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索在穿越前,,曾在網上看過各種分析甚至是陰謀論,,關于蜀漢中的各個派系之爭,,在關索看來,,這蜀中眼下便存在著四大派系,比他前世了解地更為復雜,。
這第一大派系,就是在益州土生土長的官吏士人,,統(tǒng)稱為益州派,,代表人物為黃權、彭漾,、張裔等人,。
第二大派系,是劉備入蜀前,,效力于劉璋的非益州籍官員,,統(tǒng)稱為東州派,代表人物為法正,、吳懿,、李嚴等人。
說起這兩個淵源深厚的派系,,就不得不提三十年前劉焉入蜀之事,。當年劉焉得知益州有“天子之氣”,便向朝廷申請擔任益州牧,,以便實現(xiàn)自己的野心,。然而益州的世族豪強實力雄厚,劉焉為了盡快樹立威信,,便將自己的勢力一并帶入蜀中,。同時因為中原動亂,百姓大多逃亡益州,,劉焉趁機收編南陽,、三輔等地的流民,組建了一支聽命于他的“東州兵”,。
而后,,劉焉尋事殺掉了王咸,,李權等數(shù)十位地方豪強,觸怒了益州本土勢力,。益州從事賈龍和犍為太守任岐先后起兵反抗劉焉,,都被東州兵擊敗。至此,,劉焉暫時鎮(zhèn)壓住了益州的世族豪強,。
只是好景不長,劉焉沒過多久便因病去世,,益州官吏趙韙希望利用劉焉之子劉璋的柔弱寬容,,便推舉劉璋繼續(xù)統(tǒng)領益州??梢嬷菔兰覍⒀筛缸釉缇托拇娌粷M,,以甘寧為首的益州豪強紛紛起兵反抗劉璋,卻又被東州兵擊敗,。
雖然劉璋成功地鎮(zhèn)壓了甘寧等人的叛亂,,但依舊沒能改變他暗弱的一面,東州兵在益州欺壓百姓,,劉璋始終無法阻止,。益州諸多大姓世家與趙韙暗中聯(lián)合,企圖推翻劉璋,,但再一次被東州兵成功鎮(zhèn)壓,。
也許是考慮到益州本土世家的先后叛亂,劉璋便開始逐漸重用益州派人員,,并寬容他們的犯法之舉,。東州派及后來遷往益州的士人,越發(fā)得不到重用,,法正便是最好的例子,。十多年來,益州派再次掌握了話語權,。
可到了劉備攻打益州之時,,多年來受到壓制的東州派不是倒戈相向便是冷眼旁觀,法正,、李嚴,、孟達、許靖,,甚至是吳懿都投降了劉備,。而益州派除了張松、彭漾等少數(shù)依附劉備外,大多都跟隨劉璋奮起反抗,。
最終的結果就是,,劉璋身邊的幾位重要本土官員,張松因為通敵泄露被劉璋處死,,張任兵敗死節(jié),,王累因勸阻劉璋不得而自盡,鄭度因向劉璋獻上堅壁清野的計策被劉璋罷免,,不久病逝于家中,。益州本土勢力喪失了數(shù)位精英人才,雖然劉備也不斷啟用和發(fā)掘益州俊杰,,但獲利最大的,,反而是法正,吳懿,,許靖這些押對寶的東州派,。
不過,眼下雖是東州派的風頭壓過了益州派,,但益州派畢竟有大量的本土人才作補充,,他日必能后來居上。
這第三大派系,,就是劉備擔任荊州牧時,效力于他手下的荊州籍官員,,統(tǒng)稱為荊州派,,代表人物為黃忠、馬良,、蔣琬等人,。
荊州是劉備從寄人籬下走到獨立自主的福地。在成為荊州牧后,,劉備不僅得到了黃忠,、霍峻、馮習等良將,,更是得到了馬家,、龐家、習家等世家大族的支持,。荊州的文臣武將大大增強了劉備集團的實力,,而且在劉備奪取益州的戰(zhàn)爭中立下赫赫戰(zhàn)功。
只是,,眼下荊州已被東吳奪取,,荊州派一下子失去了故鄉(xiāng)和未來人才的補充,這對他們是個極其沉重的打擊,。聽為關羽護喪的賴恭說,,其中一些人甚至遷怒到鎮(zhèn)守荊州的關羽,,這也是關氏兄弟面臨的尷尬。
最后,,還有一個派系,,那就是跟著劉備南征北戰(zhàn),輾轉四方的元老派,。文臣以糜竺,,簡雍,孫乾為首,,武將主要有關羽,,張飛,趙云,、陳到等人,。這些人的資歷自不用說,忠心更是劉備絕不會懷疑的,,畢竟他們在劉備最患難的時候,,都誓死追隨。
不過,,元老派現(xiàn)在卻面臨著兩個重大的問題,。
第一,既然是元老,,那就證明這個派系的數(shù)量只會不斷縮減,,只能靠后代進行補充。事實上這幾年里,,簡雍與孫乾先后病故,,隨著關羽的逝去,劉備早年的從龍之臣已經是屈指可數(shù)了,。
第二,,就是元老派在劉備的陣營中,一直都是備受榮寵,??蓪嶋H上,一部分人的實力完全配不上他們的官職,,這也會讓其他派系的人,,不免竊竊私語。特別是糜芳和士仁這兩個劉備舊將降了東吳后,,元老派最值錢的忠誠都變成了笑柄,。
