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發(fā)少女抬起雙手,，修長的手指在面前舞動，指尖閃動著白色的光芒,，整片雪原的地貌隨之不斷改變,，轉眼間，他們所在的山巔便成為了一片潔凈又廣闊的冰原，四面都是高高的山壁,。
劉燁手握長劍,，平靜地望著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這一男一女，目光掃了掃,，最后落在了藍發(fā)少女身上的獸皮衣上,，雙眸中閃動著妖異的紅色。
“哈,，小子,！恭喜你啊……”胡渣男笑著朝劉燁走去，作勢要去拍他的肩膀,。
一道寒光閃過,！就在他手抬起的那一剎那，劉燁身上驟然升騰起銀色火焰,，手里的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穿了他的胸膛,。
“我說，你這家伙,?！焙行α诵ΓL劍從他的身體里毫無障礙地穿了過去,，“怨恨我也是理所當然,，不過，我和她都是死了幾百年的人啦,，想要再殺死我一次,，可沒這么容易啊?！?p> “不要生氣,，神選之人?！彼{發(fā)少女輕輕地開口,，她的聲音就像一陣清涼的風，一下吹散了劉燁眼中的殺氣和怒意,，他的眼神瞬間恢復了清明,。
“你是誰?！?p> “卡恩莫迪,，一個魔法師?！鄙倥p聲說,。
“卡恩莫迪,？”劉燁微微瞇了瞇眼，他原本以為這個滿臉胡渣的男人才是卡恩莫迪,，沒想到是這個看上去嬌弱得很的藍發(fā)少女,。
“她是卡恩莫迪的話，你之前說來討還長槍的話,，是騙我的,？”劉燁轉向那個胡渣男。后者摸了摸頭,，笑了笑說：“那倒也不是，那東西就在她的臥室里,，但她一直不肯還給我,，說什么，不安全,?！?p> “神選之人，我通過《雪之歌》將你帶到這里,?！鄙倥穆曇艨侦`若幽谷中的清泉，“這里是我構造的冰雪幻境,，它獨立在我們原本的世界之外,，很抱歉，這樣是為了確保安全,?！?p> 劉燁注視著藍發(fā)少女的眼睛，這雙眼睛他見過,，就在不久之前,，那種灰白色的瞳孔，和沃森的一模一樣,，他說：“那雙眼睛代表著什么,？”
“這個？”少女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嗯，我見過,，在其他的人的身上,。”
“離那個人遠一點,?！?p> “為什么,？”
“擁有這樣眼睛的人都是時間上的不穩(wěn)定因素，他們某種程度上可以決定未來的走向,?！?p>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把我?guī)У竭@里,?！?p> “不要問卡恩為什么?！鄙倥畵u了搖頭,。
劉燁聞言一滯，這人不僅說話冷冰冰的,，就連性格也像一塊雪一樣,。
“你說你們已經死了幾百年，那又是怎么做到和我現(xiàn)場對話的,?！?p> “我們還活著?！?p> “活著,？”
“在我們的時間上，還活著,；在你的時間上,，我們死了?！?p> “你們的時間,？”
“嗯，今天是《雪之歌》完本的日子,，1517年12月10日,。”
劉燁有些混亂,，按照這位少女的說法,，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時間，既是1517,，又是2165,，這超出了他的知識范疇。
“小子,，你是不是迷糊了,。”胡渣男笑嘻嘻地說道,，“我也沒怎么明白,，但是聽她的就對了,。”
“神選之人,，你只有一次機會,。”
“什么,？”劉燁一愣,。
一旁的胡渣男笑著盤腿坐在了地上，溫柔地看著她,。
“請仔細看,。”少女站了起來,，無數(shù)閃亮的冰晶在她身旁匯聚,，一頭碧藍色的長發(fā)隨風而動，“這是我給你留下的最珍貴的禮物,。”
她輕盈地揮動著雙手,，數(shù)不清的雪花在她指尖生滅,。
在她的身邊，草木生長,，轉眼間便成為了參天大樹,，枝丫搖曳，幾只飛鳥撲騰而出,，繁花盛開,，一只小兔子淅淅索索地跑到劉燁腳邊，他輕輕地將它捧在手心,，一顆果子從樹枝上掉落,，砸在劉燁的肩膀上，一切都是冰雪的模樣,。
少女一路向前走著,，冰雪化作的萬物在她身后飛速演化，劉燁的眼中倒映出星辰的幻滅,，一顆超新星剎那間爆裂,，吞噬了周圍所有的行星，還有無比明亮的類星體,，只存在了短短一瞬便化作了繁復的陣列爆碎成片片雪花,。
他看到了古埃及人在建造金字塔，看到了人們花費千年鑄造起來的萬里長城,，看到了斯巴達勇士的死戰(zhàn),，也看到了諸子百家的講學,，數(shù)千年的歷史在他面前流淌。
很快,，一切歸于沉寂,，雪花不再翻飛，藍發(fā)少女安靜地站在劉燁面前,，耐心地等待著,。
劉燁眼中的萬物倒影飛速退去，他的臉上寫滿了震撼,，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也難以平息他劇烈快速的心跳,。
“你記住了嗎？”少女輕聲說道,。
“我……”劉燁低頭喘息著,，他的腦子很痛，抬起手,，冰雪在他掌心中匯聚成一朵六角雪花,。
“只是大半么……不過，記不全也沒關系,，畢竟總有一天,，你需要把它全部忘記?！鄙倥穆曇袈犉饋沓錆M了遺憾,，“因為這是一條錯誤的道路，冰雪永遠無法創(chuàng)造真正的生靈,?！?p> “錯誤的道路？”劉燁抬起頭看著她,，只見少女含著一綹藍發(fā),，出神地望著他手心里晶瑩的雪花。
