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病情嚴重,,醫(y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姨媽不斷地對子末念叨:“你還是把悠悠找回來,,見你姆媽最后一面吧,,她已經(jīng)把這孩子當成自己的女兒了……”
子末跟沁雯商量,,今天可不可以留在病房陪奶奶,不去練舞了,?沁雯低垂著小腦袋半休不語,,等抬頭時,發(fā)現(xiàn)這小人兒竟然哭了,。無奈,,子末只能帶女兒去花寒舞蹈室。
與昨天不同的是,,父女倆到達舞蹈室時見門是開著的,,而花寒卻沒了影蹤。沁雯調(diào)皮地吐了吐舌頭,,小跑著走進教室,,一個人練起舞來。
子末正要離開,,見隔壁一扇玻璃門里一個曼妙的身影在翩然舞動,。那舞者扎著兩根馬花辮,緊身的舞衣包裹著性感的身子,,她舞得妖嬈而動情,,像極了畫家筆下靈動的女子,子末不禁推開了那扇門,。門內(nèi)飄來鄧麗君輕細悅耳的歌聲,,舞者轉(zhuǎn)過臉來朝子末狐媚地笑。子末夢游似的上前,,迎合女人的笑去拉她的手,,跟著她一起旋轉(zhuǎn)著。
一切夢幻般地展開,女人慢慢地脫去她的舞衣,,將年輕的胴體完美地呈現(xiàn)在他眼前,。子末瞬間抱住了她,開始親吻她,。女人同時也緊緊地摟住了他,,忘我地低喊著:“子末!”
……
舞蹈室里傳出一聲尖叫,,一下喚醒了男人,。他簡直跳了起來,迅速地撞開那玻璃門奔跑到教室,,只見女兒摔了一跤,,正跌坐在那里痛哭。
花寒跟隨著來到父女倆面前,,竟然“嗤”地捂著嘴笑了起來:“雯雯,,今天是周末,你怎么忘了,?”
……
黃昏時,,子末獨自走上衣裳街。沿著當年的石板路他拐進竹安巷,,在巷口一個香煙攤前駐足,,指著玻璃柜中一包紅梅牌香煙對攤主道:“就這個,來一包,?!闭l知,女攤主竟激動地低聲喊:“韓子末,,你是韓子末,!”
黃昏的天色下,,子末抬頭見煙攤內(nèi)立著一個穿旗袍的卷發(fā)女人,。她臉上清秀輪廓以及依然姣小的身姿使他認出了她,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他不能置信地問:“你是,,悠悠?”
悠悠含淚微笑,,眼角笑出了些許皺褶:“對,,是我!”
……
一對昔日的情侶不約而同地打量著時隔二十年的彼此,,欲言又止,。二十年后的悠悠顯得有些微胖,那條旗袍裹著她稍顯臃腫的身子,。悠悠有意無意地回避著子末的目光,,用一只手盡可能優(yōu)雅地撫平旗袍上的皺褶,,然而這個動作與她試圖用劣質(zhì)的化妝品掩蓋女人臉上的皺紋一樣徒勞。
悠悠問:“聽說,,你在北京已是著名畫家了,?”
子末道:“不過些是虛名罷了?!?p> 子末問:“你現(xiàn)在還唱鄧麗君么,?”
悠悠道:“早就不唱了?!?p> ……
一輪明月伴著盞盞街燈在彼此的記憶中冉冉升起,,樹影婆娑,河水里映出一排民居,,白天粉墻黛瓦的房子在黑夜里顯得格外深邃,。狹長的弄堂里響起一段委婉甜美的歌聲,令人陶醉,。一個貌似阿志的男人站在河前一排屋宇下,,他時不時地抬頭望著閣樓窗前的兩個影子。
閣樓上,,悠悠穿著青布旗袍欠身坐在窗口,,子末對坐在畫架前神色專注地凝視她,而后一筆一筆地勾勒在自己的畫布上,。窗前書桌上的收錄機里正放著鄧麗君的《花好月圓》的伴奏帶,,悠悠輕聲哼唱。
……
“這么多年了,,我不曉得你為什么要離開菰城,?為什么要不告而別?你曉不曉得我找過你,?”悠悠終于抱怨道:“你想過你姆媽的感受么,?”
子末懺悔:“悠悠,我是當初不得已的,!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絕不選擇離開!現(xiàn)在我姆媽病危了,,她想見你最后一面,!”
悠悠急了:“什么?阿姨病危,?“在哪家醫(yī)院,?我要去看她!”
急切間,女人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往弄堂口大聲喊起一個熟悉的名字——花寒,。
竹安巷口不覺亮起一盞街燈,街燈下當真跑出來一個花寒,。
子末簡直驚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