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安排難民扎營休息,,史阿駕車帶著袁珣和襲人跟著李旻入城,。這次袁珣再也不敢大意,雖然孔秀從洛陽城中又帶了四十名游俠過來,,加上原先的十六名游俠,,袁珣的護衛(wèi)隊伍已經(jīng)達到了近六十人,,可是比起兩千流民來說,這點人數(shù)還是太少,。
這一路行來,,袁珣也加強了對流民隊伍的管理,除了男女分治,,還將流民每百人分為一股,,認以股長,股長按照規(guī)矩管理流民隊伍的食宿,。又在流民中挑選了一百個青壯,,簡單的訓(xùn)練后,配以風(fēng)火棍,,由游俠帶領(lǐng)管理流民治安,。
將武藝高強的高覽安排才營中總理流民事物,周倉輔助他,袁珣這才放心帶著史阿和襲人進城參加李旻的酒宴,。
陽翟是潁川郡治所在,,雖然比不上洛陽乃是天下京師,人口眾多,,可是也達到了二十幾萬人,,加上潁川乃是中原腹地的大郡,故陽翟也非常的繁華,,夜幕降臨,,沿街酒肆中人聲鼎沸。
隨著李旻一路行至陽翟城中心,,城中心屹立著一座巍峨的三層角樓,,青磚黑瓦,門頭高大,,木質(zhì)匾額上書“潁川樓”三字,,裝飾頗為豪華。
史阿見前方太守車架停了下來,,一拉馬韁停了車架,,抬頭看見潁川樓,不禁笑了起來,。袁珣跳下馬車,,見到前方豪華的酒樓,笑道:“喲,,這裝飾,,頗為熟悉啊,!”
原來此樓除了比洛陽第一楚館的夕羽樓小了點,,格局構(gòu)造無一不和夕羽樓無二。
李旻在前車笑道:“賢侄好眼力,,此樓就是年前照著洛陽第一名樓的夕羽樓所建,其中內(nèi)飾構(gòu)造都和夕羽樓一模一樣,,除了沒有海棠大家,,可以說就是一座夕羽樓?!?p> 袁珣調(diào)皮的朝著史阿眨了眨眼,,也不說破,跟著李旻進了潁川樓,。
嚴格來說,,潁川樓是一座酒樓,而不似夕羽樓那般是一座尋歡作樂的青樓楚館,,但是這里的小二和掌柜,,居然都是頗為有姿色的女子,,細細看這些女子身上的風(fēng)塵之氣破重,難免不讓人亂想,。
李旻見袁珣面容古怪,,也是扶須笑道:“潁川樓本是酒樓,可是也許是其主人受洛陽夕羽樓影響頗深,,也帶了些青樓的生意,,但是在老夫看來,夕羽樓淡雅文藝,,其中女子大多是賣藝不賣身,,各個色藝雙絕,這潁川樓主人倒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了,?!?p> 用女子作為服務(wù)生和管理,雖然更多的是從事青樓買賣,,可是在這個時代也算是頗為大膽的創(chuàng)新之舉了,,此間主人也是個很有商業(yè)頭腦的。
幾人上了樓上雅間,,此雅間倒是不叫桃灼閣,,而叫做潁水間,坐定之后,,李旻乃是朝廷一郡太守,,自然不可能公開狎妓,只是揮手讓侍從吩咐上酒菜,。
酒菜上齊,,袁珣抬起襲人斟的酒,和李旻碰了一杯,,這才好奇道:“不知此間主人是何人,?這等布置倒也新穎?!?p> 李旻笑道:“賢侄可知我潁川有四大世家,?”
這個袁珣自然知道,潁川傳說乃是夏朝帝都所在,,又是司隸南下要道,,土地肥沃、文事昌盛,。兩漢以來,,多有大儒隱居,更有許多朝廷重臣,甚至當(dāng)任過三公九卿的大臣致仕之后選擇居住于此,,創(chuàng)辦私學(xué),。
四百年來,潁川漸漸成為了天下很多世家大族集中的地方,,其中以“潁川四長”陳寔,、荀淑、鐘皓,,韓韶的家族最為著名,。
這四人皆是在東漢中后期擔(dān)綱過三公,位極人臣的人,,其后人也多有賢名,,可以說是潁川世族的領(lǐng)袖。
“哦,?不知此間主人乃是四長后人中的哪一家,?”