在其他派系的人看來,如果元老派個個都是絕世奇才,劉備早年哪至于東奔西走,,處處寄人籬下,。
就比如今天前來吊唁的這位糜竺,在劉備入主益州后,,官拜安漢將軍,,地位甚至在軍師將軍諸葛亮之上,禮遇和賞賜也幾乎是無人可比,。只是糜竺既不擅長謀略,,也不擅長統(tǒng)兵,出身商賈家庭,,也不治經學古籍,,沒什么特別的才能。關索一直覺得,,近幾年的糜竺在劉備陣營里更像個老好人和吉祥物,。
然而,糜竺早年在徐州,,對劉備的忠誠幾乎到了當舔狗的地步,。在劉備被呂布偷襲奪取徐州后,糜竺不僅向劉備出錢出人,,助劉備重振軍容,,更是把他妹妹糜夫人獻給劉備為妻,簡直就是劉備的財神爺,。
后來曹操聽聞糜竺的事跡后,,想拉攏糜竺,上表舉薦糜竺為嬴郡太守,,可糜竺卻拒不接受,,決意跟隨劉備,,這一跟就是二十多年,。
正因為這樣的忠誠,糜竺在得知糜芳投降東吳,,導致關羽敗亡后,,他便命家仆將自己綁起來向劉備請罪。但劉備卻并無怪罪他的意思,,親自為他松綁,,仍舊禮待如初。
但糜竺心中卻更為愧疚,,以致于臥病在床,,歷史上的他在劉備稱帝前夕便病死了。可如今糜竺卻是命不該絕,,樊阿來到成都后,,憑著自己杰出的醫(yī)術及時穩(wěn)定了糜竺的病情。
病好了大半的糜竺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準備禮品,,親自來關氏兄弟的府邸,吊唁關羽,。
巳時將近,,關氏三兄弟已在正廳等候糜竺到來。注意到關平神色復雜,,關索忍不住勸道:“兄長,,糜竺因他弟弟糜芳投降東吳,間接害死父親,,一直心懷愧疚,,以至臥病在床。冤各有頭,,既然大王都不怪罪他,,我等更不應失了禮數(shù),免得大王責備,?!?p> “為兄知道?!标P平望了一眼比略高半頭的二弟,,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知為何,,關平越發(fā)覺得自己對關索心存抵觸,,莫非自己嫉妒關索見識不凡,備受眾人青睞,?
沒這個必要吧,,自己如今是劉備親封的偏將軍、漢壽亭侯,,而關索現(xiàn)在仍是一介白身,,真的有必要去嫉妒他嗎?眼下應當兄弟齊心,,早日為父親報仇雪恨,。
很快,年近六旬,,面容憔悴的糜竺柱了根拐杖,,顫顫巍巍地走進了關府大門,,看到糜竺竟這般形容枯槁,關索也不由微微嘆息,,糜竺好壞也是劉備最尊敬的臣子之一,,眼下卻變成這副模樣,看來糜芳降吳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在與負責護喪的賴恭見禮完畢后,,糜竺又痛心疾首地望向了關氏兄弟,愧疚地說道:“三位郎君,,老夫對不住你們?。 ?p> 吊唁之時,,關氏兄弟依舊在兩旁哭泣,,而糜竺親自焚燒紙錢,在關羽靈前悲聲痛哭,,片刻功夫就兩袖濕透,,傷心的程度絲毫不亞于劉備,當然這其中包含著糜竺的萬分自責,。
糜竺一面哭,,一面向關羽懺悔,又不斷地痛罵糜芳,,吊唁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方才結束。由于糜竺年事已高,,痛哭一場后已是上氣不接下氣,,起身時也站都站不穩(wěn)了,賴恭深怕糜竺有個閃失,,便讓關氏兄弟先請糜竺到后堂拜茶,,等歇息片刻再讓糜竺回府。
到了后堂,,糜竺依舊情緒難以平復,,喝了幾口水都是嗆得不行,看到他這個樣子,,就連關平也是心中不忍,,連忙勸道:“糜公年事已高,,切莫自責過度,,傷了身體?!?p> “荊州丟失,,云長亡故,,罪在逆弟!老夫身為兄長,,上不能報恩大王,,下不能誅戮逆弟,還有何面目再見大王,,再見各位同僚,!”糜竺捶胸長嘆道。雖然劉備不曾怪罪于他,,可他終究是糜芳兄長,,他日后如何能在眾人面前抬得起頭。
“小子聞糜公曾向大王面縛請罪,,大王則言兄弟罪不相及,。糜子方投降孫權固然可恨,但糜公對大王忠心耿耿,,無須如此愧疚,。”關索這時也開口勸道,,“想來先父泉下有知,,也絕不會怪罪糜公?!?p> “老夫才能淺薄,,無謀無勇,尸位素餐多年,,已是萬分慚愧,!”糜竺長嘆一聲,擺手道,,“還不如早日去向云長謝罪,!”