“即使我解析了每一筆的含義,，也創(chuàng)造不了永恒存在的靈,。”她轉身正對劉燁,，身軀漸漸變得透明,，“神選之人，對不起,，我很想給你更多的幫助,，但是已經沒有時間了?！?p> “你究竟在說什么……”劉燁扭頭看向胡渣男的方向,，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也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子,。
“不用過多地關注《雪之歌》，那其實只是寫給一個笨蛋的情詩,?！鄙倥⑽⑼犷^，淡淡一笑,。
“等等,！你們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劉燁伸出手,，可卻一把穿過了少女的身體,。
“為了，唯一的可能性,?！?p> “唯一的可能性？什么的可能性,？”劉燁急切地問道,。
“去找其他的原典……”說完最后一句話，少女的身影消散,，胡渣男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劉燁手里的長劍一起，化作了漫天光點,。
冰原迅速崩塌。
劉燁緩緩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歐陽谷盤腿坐在床頭,，正斜著眉毛看著他笑：“可真有你的，抱著原典睡大覺的魔法師,，不知道自古以來除了你,，還有沒有這樣的人?！?p> “我睡了多久,？”劉燁往后一躺，筋疲力盡地問道,。
“差不多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劉燁喃喃道。
“喂,，你怎么回事,，一副好像被抽干了的樣子，我們來了倫敦也沒干什么吧,？有這么累,？”
“唉,，路途奔波啊?！眲铋L舒了一口氣,，“這本書你拿走吧，我對它沒什么興趣,?！?p> “你這話要是被人聽見了，估計要被人當街打死,?！睔W陽谷笑著搖了搖頭，從他手里接過原典,，“不過,，這種繞口又難懂的咒語書，不看也罷,?！?p> “繞口又難懂……”劉燁的眼前浮現(xiàn)出藍發(fā)少女最后時刻那甜甜的一笑——“寫給一個笨蛋的情詩”，她是這么說的,。
“對了,，在你打瞌睡的時候，史密斯來過了,?！睔W陽谷一邊把原典收起來一邊說，“他說明天一早要出發(fā)去意大利,，調查那個祭壇的事,，會有另一名黑衣法師團的成員陪同我們一起前往?！?p> “意大利,？為什么祭壇被毀的事件我們還要參與進去？天堂之花失竊案不是已經了結了嗎,？”
“不清楚啊,，聽說已經和亞洲方面協(xié)商好了?！睔W陽谷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腿,，“我們吶，只能聽命咯,?！?p> 劉燁翻了個白眼，說：“歐陽谷，你對卡恩莫迪了解多少,？”
歐陽谷站在窗邊,，昏黃的夕陽懶懶地照在他的身上，墨鏡上反射著橘黃色的光,，聽到劉燁的話,，他轉身靠在窗臺上，逆光而立,，臉一下子變成了黑乎乎的一團：“卡恩莫迪,？只知道她是一個天才魔法師，在冰雪之道上走得很遠,，只可惜英年早逝,，二十七歲就離世了。其他的就沒什么了,，畢竟是六百多年前的人了,，大部分資料都遺失了，樓下有她的雕像,，一會兒可以帶你去看看,。”
“她,，是怎么死的,？”
“是被一桿長槍刺死的，據(jù)說動手的是一個滿臉胡渣的男人,，那家伙也死了,。”歐陽谷摸了摸臉頰,，“不過,，那都是野史八卦，甚至還有人說那個男人是她的情人,，簡直太荒唐了?！?p> “是啊,，真是太荒唐了?！眲铋]上了眼,，腦海中再度浮現(xiàn)出那個穿著銀色長裙的藍發(fā)少女最后的笑容，“我們熟知的歷史,，也許早已經面目全非了,。”
“怎么突然感傷起來了,？”
“沒事,?！眲罘麓沧叩綒W陽谷身邊，“我們去看看她的雕像吧,，拿了她的原典,，還是去見見主人比較好?！?p> “行,，走吧?！?p> 兩人走下旋梯,，穿過會客室，很快來到了教堂的正殿長廊,，在左手邊第三根立柱下,，找到了卡恩莫迪的半身像。
“卡恩莫迪,，1490.10.10——1517.12.10,，最偉大的魔法師之一，不世出的天才少女,，魔法史上最璀璨的星辰之一,。”雕像前銅制名牌上的英文銘文如是寫著,，這尊石膏像完美地復制了那名少女精致的臉,，只是身后飛卷的頭發(fā)，并不是那抹純凈的冰藍,。
“1517年12月10日……”劉燁想起少女說過,，她那邊就是這一天，也是《雪之歌》完本的日子,。
“回去吧,。”
“好,?！?p> 深夜，躺在床上,，劉燁一直睡不著,。
卡恩莫迪的死一定有蹊蹺，可那已經是六百多年前的事情了,，根本無從查起,。
他突然覺得有些可惜，沒能在最后的時候問問他們，聽聽他們的故事,，現(xiàn)在再也沒有機會知道了,。
無論如何，絕不是傳言說的那樣,，那個愛喝酒的胡渣男絕對不會是殺死藍發(fā)少女的兇手,，他可以肯定。
從那兩人對視的目光就可以看出來,，還有她最后那一抹甜甜的笑,。
不知道為什么，劉燁的眼前突然浮現(xiàn)出詩嵐的笑臉,，她的眼里倒映著五顏六色的煙花,。
還有，什么是“唯一的可能性”,？卡恩莫迪讓他去找其他的原典,，又是什么意思？
劉燁抬起手,，掌心升起一朵晶瑩的六角雪花,，輕輕嘆了一口氣：“謎題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