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富卻笑道:“王經(jīng)歷,,你這可就錯了,!熊經(jīng)略脾氣差,,那對于我等武將來說,,這朝中,,難道還有脾氣好的文官嘛,?說句不好聽的,,除了你這種任職武官衙門的文官之外,,哪里有文官拿我們當(dāng)人看呢,?所以,,無論是脾氣好,還是脾氣差,,都與我們無關(guān),,總歸不會對我們脾氣好也就是了。而這脾氣的事情,,頂多是影響心情,,跟做事情關(guān)系不大。你啊,,得往深了看事情,。”
王致對于葉富的說法顯然有些意外,,“哦,?大人這么看嘛?那下官倒是愿聞其詳,!”
葉富說道:“我在沈陽盤桓那幾日,,大概了解到了一些事情,,王經(jīng)歷可能沒有聽說過。這位熊經(jīng)略給陛下上的奏章上,,詳談了他的平遼策略,。依我看,大致可以歸納為四個字,,轉(zhuǎn)攻為守,。”
“轉(zhuǎn)攻為守,?”王致疑惑道,,“韃虜如此囂張,還要轉(zhuǎn)攻為守,?這是什么道理,?”
“王經(jīng)歷,你到底是個書生??!”葉富說道,“打仗,,尤其是這種稍不留神就事關(guān)國運的大仗,,怎么能夠操之過急呢?現(xiàn)如今,,朝廷拿不出錢糧兵馬,,全軍兵器陳舊,軍堡年久失修,。這不正是應(yīng)該好好休整的時候嘛,?貿(mào)然進軍,與韃虜浪戰(zhàn),,那是求死之道,!唯有穩(wěn)扎穩(wěn)打,逐步蠶食,,才是上佳之策,!韃虜人少,大明人多,。韃虜物資稀薄,,大明物產(chǎn)豐饒。持久戰(zhàn),,對于大明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更何況,正因為錢財不敷使用,,所以才更加應(yīng)該轉(zhuǎn)攻為守,。”
“唔,,這個,,下官倒是明白?!蓖踔曼c點頭,,算是認可了葉富的說法。
其實,,大家心里都清楚,。正所謂是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和平時代養(yǎng)兵和亂世養(yǎng)兵,,那花銷根本就不在一個層級上面。如果戰(zhàn)事稍微少一些,,憑城堅守,,而不是出城浪戰(zhàn),那么,,花費的軍費自然就少,。朝廷能夠補足的多了,葉富自己自然就壓力比較小,。
“所以啊,自己發(fā)軍餉,,應(yīng)該也就這一次半次的,。等到熊經(jīng)略上任,咱們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了,?!比~富說道,“所以,,咱們的主要力氣,,還是要用在練兵上面。我這里,,有一些粗略的想法,,你看著幫我整理一下。近日,,就要用得上,。”
王致拿過葉富遞過來的一沓紙頁,再抬頭時,,卻見葉富已經(jīng)笑瞇瞇的朝外走去了,,儼然是將書房讓給他使用的意思。
葉富從衙門里出來,,就跨上馬,,帶人直奔校場的方向。
此時他身邊的親兵只剩下了六個人,,以靳一川為首,,其余的五個則是楊曉等五名楊家堡出身的獵戶。雖然人數(shù)很少,,但勝在都是跟著他打過仗的,,騎術(shù)都很不錯,射術(shù)也較之普通兵士要強很多,,稱得上是精銳了,。
葉富帶人到校場的時候,遠遠地就能聽得到陣陣喊殺的聲音,。顯然,,吃飽喝足拿到了軍餉的兵卒們終于知道要做些正經(jīng)事情了。
看到葉富過來,,沈兆霖最先迎上前來,。
對于練兵,他并沒有什么經(jīng)驗,,比起陸鼎,、唐望,實在是差得多了,。之所以站在這里,,也只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葉富下了馬,,背著手從正在組織訓(xùn)練的兵士中間走過,,不時皺眉搖頭。
沈兆霖心內(nèi)忐忑,,忍不住問道:“大人,,可有什么不妥嗎?”
葉富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只是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沈兆霖頓時心中惴惴不安,跟在葉富身后,,連步子都變得小心翼翼的了,。
又朝前走了沒兩步,,葉富突然眼皮一跳。憑借著這么長時間在戰(zhàn)場廝殺培養(yǎng)起來的警覺,,在大腦尚且沒有反應(yīng)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就已經(jīng)倉啷一聲將掛在腰間的佩刀猛地拔了出來,迎空一擋,。身子出于本能朝著旁邊一閃,,耳邊陡然一陣風(fēng)聲嗖的閃過。背后,,傳來一聲兵器墜地的聲響,。
葉富渾身冷汗都冒出來了,轉(zhuǎn)頭一看,,更是不禁暗嘆自己命真大,。
身后不近的距離,一處地面上,,一根長槍就那么靜靜地躺在那里,。
場面頓時變得很尷尬。
過了不知道多久,,沈兆霖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貓一般,扯著脖子大喊道:“誰,!誰干的,!口口的,敢做不敢當(dāng)嗎,?給老子站出來,!”
這一片士兵現(xiàn)在歸屬于宋汝良手下,他是個管屯田的把總,,也不怎么會練兵,。隨便安排了葉富手下安插的隊總帶著訓(xùn)練,自己就跑去旁邊的屋子里頭躲著取暖去了,。這么冷的天,他才不傻,,不愿意在外面挨凍,。
可誰承想,就這么巧的事情偏偏出在他的士兵身上,。
等他聽到消息出來的時候,,就正巧看到沈兆霖在跳著腳罵人。
看到沈兆霖身旁的葉富負手而立,,臉色冷得嚇人,,宋汝良立馬就急了,,連忙跑過來。對著葉富就是好一陣的噓寒問暖,,著急道:“大人,,您怎么來了?沒事吧,?看看傷到哪里了沒有,?”
葉富瞪了他一眼,“怎么,?是老子來的不是時候,?”
“這……不是的,不是的……”宋汝良連忙解釋,,卻也知道,,葉富大概是聽不進他的解釋的。于是,,他轉(zhuǎn)過身去,,色厲內(nèi)荏的瞪著那一群士兵,吼道:“不知死活的混賬東西,!到底是誰干的,!還不趕緊給我站出來!別等著我一個個的去查,!再不承認,,有你們好看的!”
葉富冷眼旁觀,,一言不發(fā),。
過了好半天,就在沈兆霖快要忍不住一個一個去詳查的時候,,一個年紀輕輕的士兵才哆哆嗦嗦的站了出來,。
距離葉富還有五六步距離,那小兵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葉富叩頭道:“是小人的錯,!小人無意間失手,險些傷到了大人,。請大人處罰,!”
宋汝良對著那小兵一瞪眼,抬腿就是一腳,,口中憤憤地罵道:“好你個小王八蛋……”
“住手,!”葉富一聲怒喝,將宋汝良斥退,,向前走了兩步,,來到小兵面前,,對他說道,“你,,抬起頭來,。”
那小兵渾身抖得跟篩糠一樣,,愣是無論如何都忍不住,。聽了葉富的命令,抬起頭來,,顫巍巍的,,似是馬上就要嚇破了膽。
葉富看著那張臉,,卻突然笑了,,“怎么又是你啊,?”
這一笑之后,,他審視的打量了小兵一圈,調(diào)笑道:“該不會是報復(fù)吧,?謝二狗,,你這水平可不怎么樣啊,!”
謝二狗,,那天被葉富一箭射飛了兵笠,嚇得當(dāng)場尿了褲子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