看到糜竺這般頹廢,關索略一思忖,,很快便有了主意,,連忙說道:“小子早聞糜公是商賈奇才,蜀中物產豐富,,有多少奇貨,,想來糜公心里最是清楚!譬如這蜀錦……”
“嗯,?”糜竺與關平,、關興皆不知關索為何突然說到這個話題,皆是好生奇怪,。
關索不理會三人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繼續(xù)說道:“眼下荊州失陷,大王霸業(yè)全靠蜀中支持,,糜公若能一展所長,,何愁不能為大王分憂!”
糜竺雖是因關羽之死而心神意亂,,但他好歹也年過六旬,,吃過的鹽比關索吃過的米還多。關索都說到這份上了,,糜竺如何不清楚,,當即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多謝二郎君指點!”
自劉備入主益州后,,設立司鹽校尉和司金中郎將,,實行鹽鐵專賣,作為政府的一個重要財政收入,,但除此以外,,官府并不從事其他銷售,府庫常常會出現(xiàn)缺錢的情況,。而糜竺自來到益州后,,既不統(tǒng)軍也不管事,只是偶爾在劉備身邊提提建議,,因此空閑時間很多,,閑暇之余便重操舊業(yè),做起了生意,,五年來積累了不少班底,。
數(shù)日后,糜竺前往漢中王府拜見劉備,,直言愿監(jiān)管蜀錦的制造與銷售,,充實軍資。恰逢諸葛亮外出歸來,,十分贊同糜竺的觀點,,蜀錦工藝精美,是蜀中最有貿易前途的商品,,確實應有人負責管理,。糜竺出身商賈世家,在劉備的重臣之中,,無人比他更為合適了,。
很快,劉備便草擬了一份決定,,命糜竺兼任蜀錦校尉,,簡稱錦官,并在成都錦江邊建設官方蜀錦工坊,。
此外,,各郡縣內開設多個蜀錦專賣市場,官家與私家蜀錦均須在此銷售,,統(tǒng)一蜀錦在益州境內的價格,,防止有人惡意殺價擾亂市場。同時由糜竺組建商隊,,將蜀錦銷往其余州郡,。官方蜀錦利潤,六成歸入府庫,,四成歸由糜竺,。
聽到劉備讓自己拿四成的利潤,糜竺慌忙伏拜于地,,懇切地說道:“罪臣只愿為大王分憂,,以補逆弟降吳之罪!蜀錦的一切收入,,罪臣均將上交大王,。至于一應開銷,罪臣自有俸祿可以承擔,?!?p> 讓人自掏腰包,白白出力,,劉備多少還是有點過意不去的,,何況這個人是自己的從龍之臣糜竺。只是糜竺執(zhí)意不肯,,劉備知道他仍是因為糜芳降吳一事心存愧疚,,因此也不再強求,等日后再補償糜竺的勞苦,。
“子仲大病初愈,,還要為孤如此勞累,孤著實于心不忍,!”劉備親自扶起糜竺,,即便是當了漢中王,劉備始終忘不了糜竺在患難時期對他的鼎力相助,,因此他對糜竺也是非常的敬重,。
“聽聞子仲數(shù)日前曾去關府吊唁,這蜀錦一事,,莫不是關氏兄弟向你提及,?”這個時候,,諸葛亮突然微笑著問道。
“正是,!”糜竺連忙點頭道,,“孔明如何得知?”
“亮只是猜測,?!敝T葛亮頓時起了興趣,“可是關平所言,?”
“并非關平,,乃關羽庶子關索?!泵芋谜f到這里,,也是感嘆道,“若不是他這番話,,我只恐難以振作起來,。”
聽到糜竺說出關索的名字,,劉備與諸葛亮不由得對望一眼,,心中可以說既是意外,也不意外,。
不意外的原因,,是因為關索近日確實展現(xiàn)出遠勝同齡少年的見識,已然超越他兄弟關平與關興,。而意外的原因,,則是關索居然會想到通過蜀錦來充實益州的府庫。何況這關索自幼生長在荊州,,第一次入川便看出蜀錦在蜀中獨特的價值,,確實十分難得。
就在劉備與諸葛亮感嘆關索之才的時候,,一名士卒突然快步進門稟報道:“啟稟大王,,孫權麾下綏南將軍諸葛瑾現(xiàn)在城外,請求大王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