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銀燭來之前,他的阿雪就已經死了,。
所以按照約定,,她去收取了報酬。
那天一大早卿靨就洗漱好了,,本以為先生應該還沒起,,誰知道剛走出房門就聞到了熟悉的香味。
“先生今日起的這么早嗎,?”卿靨有些詫異的問道,。
“不早,剛好,?!?p> 先生的聲音微啞,應該是剛起不久,。
她在小桌前坐下,,撐著下巴笑問:“先生你是不是會算命啊,?每次都能湊巧的剛剛好,。”
先生正在等著粥煮好出鍋,氤氳的霧氣間回頭道:“千山雪的大限將至,,想必你是要登門拜訪的,。你這樣的小財迷,哪次收東西時不是最積極的,?!?p> 卿靨吐了吐舌頭,不置可否,。
先生看著那個坐在桌前穿粉紫色衣裙的女子,,清晨的風揚起她的裙擺,美艷卻不自知,。
長的那般不俗,,性格卻像個孩子。
思及此,,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吃完早飯后,兩人準備啟程去往青丘,。
臨出門前先生忽然說:“帶件衣裳吧,。”
卿靨抬頭看了看這艷陽天:“這么好的天氣應該不會變天的,,不用帶了吧,。”
“帶上,?!?p> 先生雖是笑著,,說出的話卻不容置喙,。
卿靨聳肩老老實實的回去拿了件云錦的披風。
她如今這副身體和凡人并無什么不同,,弱的仿佛一碰就碎,。自從上次她在暴雨夜站在庭前看雨,吹了一夜涼風第二日就病倒后,,先生就不允許她亂來了,。
其實她自己也沒想到會感染風寒發(fā)熱,幸虧先生悉心照料,,夜里一直守在她床前她才慢慢好轉,。
感冒的滋味是真不好受,尤其是先生那折磨人的藥,。
一番折騰,,終于踏上了去青丘的路。
夜里,,千山雪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已經是奄奄一息了,。但她一直睜著眼,不肯閉上,,像是在等著什么人,。
終于,她看到一絲朦朧的光,。一小團暖橘色的火焰懸在半空,,是她來了。
光亮越來越近,,隱約聽到一女子說:“哎呀,,還真起風了,先生神機妙算,?!?p> “不敢當?!绷硪粋€溫潤清淺的聲音說道,。
“吱呀”聲響起,有人自外推開了門,。
千山雪努力的抬頭去看門口,,十分吃力的想要起身,卻還是無力的癱在了床上,。
卿靨摘下兜帽,,理了理頭發(fā)。先生在他身后,,手中拿著盞蓮花燈照亮,。
“卿靨姑娘?!鼻窖┨撊醯慕兄拿?。
“嗯,我來了,?!?p> “我一直......在等你?!?p> “你的時間到了,,我自然會來?!?p> 卿靨走到她的床邊,,低頭看著形容枯槁的千山雪,比幾個月前更加瘦弱了。
先生將蓮花燈放在地上,,安靜的站在窗前,。
“我想問姑娘一個......一個問題?!鼻窖┐鴼鈹鄶嗬m(xù)續(xù)的說著,。
她點頭示意,“你說,?!?p> “狐火,青丘每個人都有,?!?p> 為什么只要她的狐火呢?明明也不是什么罕見稀奇的東西,。
“因為只有你的狐火最干凈,。我做生意不是只收金銀,若你有我感興趣的東西,,我便會只要那一樣,,不論價錢?!鼻潇v語氣平淡,,目光平靜如水。
“我明白了,,請姑娘動手吧,。也好讓我走的......不那么痛苦?!?p> 千山雪離開的很干脆,,嘴角帶著解脫的微笑。卿靨也順理成章的取出了她身體里的狐火,。
狐火融在每一只九尾狐的骨血中,,若是在她活著時強行剝離如同抽筋去髓,痛不欲生,。
這是她為數不多的仁慈,待千山雪壽終正寢后才來取的狐火,。
回去的路上她輕輕撫上胸口,,感覺到狐火躍動的溫暖。不免為千山雪的一生感到悲哀,,那種感覺,,就好似她親身經歷了一遍。
至于這狐火......要它是為了盡快恢復靈力。等她恢復后,,絕對要打上九重天好好教訓那對狗男女,。
夜晚起了風,原本月朗星稀的天空吹來了大片的烏云,,遮住了那銀色的彎月,。周圍黑的嚇人,暗沉的夜色包裹追趕在燈籠附近,,伺機而動,。
“先生,你覺不覺得太黑了,?”卿靨聽著樹葉的“沙沙”聲,,悄悄靠近先生,輕輕抓住了先生的衣袖,。
“不覺得,。”先生一如既往的沉著冷靜,。
“哦,,那可能是我的錯覺吧?!弊焐线@么說著,,身體卻很誠實。卿靨又靠近了先生一點,,簡直是整個人貼在上面了,。
先生看了看緊挨著自己的人兒,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怕黑,?”
“沒,沒有,。怎么可能,!”
“呵”先生緩緩的笑出了聲,看著她緊張兮兮的模樣,,一時興起想要逗逗她,。
“小心些,那邊好像有東西,?!?p> “啊,?什么,,哪里,,哪里?,!”卿靨聽到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袖,,跳起腳來手忙腳亂的。
“諾,,剛剛你右腳踩的地方,,好像有個黑影竄過去了?!毕壬苷J真的說道,,就好像他親眼看見了一樣。
“你別嚇我,,在哪里,?那東西在哪里啊,?,!”卿靨神經緊繃,想到了兒時的意外,,愈發(fā)緊張了,。
先生見她好像真的很怕,一時有些心軟,,拍拍她的頭頂:“沒有東西,,騙你的?!?p> 可卿靨不信,,還是跳著腳問:“肯定有東西,你都看到了,。你聽,,那邊有動靜!”
