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得報母仇
因著陳素的默許,文家今日的警戒松了許多,,方青池輕松地潛進(jìn)了文家祠堂,焚了一炷香,,靜靜跪在了鄭睿的靈位前。身為曾經(jīng)的文家家主,,鄭睿雖然葬于方家,但靈位卻是在設(shè)在文家,,以供后來家主瞻仰供奉。
一柱香燃盡,,方青池又添了一炷香,。終于,由遠(yuǎn)及近的環(huán)佩之聲在身后響起,。
“燕王妃終于現(xiàn)身了,?!狈角喑匦闹形⑽⒁欢?,已然篤定身后之人是誰,。
“青池妹妹真是冰雪一樣剔透的人,?!毙靸x華笑得風(fēng)華絕代,,“不知明日我家王爺可否如愿得到大明江山?!?p> “燕王妃是否應(yīng)該先告訴我,,魏公子的毒該如何化解?”方青池不答反問道,。
“是極是極,,我差點(diǎn)都忘了,,三年之期,,很快就到了?!毙靸x華咯咯笑道,“青池妹妹在家主大典上擊敗我母親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天?我家王爺已經(jīng)勝券在握,,我又何必顧惜一個叛逃幕僚的死活,?!?p> “面對燕王妃的毒技,青池自然是甘拜下風(fēng),。”方青池心中一沉,,果然徐儀華暗藏殺機(jī),言語中故意帶了譏誚之意道,,“燕王妃自然是可以不管魏公子的死活,但燕王妃不想解開燕王的魘術(shù)嗎,?據(jù)我所知,,燕王已經(jīng)許久未出入后院了,。就連最為得寵的燕王妃,也許久無所出了,。”
“你,!”徐儀華果然勃然大怒,隨即頓了頓,,高傲地抬起下巴,“就算王爺?shù)聂|術(shù)不解,,那又如何?百年之后,,皇位是我兒子的,,我的兒子再傳給我的孫子,與朱標(biāo)一系再無瓜葛,。”
“看來我還是高看了姐姐對燕王的情意,。”方青池喟嘆一聲,,又徐徐道,“但我相信,,姐姐一定不希望自己的手足相殘吧,?世子身體不好,,聽說世孫很是聰明伶俐,?好像朱高煦并不是很服氣自己的哥哥吧,?這個情狀,,燕王妃不覺得似曾相識嗎,?”
“你可有辦法化解?”徐儀華沉默了半晌,,心中盤算了許久,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盡,,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
“只要魏公子能順利地活下去,,自然不會讓世子,、世孫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狈角喑剞D(zhuǎn)過身,,誠懇地看向徐儀華。
徐儀華避開她的雙眼,,冷笑一聲道:“休想用魘術(shù)對付我,現(xiàn)在我告訴你的話,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魏公子的性命,,自我告訴你之后,便轉(zhuǎn)交到你的手中,,你可要聽仔細(xì)了?!?p> 方青池垂下眼,,謙和恭謹(jǐn)?shù)溃骸斑€請燕王妃賜教?!?p> 徐儀華負(fù)著手,背對方青池道:“魏公子服下的,,是用你中死生不相見蠱毒時吐出的心頭血制成的情蠱,唯有你與他有了夫妻之實(shí),,讓他體內(nèi)的蠱蟲認(rèn)了主,才可免了這月月復(fù)發(fā)之苦,。但從此以后,若你催動起這情蠱,魏公子所受的苦楚可比現(xiàn)在重多了,。”說罷取出一枚銅管,,擲于地上,“情蠱的蠱咒便在管中,,我可是送了你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讓心愛之人一生一世只守著自己的法寶。這買賣,,我覺得值當(dāng)?shù)煤??!?p> 方青池瞥了地上的銅管一眼,從懷中也掏出一疊寫滿簪花小楷的澄心堂紙箋:“這是施魘和解魘的步驟,,權(quán)當(dāng)燕王妃大禮的定金。日后世子,、世孫若真有劫難,我與阿澤定當(dāng)義不容辭解救,。”說完此番話,,方青池以頭觸底,對著鄭睿的牌位虔誠再拜三次,,緩緩立起了身,再也不看地上的銅管,,向祠堂外走去。
“你竟不要這蠱咒,?”徐儀華詫異道,。
“燕王妃,,人與人的關(guān)系,不僅僅是控制與受控,,還有信任,?!狈角喑啬_步不停,翩然間便離開了文家,,只留下這句話,另徐儀華悵然許久,。她固然不太能理解方青池的信任,還有一部分是可惜銅管上的新毒,,已經(jīng)毫無用武之地了。
但方青池燃在文家祠堂的香卻不然,,她秉承了文家傳統(tǒng)的草木毒制毒法,,香中混了五石散,、曼陀羅、荷包牡丹等二十多味藥,,在沒有提前服用解藥的情況下,吸入者將在四年內(nèi)身體慢慢僵硬,,先是不能動彈,再失去五識,,直到第四年不能進(jìn)滴水而亡。
她不善利用人性,,亦不敢確保徐儀華真的敢以身犯險,會用萬分兇險的方法去解朱棣身上的魘術(shù),,因此即使她在那疊施魘解魘的秘術(shù)中故意摻了一些假,她也要用焚香的方式確保自己的復(fù)仇一擊即中,。
她是文家人,但她也是一個普通的女兒家,弒母之仇不報,,談何為人。
出了祠堂,,方青池雙肩微微顫抖,,她方才已經(jīng)體會到,,魏澤曾經(jīng)背負(fù)的是什么,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心甘情愿吞下那顆蠱毒,。
文家自有陳素安排,如今還需確認(rèn)方家的情況,,出了文府的方青池深吸一口氣,腳下毫不遲疑,,趁著月色步入了方府。
月色如霜,,初夏的暑氣不重,方府中一片靜謐,,唯有前廳亮著燈,,方青池步入廳中時,,方孝孺和方中憲正在秉燭夜讀,神態(tài)自若,。
見到方青池回來,方孝孺和方中憲均放下了手中的書冊,,方中憲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一個箭步上前,,摸了摸她的腦袋,隨即是一臉疼惜:“青池,,你瘦了,!”
等不及方青池的回應(yīng),方孝孺輕咳一聲,,負(fù)著手穿過前廳的側(cè)門,來到了方府的后院:“青池,,你隨我出來?!?p> 方府的院中較往常少了許多看院小廝,,自鄭睿去世后,,方中憲、方中俞兄弟唯恐父親睹物思人,,便自做主張將后院的亭臺樓榭清除一空,轉(zhuǎn)而種滿了綠竹疏桐,,夜色中怡人入目的清幽綠意分外低調(diào),,風(fēng)吹過樹葉發(fā)出輕微聲響,,細(xì)細(xì)碎碎地?fù)嵛恐诵牡脑陝印?p> 方青池跟著方孝孺在竹林前站定,月光篩過竹影,,他清收的面龐晦暗不明:“你娘最放心的人是你,最放心不下的人也是你,。”
“爹和大哥怎么還沒走,?”方青池有些急切道,“如今還有多少人沒有走,?”
“我身為輔政大臣,,自然要與陛下共進(jìn)退,。”方孝孺笑了笑,,“當(dāng)然還要替你娘看著你,。”
“爹……”方青池張了張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