李旻看袁珣對潁川如此熟悉,也是高興,,笑道:“正是陳家后人,,今年一十九歲,名群,,子長文,。”
陳群,?名人?。?p> 袁珣眼中一亮,,陳群大名他如何不知道,,雖然在演義中,陳群沒有什么太大的名氣,,可是在中國歷史上,,陳群可以說是大大的有名啊,!東漢覆滅后,,察舉制因為種種弊病,已經(jīng)影響了魏國的政治,,在這種背景下,陳群在察舉制的基礎(chǔ)上創(chuàng)立了九品中正制,,這才緩和了魏國中央政權(quán)和士族矛盾,,讓后來的司馬氏晉統(tǒng)一全國做了奠基。
來自現(xiàn)代的袁珣對九品中正制是很不以為然的,這種人才推舉,,把人分為三六九等,,這是袁珣最為厭惡的,而且九品中正制明明就是世家大族妥協(xié),,將人才推舉的全力丟給世家,,也可以說讓朝廷徹底被世家把持。
可是在這種背景下,,九品中正制的產(chǎn)生,,不異于挽救了當(dāng)時的魏國,這也是時代的限制,,但不能說陳群這個人有問題啊,,能夠創(chuàng)立一種傳承了近四百年的法度,說陳群是庸才,,誰信?。?p> “原來名滿潁川的陳長文也有陶朱之才,,讓人佩服的緊,。”袁珣一邊吃了口菜,,一邊感嘆道,。
“長文,聽到了么,?”
就在袁珣感嘆的時候,,只聽李旻撫掌笑著對門外喊了一聲,便聽門外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居然被行商第一人的袁少君稱贊有陶朱之才,,在下不慎惶恐,。”
隨著那笑聲,,又響起一個慵懶的聲音:“人家行商賈可活數(shù)千流民百姓,,功德無量,你陳長文行商賈,,純粹就是閑的發(fā)慌,,給自己弄個喝酒的地方,人家袁少君不過是恭維與你,,你可不要沒有自知之明,。”
少君乃是儒家讀書人對世家公子的雅稱,,聽稱呼就知道發(fā)聲的二人乃是讀書之人,。
少頃,,便見門口一個身著青色直裾,頭包緇撮逍遙巾的青年面帶苦笑的走進來,,青年濃眉大眼精神抖擻,,一面走一面還往門外回頭看。
果不其然,,青年才進門沒多久,,一個身穿月白深衣,卻坦胸露乳,,頭上拿根樹枝草草束了發(fā)髻,,趿拉著一雙滿是塵土布鞋的青年也跟了進來,這青年長眉細目,,生的倒也周正,,這是這幅打扮極為邋遢,深衣之上還有酒漬,,滿臉胡茬,,也不知幾天沒洗澡,進門一股酸臭撲面而來,,讓袁珣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邋遢青年進了門,首先慫了慫鼻子,,喜道:“嘿,!果然是接待洛陽世家子,這酒都是上好的潁川杏兒香,,好酒好酒,,我這趟倒是來對了?!?p> 先進門的青年苦笑著向李旻袁珣鞠了一躬,,然后道:“潁川陳長文,見過府君,,見過袁少君,。”
袁珣笑道:“長文兄不必多禮,,快快請坐,,那位兄臺也請坐?!?p> 那邋遢青年聞言笑道:“世家子,,你要請我喝酒么?”
袁珣點頭道:“來即是客,,幾杯酒水有何不可,,再說了這頓飯又不是我付錢,?!?p> 邋遢青年微微一愣,,哈哈大笑著大咧咧坐在座位上,半響才指著袁珣說道:“你這世家子好挺有趣,,我喜歡,!”