之后不管先生怎么說,,她都堅信黑暗里有什么東西在潛伏著,。
他難得有些頭疼。
慌亂之中,,袖子里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卿靨低頭。
小赤暮安慰道:“姐姐別怕,,我讓你看清楚些,,就不會怕了?!?p> 一時間紅光大盛,,照亮了半邊山林。
卿靨眨眨眼,,看清四周的環(huán)境后確認什么都沒有才冷靜下來,。
先生微皺著眉看了看她的袖口,神情有些高深莫測,。
她也不打算解釋,,撫著袖口在心中道:“太亮了,快收起來,!收起來,!”
紅光驟減,赤暮關懷的問她:“姐姐沒事了嗎,?”
“嗯,,沒事了?!?p> 周圍異常安靜,,她們之間的對話沒有任何人能聽見。
先生見她終于冷靜了:“好了嗎,?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先生那一瞬間特別冷漠,,連嘴角的笑都消失了。
后來的路上先生不再說話,,卿靨安靜的抓著他的衣袖,,死活都不放手。
回到住處后,,她草草的洗了就睡,。
睡夢中,被什么魘住,,一直睡不安穩(wěn),。
那時的她還小,族中的長輩們都很喜歡她,,她被照顧著無憂無慮的長大,。幼年時幾乎沒有受過苦,現(xiàn)世安穩(wěn),。直到神魔大戰(zhàn)開始,,族中長輩出去迎戰(zhàn),小輩們留在族中守家,。
一日,,族中溜進來一個魔族中人,。她是小輩中修為最高的,第一個察覺到了,。為了證明自己,,同時保護其他伙伴,她決定偷偷去處理掉那個魔族人,。她自認為天賦異稟,,自負過了頭,忘了自己從未經歷過真正的戰(zhàn)場,,經驗不足,。
幾個回合后,她渾身是傷,,氣喘吁吁,。魔族的人仗著老道的經驗將她制服,得意之際正欲殺了她,。她睜著雙眼看著越來越近的刀尖,,本以為必死無疑了。
幸好他們動靜太大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伙伴們趕來救她,。趁其不備將魔族的人一擊斃命。
魔族人不甘,,臨死前怒吼著自爆而亡,。她躲閃不及眼睛瞎了,其中一個從小的玩伴為了保護她死了,。
黑暗中,,她從未覺得那么無助。眼球劇痛無比,,濃郁的黑暗中沁著血色,。可她怕的不是這個,,是她害死了同伴,。因為她的自負,因為她的狂妄,。血液濺到她的臉上時,,那一片溫熱讓她止不住的發(fā)抖。
她聽見有人安慰她,,有人在角落小聲的責怪她,,還有人在痛哭。她抱著頭,,縮著肩膀,,不和任何人說話,。后來長輩們回來了,費了不少力氣治好了她的眼睛,。
可是卻留下了后遺癥,,一旦黑夜她就無法看清,,幾乎處于半個盲人的狀態(tài),。每次看不見時,她都會想到臉上那一片溫熱,,想到玩伴四分五裂的尸體,。從那以后,她開始怕黑,,怕自己看不見,,怕自己又會害死別人。
卿靨在夢魘中掙扎,,眉頭緊鎖,,痛苦不堪。
先生出現(xiàn)在她的房中,,沉默著站了一會,。看著她皺起的眉,,伸出手輕輕為她撫平,。指尖匯聚起一股靈力,舒緩的注入她的眉間,。
片刻后,,沉穩(wěn)的呼吸聲響起,緊鎖的眉松開,。他看著那恬靜的睡顏,,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再沒有白天溫潤如玉的模樣,。
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會有血蓮......這種禁術做出來的東西。
三日之約的清晨,,窗外傳來貓叫聲,,不一會屋頂響起瓦片碰撞的聲音。
卿靨伸了個懶腰,,昨晚睡的還不錯,,就不和這只擾人清夢的貓一般見識了。隨意披了件衣裳出去看看,,屋外先生正抬著頭看著屋頂,。卿靨走過去,,一起抬頭看屋頂。
一只黑色的貓咪正在他們的屋頂上蹦跶,,從這塊瓦片跳到那塊瓦片上去,。
先生正在試圖和它交涉:“你先下來,別把屋頂跳壞了,,有什么事我們可以好好商量,。”
“噗呲”卿靨笑了,,這是什么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先生居然被一只貓給治了。還煞有介事的和它談條件,。
卿靨剛笑完,,那貓高貴冷艷的看了她一眼,像是在鄙視她,。然后十分優(yōu)雅的跳下來,,落在了先生的肩膀上。
先生想摸摸它的腦袋,,那貓扭頭避開了他的手掌,,又從他的肩膀上落到地上。
卿靨正準備和它理論那個眼神的時候,,銀燭約如而至,。
“卿靨姑娘在嗎?三日已到,,我來赴約了,。”
那貓“喵”了一聲,,找了個舒服的角落團成一圈睡回籠覺去了,。
銀燭站在門外,哪怕已經是個魂魄能直接進去也還是很有禮數的等待主人家來開門,。
先生過去開門,,臨走前和她說:“先進去洗漱一下,亂糟糟的,?!?p> 卿靨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是被貓鄙視完又被先生嫌棄了,?
自己如今已經混到這種地步了嗎,?祖上榮光啊!要被她敗完了,。

慍安
這章是說女主從前的事,,一個很淺的伏筆。下一章千山雪篇就完結了,。 照例求收藏和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