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顛倒的狀況只有在陰陽兩界交匯處才會出現(xiàn),進入陰界后,,天便是天地便是地。
許煙生從轎子上被敘姝扶了下來,,他甩了甩袖子將敘姝落在身后,絲毫不注意身后人哀怨的眼神,,直直就朝著奈何橋旁走,。
奈何橋橋頭,,佝僂著身子瘦骨嶙峋的白發(fā)衣衫襤褸老太太正在打湯,一個個等待喝完孟婆湯過奈何橋的魂聚集著,。
孟婆感受著有人在偷看自己,立刻露出殘缺的牙齒笑著迎上去:“原來是仙君大人大駕光臨,,找我老婆子是有什么事啊,?”
許煙生向后退了一步,,一張俊臉不怒自威,,他冷道:“沒什么大事,繼續(xù)倒湯去吧別耽誤了,,我就看看,。”
“嘿,!仙君大人有所不知這陰界種種事,沒喝到我這湯的魂吶,,會被送進下一個幻境喝上的,咳咳咳,您這天上尊貴的仙君呦,,不知道這事兒也正常,?!泵掀砰]上嘴巴,有些不樂意地說著,。
許煙生不知道該回什么是好,雖在陰界呆了幾千年,,但他還是第一次來奈何橋。
橋下呈血黃色的河應就是忘川河,,河上浮起陰沉沉的怨氣,,卻在他走近時忽然消散了,,他不解地盯著河面。
孟婆也被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拿出懷里的冊子:“仙君大人,近三日里含冤而死有怨氣的魂名冊,,找我老婆子肯定是為了這個吧,你說我這老婆子除了掌管魂名冊,,也沒什么您用的著的地方,?!?p> 許煙生瞥了一眼奈何橋下忘川河邊開得正鮮紅的曼珠沙華,又瞥了孟婆幾眼,,面無表情地接下她遞來的魂名冊轉身便遠走而去。
余下孟婆在原地看著他匆忙的背影哀聲載道:“怨氣真深吶,,真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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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派、
柳如與小貓翻了整整一個上午,,依舊是沒有翻到師父的尸體,,柳如索性蹲坐在咒術練習場的門口,像是失魂落魄般開始呆呆地放空起來,。
“噠噠噠——”
直到耳邊一道急促的跑步聲傳來,她扭頭抬眼看去,,竟然是位身著破爛道袍的男弟子,。
他臉上以及手上皆是血痕,,見到柳如似是見到了救贖一般,,連連跑了好幾步最終脫力倒在了地上:“師姐!你們快跑?。,。】?!咳咳咳咳咳咳……”
還沒說完便劇烈咳嗽起來,,然后一口鮮血頓時噴射而出,頭直直跌到地面上似是失去了意識,。
柳如低下頭看著自己一雙白色的運動鞋,,上面是這位男弟子濺出的血滴子。
她連忙對著練習場內(nèi)還在不停翻著尸體的小貓揮了揮手,。
“沒死,,只是暈了過去?!毙∝堏s來,,伸出自己的食指與中指,合并貼在男弟子頸部動脈上,,隨即迅速將他扶了起來,。
二人一起攙扶著男弟子朝著身后舉步維艱地走,背影越漸越遠,,絲毫未察覺到練習場內(nèi)有一具尸體動了動。
這具尸體起來后,,緩緩跟著他們?nèi)松砗蟆?p> 主殿內(nèi),,老道長與其余道長的尸體被列成了一排,,是前不久柳如喚小貓去做的,她一定會將他們好好安葬,,以此慰藉冤魂,。
此刻小貓正在給那名男弟子輸送靈力療傷,而柳如則是坐在冰涼的地面上,,兩個胳膊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腿。
她強迫自己不去看老道長的尸體,,而是凝望著遠方,,眼圈因為剛剛那場痛哭腫了起來,,眼眶內(nèi)泛著紅。