袁珣也笑道:“你這邋遢人也有趣,我也喜歡,?!?p> 李旻這時候才皺眉呵斥道:“戲志才,平時你口無遮攔,,行為放蕩也就罷了,,這是前司空的嫡孫,素有才名,,為何此時你還來搗亂,?”說著,又轉(zhuǎn)身對袁珣解釋道:“君瑜兀惱,,這是戲忠戲志才,,也是我潁川大有才名的人,只是平素行為放蕩了些,,不過其才是連司馬徽先生都稱贊過的,。”
戲忠,?
袁珣仔細想了想,,這名字有些熟悉,好似是曹操麾下謀士吧,?主要之前無論演義和正史都未有太過記載,,是故袁珣倒也沒太在意,不過袁珣性子隨和,,笑道:“無妨,,無妨,莫說是大才之人,,就算是一個平民百姓,,也可一桌喝酒吃飯,人多熱鬧,,幾杯酒水下肚,,大家各談東西,不亦樂乎,?”
戲忠聞言撫掌大笑道:“世家子這話我愛聽,!”
襲人在旁,,忙給戲忠陳群斟酒,戲忠一見襲人,,眼睛一亮,,突然抓住襲人的小手,嚇得襲人呀了一聲,,慌忙后退,,可戲忠拉得頗緊,一時竟不能掙脫,。
“這小丫鬟生的水靈可人,,世家子如此大方,不若將她送與忠,,做個暖床之人如何,?”
袁珣面色一變,殊不知戲忠乃是這樣的登徒浪子,,心中厭惡,,站起身來,右手扶著刀柄,,冷聲道:“戲兄請自重,,莫要鬧得不愉快!”
陳群和李旻也是被戲忠這一鬧鬧得目瞪口呆,,陳群拉著戲忠的衣袖皺眉道:“志才不是登徒子,,為何做此等事,快快放手,?!?p> 戲忠看袁珣扶刀,也不害怕,,笑嘻嘻的放了襲人,,不在意的問道:“你這世家子,一個小丫鬟而已,,不過是個奴婢,,就算是妾,送與友人也是一種雅事,,你不樂意也不必拔刀相向吧,?”
袁珣冷冷看著戲忠道:“別人我不知道,在我袁珣心中襲人和我妹妹沒有區(qū)別,,倘若戲兄真心喜歡我這妹妹,,請以禮相待,倘若我妹妹也有此意,,戲兄自可用八抬大轎將其娶走,,但是要我學(xué)別人做那送婢送妾之事,,恕我袁珣做不到,今日初見,,我當(dāng)你無意冒犯,,倘若下次再如此,我必斬你于刀下,!”
冷哼一聲,,袁珣拉起襲人甩袖就要往外走。
“且慢,!”
袁珣轉(zhuǎn)身疑惑的看著發(fā)聲挽留他的戲忠,只見戲忠起身對他長揖到地,,嘆道:“都說洛陽袁郎平易近人,,相處不分貴賤,如此觀之,,果然不負虛名,,少君對一奴婢尚且如此仁義,能做出活兩千饑民一事,,也不奇怪了,,戲志才方才不過試探少君,還望少君不要見怪,?!?p> 神經(jīng)病啊,!怎么這些古代賢才都愛做這種試探人戲弄人的事情,?當(dāng)年黃石公是不是也是這么試探過張良的?袁珣聞言翻著白眼在心中暗罵不止,。
不過人家姿態(tài)的做的這么低了,,袁珣自不好再生氣,只好去將戲忠虛扶起來,,苦笑道:“志才兄,,我性子火爆,下次千萬別再做這種事了,,我這丫鬟從小侍奉我,,我待她如親妹妹,剛才真的忍不住想抽刀劈你,?!?p> 戲志才這才笑了起來,說道:“方才來之時,,我去少君的營里轉(zhuǎn)了一圈,,聽到少君單騎追兇之事還不信,,如此看來,戲忠剛才確實命懸一線,?!?p> 陳群也笑了,指著戲忠道:“你這人,,如此搞怪,,我被嚇了你一跳!”
