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芳殿內(nèi)的燈火燃了一夜,,長長的蠟燭落下最后一寸燈淚時,白露歪了下頭,,她驟然間便清醒過來,。
昨夜是大年三十,須得守夜,,在宮中主子們都是熬不得太久的,,向來都是宮婢們替主子一夜到天亮。
是以,白露睜著一對朦朧的雙眼,,往窗外看去時,,看著那已經(jīng)大亮的天光,霎時間她的心便慌了一瞬,。
她慌忙從軟榻上下來,,四下不見公主的身影,白露忐忑的心忍抑下來,,公主現(xiàn)下應(yīng)是在寢閣內(nèi)歇著,。
心下稍定了幾分,白露清整好思緒,,快步出了內(nèi)殿,,她要在公主起身之前,將洗漱用的水安置妥當才好,。
“白露姐姐——”
一聲陌生的嗓音傳來,,直令白露詫異地抬頭看去,只見迎面而來的小宮女一臉的急切之色,,行色之間匆亂之態(tài)盡顯,。
這不是淑芳殿的宮人。
白露腦中的這個念頭不過轉(zhuǎn)圜了片刻,,就被對方又急急地拉了話頭去,,“你定是白露姐姐罷,快隨我走,,奉寧公主與榮福長公主爭鬧起來了,!”
白露心里頓時驚了驚,眼中最后的困意都消散而去,,那小宮女嘴皮子飛快地說了前由后果,,步子更是走得飛快,顯然就是焦慮極了,,白露不懷有疑,,連忙地跟上前去。
可繞過花園的轉(zhuǎn)角,,那小宮女只留下一片淺藍色的宮裙裙擺,,轉(zhuǎn)瞬間身影便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對面池邊假山處傳來一陣低低的話語聲,。
“氳娘,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能為你做……”
“即便是殺了盛長慕,,我也愿意,,我愿意為你……”
白露與對面隔了稍些距離,有些聽不大清那頭說的話,,但聽及那男聲話中的字眼,,卻令她心下狠震,手心登時都滲出了點點濕潤感,,幾乎是下意識地,,她便快速地躲在木架旁隱了身形。
氳娘,?
好似凰陽宮的意貴妃……她的芳名不正是喚柳意氳?
白露心亂如麻,,心里一面又止不住地想,,若那假山后與男子私會的人,當真是意貴妃……
兩人甚至還要謀劃向上作亂,,那……那陛下……
白露死死地扣著手邊的木花架,,手腳也是一片冰涼感,她眼里還著藏不住的驚恐,,直待好一陣冷靜下來后,,她才寒顫著身子打算快些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貴妃娘娘喚你去拿九止丹做什么,?那不是用于敷傷止血的,,我怎的記得娘娘的小日子不是在這幾日啊……”
小徑邊有兩名宮婢迎面走來,一邊走還一邊說道著凰陽宮的事,,白露慌忙將身形縮了回去,,又瞧著過來的宮婢們,一邊小心地閃躲著,。
那宮婢的交談聲也皆落入她耳中,,“是九止丹,又不是什么頂頂?shù)亩舅?,娘娘讓你去拿,,你便拿就是了。你要記得,,上回違抗娘娘旨意的小蘭,,去了內(nèi)務(wù)坊做最勞苦的活,可就再沒回來過了,?!?p> 回答的宮婢這般恐嚇著,先前掀起話頭的那人似心有余悸,,便也不再說話了,,兩人漸行漸遠地遠去,,并未再注意到花架后頭閃躲的白露。
躲過了兩人,,白露頓時松下了一口氣,。
可她還未來得及提步走遠,原先遙遙兩隔的那道低沉的男聲,,近在咫尺一般,。
“小丫頭,可聽夠了,?”
………………
自冬日來臨之際,,還沒有像今日這般燦爛的暖陽當空,日光燦爛地灑照了一地,,也算是應(yīng)了幾分新春的喜,。
盛長寧心中藏了事,昨夜一整晚都沒怎么歇安穩(wěn),,今早天未亮她便起了身,,也沒驚動在軟榻上不小心睡過去的白露,就直接出了淑芳殿,,她打算出來走一走,。
可卻不想,她卻直直遇上了一人,。
盛長寧有十年之久未見過盛長瓊,,對這個妹妹的印象還停留在她跋扈囂張的記憶中,其余的卻是再也沒多深邃了,。
今日偶然撞見盛長瓊,,顯然就是因著前些日子,白露對她提起的“永淮王為護妻安胎,,特請旨令妻榮福長公主回京,。”這事了,。
她也沒料到,,盛長瓊會對她——“盛長清”有很大的興趣,雖然是昨夜連夜趕回來的,,連面容上都帶著倦色,,見了她卻還是請盛長寧落座。
又命了宮婢斟了熱茶,,眉目間是盛長寧從未見過的平寧與暖意,。
“是喚做長清罷,本宮這么多年未回來,,你都長這樣大了,,也不怪乎皇兄多疼你幾分,。”
盛長瓊的話里始終平緩,,不似從前那般處處聲聲帶著尖銳,,盛長寧心中有些難言的不適應(yīng),她只好微垂下頭去,,抿唇不言語,。
盛長瓊輕輕笑了下,只當她這舉動,,是不大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