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逼供的時候夜九笙湊得離她極近,,幾乎到了膝蓋要蹭著她臉的地步,。
為了不徹底挨上去,閔若黎只得梗著脖子往后縮,但是剛才為了逼真,,她的手還給繩索反捆著,因此以這么個姿勢僵持了一會兒,,她整個身板都酸疼的受不了了,,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正打算咬咬牙忍一下的時候,,突然一雙溫?zé)岬氖执钌狭怂膫?cè)臉,,下一刻,閔若黎只感覺自己的下巴好像擱到了一個溫?zé)岬牡胤健?p> 片刻后才反應(yīng)過來,,那是夜九笙的膝上,。
“唔······”閔若黎下意識地想要動彈,那只手卻溫柔有力地止住了她的動作,,緊接著灼熱的呼吸燒到耳畔,,“外頭的那人還在聽著,先別動,?!?p> 閔若黎頓時噤若寒蟬,配合得抬頭湊上夜九笙的耳畔,,作出傳遞情報的動作,,兩眼一瞬都不敢亂看。
就這樣又僵持了許久,,久到她都快脫力地親上去了,,邊上卻還沒有結(jié)束表演的信號。
“王,,王爺,,人還沒走嗎?”無奈之下,,閔若黎吞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出聲問道。
夜九笙的聲音異常清晰,,卻比平日里壓得更低,,像是刻意在掩藏什么情緒:“還沒有?!?p> 閔若黎卻有些慌了,,她誤以為是自己的表演出了差錯,,急急問道:“是我沒演到位嘛,那這樣,,接下來就真的用刑試試,,我受得住,!”說完便大義凜然地閉上了眼,,上眼瞼卻還在害怕地顫抖。
夜九笙頓了頓,,緩緩地抬起頭看向眼前一臉英勇就義神情的小丫頭,,眸色暗了一瞬,喉結(jié)也跟著滾了滾,,他心中突然有個大膽的念頭,,又恰好他也正好是個大膽的人。
于是閔若黎等了片刻沒等到審判,,卻等到了額上一陣溫潤的觸感,。
她愕然睜開眼,視線正好捕捉到了夜九笙形狀優(yōu)美的下頜線條,,愣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貼在自己額頭上的是對方溫?zé)岬拇健?p> 這······這竟然是一個吻?。?p> 她那本來就不太利索的小腦瓜瞬間就有些卡機(jī),,哪有在他人爪牙眼下還輕薄人的道理?。?p> ——要么就是那爪牙根本就是早便離開了,!
閔若黎瞬間開了竅,,立馬動手將眼前的登徒子一把推開,隨機(jī)漲紅著臉往刑房門口一望,,果然連半個人影都沒剩下,。
“你戲弄我!,?”一回頭正好對上夜九笙含著促狹笑意的一雙眼,她越加窘迫了,,抬手捂住額頭,,萬分受傷地質(zhì)問了一句,“我辛辛苦苦和你演著苦情戲,,你卻想著輕薄我?。俊?p> 茲事體大,,這簡直比當(dāng)街痛失五百兩銀子還讓她心情復(fù)雜,,閔若黎只覺得兩側(cè)臉頰快要燒起來了,,若是再同夜九笙一處,怕不是要當(dāng)場因為惱羞成怒而真的假戲真做血濺三尺了,。
于是乎,,她絲毫沒有猶豫,立馬伸手?jǐn)Q干了身上潑了太多的雞血,,下一步就要跌跌撞撞地外往外走,。
然而大概是方才演得太入戲了,起來的時候一陣暈眩,,她還沒來得及邁開腿便被夜九笙一手拽住了手臂,。
“王爺只是要做什么,還想賴奴婢的演出費嘛,?”閔若黎不肯回頭,,沒好氣地堵了一句。
夜九笙自知理虧,,難得異常和顏悅色地同她打起商量起來,,連自稱都沒帶上:“是我唐突了,不如我也拿一樣?xùn)|西來同你交換可好,,不過我也沒什么好東西,,便同你講講我這些年來的經(jīng)歷吧?!?p> 閔若黎頓住了動作了,,愕然地回轉(zhuǎn)身,回望的目光還帶著愕然:“你方才說要同我說什么,?”
夜九笙苦笑了一聲:“莫不是覺得無趣,?”
這下又輪到閔若黎理虧了,她頓時就打消了含恨離去的念頭,,乖順地蹲了下來:“不不不是,,我想聽的!”
雖然先前已在王府的侍衛(wèi)口中套出了個大概,,但是若是由夜九笙親自同她娓娓道來,,她必然是不能錯過的。
夜九笙這才又見了笑意:“那便推本王出去,?!?p> 出了牢房之后,閔若黎立馬便殷勤地湊了上來:“王爺您說,,奴婢聽著,。”
夜九笙望著她亮晶晶的眼,突然覺得陳述舊事好像也變得不再像從前覺得的那樣艱澀,。幾乎是開了個話茬,,這些年的光景便像畫卷一般鋪展開來。
“本王長在皇家,,自小是錦衣玉食地長大的,,母妃疼愛,父皇看重,,年少時日子過得很快——”
夜九笙一看就是不善于抒情的人,,自小時到現(xiàn)在一樁樁一件件的事,無論悲喜,,在他口中都是同一種語調(diào),,沒有太大的起伏。
一旁的閔若黎卻還是聽得入了神,,她直直地望著夜九笙俊逸的側(cè)臉,,認(rèn)真專注到似乎想要透過著疏朗眉目窺到他至此刻為止的生平。
在低沉的敘說中,,她仿佛看到了小小的夜九笙奔跑在宮道上,,笑著奔向慈愛的父皇母妃,而后跑著跑著沐浴著詩書禮義長成了一個半大少年,。少年人不慎跑進(jìn)了雨里,,迷了方向,眼前的瀟灑光景突然被掐滅,,最后的明亮片段停在母妃停靈的香燭前,。伴隨著一聲聲隱忍咽下的嗚咽,接下來便是一步步的隱忍成熟,,在四周的明槍暗箭中學(xué)會舔舐身上的傷口,,用傷疤筑起百毒不侵的堡壘,再然后便是一腔熱忱被惡意所傷,,傷了體魄寒了心,,被折磨成了如今心如鐵石的寡情模樣。
閔若黎望著夜九笙云淡風(fēng)輕的眉眼,,突然有種上前撫摸一陣的沖動,。
她不敢去想,若是夜九笙今日母妃尚在,,又或是躲過了明槍暗箭,,那該會是怎樣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
他應(yīng)當(dāng)是騎著駿馬,,肆意招搖地游過長街,,又或是端著酒杯,,在月下一邊吟誦一邊望月舞劍,,無論如何,,都不該是如今陰郁寡歡的模樣。
夜九笙平鋪直敘地講完了自己的過往,,突然在馬車前頓住了動作,,望進(jìn)了閔若黎帶著水光的眸中,語氣突然帶上了點方才講述時都沒體現(xiàn)分毫的委屈:“好了便是這些了,,閔若黎——”
他從未用如此柔軟的語氣喊過人,,閔若黎登時便回過神瞧向他。
“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p> 此言一出,閔若黎更是覺得心碎了滿地,,恍惚間,,那個失去至親的半大少年就在歲月里噙著熱淚回望求助,她哪里還能說出半句拒絕的話,。
因此,,鬼使神差的,她緩緩牽上了夜九笙的衣袖,,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