲在肩上的迷你猴,點(diǎn)點(diǎn)它的腦袋:“小灰灰,,你來看看,,我們接下來往哪走?”
瓊枝必定長在鐘靈毓秀之地,,灰目猴對靈氣敏銳,,聽它的應(yīng)是沒錯。
小猴子聲音委屈:“我叫嚶嚶,?!?p> “這名字和你倒挺搭的,?!蓖孑p笑,“那你說說往哪走,?”
嚶嚶歪著腦袋想了想,,指向一個方位。
望舒腳步未停,,見身旁的滿船星六神還沒回歸,,她露出淺笑:“滿道友,你有想過加入宗門嗎,?”
聽她突如其來的問話,,滿船星一時失聲,半晌方道:“自然是想過,,但是我資質(zhì)差,,人又笨,之前進(jìn)了一個小宗門,,在里面不是被這個使喚就是被那個吆喝,,還不如我一個人修煉來得清凈?!?p> 他頓了頓:“后來,,趁有機(jī)會我就逃了出來,不然到現(xiàn)在還在里面做著雜役的活兒,?!?p> 望舒啞然失笑,這個滿船星還真是時運(yùn)不濟(jì),,冥冥中仿佛被刻意壓制,,總被人錯把珍珠當(dāng)魚目。
既然被她遇到,,自然不能輕易放走他,。
想了想,她溫言道:“我們宗門的了法峰,峰主謹(jǐn)予真君是九品法陣師,,近些年還觸到了靈陣的邊緣,,對你來說應(yīng)當(dāng)算是極好的歸處,且謹(jǐn)予真君素來愛才,,若你有意,,我很樂意幫你引薦?!?p> 滿船星表情呆呆的,,遲遲未吭聲,這反應(yīng)倒在望舒意料之中,,她笑笑沒再接話,。
走了兩步,忽見地上靈光一閃,,望舒俯身將一株藏在石縫間的隱靈草挖了出來,。
這隱靈草可以煉入丹藥,即為隱身丹,,隱身效果比隱身符還要好用,,算是打家劫舍必備。
嚶嚶的眼光果然準(zhǔn),,之前的一路都被其他人采摘過,,基本沒什么能看上眼的東西,現(xiàn)在還沒走出多遠(yuǎn),,就有了收獲,。
望舒喜形于色,見滿船星還不答她,,揚(yáng)眉道:“怎么,,你不樂意?”
“不不不,,不是,。”他連連否認(rèn),,清秀的眉眼冒著赤誠的傻氣,,“就是有點(diǎn)突然,以前我從來沒想過自己能進(jìn)大宗門……”
望舒失笑:“你現(xiàn)在倒是謙虛了,,之前說起陣法來不是很有自信,?何況你也不用著急做決定,我只是說幫你引薦,,卻也不能保證謹(jǐn)予真君將你收下,,到時候還要你自己爭取。”
滿船星一聽她這么說,,反而踏實(shí)許多,,傻傻笑道:“你說的是,我這資質(zhì)確實(shí)……,,是我想多了,。”
聽他這么說,,望舒不由盯著他看了一瞬,,這個陣法天才,也不知道到底遇到過什么波折,,竟然需得自貶才能安心,。
不過他面上雖然看著顯小,其實(shí)骨齡已有二十來歲,,這個年紀(jì)煉氣五層,,資質(zhì)確實(shí)算不得好,。
話說到這里,,也差不多了,他們此行還有正事要辦,,她像長輩似的安慰道:“不用為此事憂心,,成與不成,到了宗門便知,,我們且有正事要辦,,你先別分心了?!?p> 滿船星聽著矮他幾頭的小姑娘訓(xùn)話,,不覺有絲毫不妥,順從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越往前走,,越覺得風(fēng)景綺麗,高處巍峨的青山上,,開滿粉色的花,,簇簇粉紅,如地生煙霞,,低處綠茵草地上長滿了野花,,似天綴繁星。
花香馥郁,,如有實(shí)質(zhì)地黏了一身,,望舒開始還覺著秀麗無邊,不過再走出幾步,便覺得渾身不爽利,,忍不住停了下來,。
誰知她剛一停下,嚶嚶便嘰嘰叫了起來,,急聲催促她往前走,,望舒無奈,提步繼續(xù),。
叢叢花樹,,將人的視線分割得支離破碎,望舒隱隱有不安的感覺,。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周圍的蝴蝶漸漸多了起來,越過幾棵花樹,,她驀地瞧見一張眼熟的面孔,,那張面孔上雙目緊閉,臉上有豆大的汗珠滾落,,他的周圍有數(shù)只蝴蝶圍著飛舞,。
其中一只異常矚目,它的尾翼像是兩條輕軟的絲絳,,隨風(fēng)舞動,。一雙寬翅透若琉璃,雙翅上各有玄奧的渦旋流轉(zhuǎn),,一眼便將人的心神吸引過去,,望舒目光剛落上去,只覺得眼皮一沉,,便人事不知,。
……
“你醒了?”
望舒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簡陋的木床上,,面前是個顴骨高高,眉目細(xì)長的婦人,。
“你是,?”
她眼睛里透露著茫然,對這婦人完全沒有印象,,嘗試回憶了片刻,,才發(fā)現(xiàn)記憶中一片空白,她不僅不識得這個婦人,,甚至連自己是誰,,也想不起來,。
見她這般,婦人面色一變,,鼻涕眼淚滾滾而下:“我苦命的閨女啊,,你怎么能將為娘給忘了啊,!”
哭嚎的聲音震得望舒耳中嗡嗡作響,,眼見婦人將鼻涕眼淚抹了自己一身,她眉頭緊皺,,差點(diǎn)忍不住一把拂開此人,。
她暗暗動了動手腳,發(fā)現(xiàn)身上并沒什么力氣,,四肢細(xì)瘦得能摸到骨頭,,她不著痕跡地翻了個身,只覺骨頭被木板硌得生疼,。
等婦人終于哭夠了,,她冷淡出聲:“請問你是誰?這里是什么地方,?”
“我可憐的閨女,,你這是怎么了啊,?”
眼見婦人的哭嚎又要卷土重來,,望舒趕緊止住她:“我餓了,,你先給我弄些吃的,。”
婦人目光一閃,,眉毛微微抬高,,顯然不敢相信她會這么跟自己說話,話里帶了幾分踟躕:“從前都是你照顧為娘,,娘還不知道怎么下廚……”
望舒聽她說完,,微微一愣,竟然是這樣的嗎,?
聽這婦人說著有些違和的話,,望舒一時盯著她,目光沉沉,。
見她這樣,,婦人有些慌,忍不住說道:“我去隔壁翠蘭家借點(diǎn)吃的,,不管怎樣,,先把咱家柳丫喂飽了,。”
原來自己叫柳丫,,聽著絲毫沒有熟悉的感覺,。
很快,婦人端來一碗黃澄澄的小米粥,,見她還要上前喂自己,,望舒勉力將身子坐直,自己將米粥接過來,,小口小口地喝下去,。
不管怎樣,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手中的碗已經(jīng)沒有一絲溫度,,粥也冷得結(jié)成了塊,但她咽下去的時候,,卻覺得是世界上難得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