太陽快要落山之際,,這名男弟子才醒了過來,起皮的嘴唇微張,,第一句就是“阿如師姐”,。
柳如皺著眉頭有些不解,,他怎么會知道自己叫阿如。
下一秒,,他用袖子擦了擦自己滿臉的血。
柳如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眉眼間是那么熟悉,,頓時熱淚盈眶,,一張七八歲的幼稚孩童的臉與眼前約摸十七八歲的清純少年模樣緩緩重合起來,。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眼前少年的臉頰:“子梁,,你竟然都長這么大了?!?p> 小貓心中苦澀起來,,拍了拍柳如的后背示意她管理好情緒,。
可柳如也不想讓自己再掉眼淚,她盯著臉都破了的子梁,,內(nèi)心的悲涼再無從開口,,只是一把將他摟進自己懷里,埋在他肩頭開始放聲大哭,。
哭了好一會兒,柳如反應過來問子梁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梁眼神忽然落寞下來,道:“兩月前,,派內(nèi)不斷有弟子非自然死亡,,我偷聽到老道長說是毒殺,,阿如師姐你曾經(jīng)給我看過推理小說,,所以我便一個人偷偷背著老道長去查探,結果查了兩個月都是一場空,,可就在四日前!我查出來了……”
“查出什么,?”柳如緊張起來。
子梁咬牙切齒:“我查出兇手就是泠師兄泠青顧,!因為偶然一次早讀課上誤撞到了他,,他袖子里掉出來一瓶藥,,粉末灑了一地,這藥就是害死同門師弟師兄的毒藥,。”
小貓抓住身旁柳如顫抖的雙手,,對著子梁說:“你繼續(xù)?!?p> “轉眼第二天我想將此時稟報老道長,,可殺戮便來了……那陌生男子先是殺進主殿再是用強大的咒術將其余弟子終結,,如果我沒有偷偷躲到后山,,我肯定……也會死掉,。”
說完子梁看向柳如,。
她已經(jīng)停止腦內(nèi)殘忍畫面的播放,面色嚴肅開始梳理,,三清派是在三日前遭遇屠門之禍,有強大咒術可以滅掉一整個千年門派的男子……會是誰呢,?
練咒術的是道士,,道士怎會這般嗜血,,況且咒術強大的道士她從未聽說過。但咒術痕跡與仙術是十分相似的,,相似到幾近無法分辨出來,,這名陌生男子也有可能是位仙士,,仙士她還從未見過。
“子梁,,那師父呢?師父也被殺害了嗎,?可是我和小貓都沒有在練習場找到師父的尸體?!绷缬闷诖掖嗳醯难凵窨聪蜓矍吧倌?。
子梁看見了她還在顫抖的那只手:“阿如師姐,,薛道長他……其實他在兩個月前已經(jīng)被泠青顧毒死了?!?p> 話一出,柳如與小貓與此同時皆瞳孔一震,,一股無名的恐懼爬上心頭,。
外面天已經(jīng)黑透,屋內(nèi)還都是尸體,,更是給這份恐懼加深了一個層次。
小貓攥緊了柳如的手:“可是就在幾天前主人的師父他還和我們見過面,,甚至和我們進入過幻境,還給我脖子上套了這個玩意,,他明明就是一如既往的悶騷??!”
“不可能!薛道長死前的新道服還是我換上去的,,臉也是我擦的,下葬的時候老道長也掉了眼淚呢,?!弊恿簣詻Q認定薛清讓早就死了,,他感覺自己后背也冒著冷汗,。
柳如下一句話再次將氣氛拉上一個高度:“既然師父兩月前已經(jīng)死了,那幾日前與我們同行的人又是誰,?”
小貓被嚇得身子一抖,慌亂抓住柳如的手道:“主人我們先去車里待會好不好,?待在這里我有點害怕,求求你了,?!彼穆曇粼谥饾u變小,,敏感地向四周看來看去。
柳如咽下口水,,拉上了子梁,。
三清派外,一輛打著雙閃的車內(nèi),,暖氣開到了最高檔可車內(nèi)人都在打冷顫,小貓化為貓形在柳如懷里依偎著,,后座的子梁身上蓋著好幾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