李旻冷哼一聲,,面色稍緩,。
四人重新入座,這才開始喝酒吃菜,。
席間陳群笑道:“少君乃是洛陽第一賈,,方才還稱贊與我,真是讓我惶恐不安,?!?p> “什么洛陽第一賈,不過是那些生意做不過我的商人們捧殺罷了,,而且我生意都是有涿郡巨商蘇雙代為管理,,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的?!?p> 戲忠和袁珣碰了一杯,,嘬口酒說道:“少君真是與眾不同,其他世家子對商賈之事避而遠之,,就連陳長文都是聽了少君事跡才學(xué)著少君弄了這個小酒館,,少君出身名門大家,年紀輕輕因何從商???”
袁珣搖了搖頭,說道:“我少時喜歡舞刀弄劍,,拜了王越為師,,認識了師兄史阿,師兄是洛陽聞名的游俠劍客,,我和師兄廝混結(jié)識了不少游俠,。”
說著袁珣嘆道:“都說學(xué)的文與武,,賣與帝王家,,可是這些游俠都不是豪門世家的人,大多是百姓出身,徒有一身武功,,沒有生計,,苦苦求存。久而久之,,在洛陽打架斗毆,,劃定地盤,多有傷亡,。
我沒有其他本事,,腦子好用些,便提議游俠們拿出家當(dāng)與我做些生意,,后來商行越做越大,,游俠們也有了生計,便不會為非作歹,。說來慚愧,,倒是我少不更事,帶著游俠們?yōu)榉亲鞔跗饋?。?p> 其他三人間袁珣說的風(fēng)趣,,也紛紛笑了起來,,只有戲忠笑著嘆道:“授人予魚,不如受人予漁,,少君德行確實讓人欽佩,。”
陳群奇怪的看了戲忠一眼,,戲忠寒門出身,,除了自己和幾位相熟的友人,一直對世家子弟不假辭色,,對當(dāng)今朝廷也是多有不忿,,為何今天居然對出身大漢頂級世家的袁珣如此不同,還冒著激怒袁珣的風(fēng)險作出試探的行為,?
他只聽?wèi)蛑矣终溃骸吧倬瘧懱烊?,集合無業(yè)的游俠,又救饑民于水火,,可是如今天下板蕩,,民不聊生,少軍一人又能救得幾人,?”
袁珣聞言愣了一下,,低頭沉吟了片刻,說道:“這幾天我也一直這么問我自己,我能救多少人,,我又有能力救多少人,?說實話,我也沒有什么答案,?!?p> 袁珣如此說,也是為了避嫌,,他總不能說當(dāng)今大漢根里壞了,,制度壞了,禮樂壞了,,法度壞了,,世家更是壞了,從里到外壞了個透,,想救天才,,唯有推翻現(xiàn)有的一切,破而后立,?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話,,別說這里還坐著一個世家大族公子陳群,旁邊還坐著一個太守呢,!
戲忠見袁珣言不盡其實,,心知此時也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悶悶不樂的喝了口酒不答話,。袁珣看氣氛古怪,,主動岔開話題問李旻道:“世伯,請問你說的那處鬼谷,,離水鏡先生司馬徽的私學(xué)有多遠,?”
他此次來是去司馬徽和龐德公辦的私學(xué)求學(xué)的,帶著這么一大堆流民本就不方便了,,若是離司馬徽的私學(xué)太遠,,只怕他只好住在私學(xué),調(diào)蘇雙過來了,。
李旻聞言笑道:“君瑜不知,,司馬徽如今正在潁川書院教學(xué),鬼谷離潁川書院不遠,,只有二十里地,。”
陳群聞言奇道:“少君去鬼谷作甚,?莫不是要將流民安置于那鬼谷之中,?不可啊,少君不知,那鬼谷中寸草不生,,而且土地漆黑不可種植,,那里怎么能住人呢?”
戲忠也是不明所以的看著袁珣,,又看了看李旻,,他心中奇怪,李旻是袁氏故吏出身,,為何將袁珣安排在那鬼谷之中,,仔細一想,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