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舒彥替莫舒悅預約了林市最知名的心理醫(yī)生伍越,。
他希望她恢復舊日的開朗和活潑,,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到莫舒悅發(fā)自內心的明亮笑容了,。作為哥哥,,他心疼自己的妹妹,。
莫舒悅也明白自己這段時間情緒抑郁,,煩惱堆積成山,,接近崩潰的邊緣,。
莫舒悅按照約定的時間準時上門去,。
看護把她帶到心理醫(yī)生面前,,是一名斯文的青年男子,戴著一副金屬鏡框的眼鏡,,文質彬彬,。
青年男子微笑說:“莫小姐,你好,!我是伍越,,心理醫(yī)生?!?p> 莫舒悅點點頭,,說:“你好!”
伍越請她在一張貴妃榻上躺下,。
前一任病人必定是位女士,,枕上尚有余香,幽幽地,,像一只無奈的玉手,,十分躊躇,不敢伸出來,,又不甘心縮回去,。
莫舒悅認得這個香水,,叫“我會回來?!?p> 伍越輕輕坐下,,問:“你心中有疑難?”
“是,,我想看心理醫(yī)生已經(jīng)很久?!?p> “有關工作壓力,?”
“不,是私人生活,。我感到身為女性的巨大壓力,,有一首歌曲,這樣唱:愛不是死心塌地就有結局,,每一個美麗的笨女人,,都需要向天祈求感情出現(xiàn)奇跡,未來的日子需要多少謊言,,用來欺騙自己麻醉自己……”
伍越沉默一會兒,,才點明她:“你是現(xiàn)代女性?!?p> “是,,可我們又可以到哪里呢?”
“世界每一個角落,?!?p> “這么說來,是我個性自我壓抑了,?!?p> “你是否仍在等待,一個強壯的異性來釋放解救成全你的生命,?”
莫舒悅凄然微笑:“對方已有新歡,,我與他分居也早已滿兩年?!?p> “你不死心,,仍然放不下心結?”
“是,,他是我青梅竹馬的玩伴,,我自八歲起唯一宏愿便是做他的妻,可是,,天不遂人愿……”她聲音漸漸哽咽,,說不下去,。
莫舒悅為自己的聲音中強烈的渴望吃驚。
可是,,說出來了,,心里又像得到發(fā)泄。
還好,,這個陌生人是個心理醫(yī)生,。
莫舒悅轉過頭去,看見伍越在專心聆聽,。
她輕輕嘆口氣,,沒有對象可以訴說心事,只能花昂貴的費用,,叫專家坐著聽,。
愛總是有輕和重。有些愛情輕盈,,有些愛情比較重,。歲月會決定它的重量。在顧凌的心里,,只能辜負遲來的一個,。莫舒悅在他的生命里,遠遠比另一個女人輕盈,。
伍越有感而發(fā):“一個人最寶貴的是自尊,,莫小姐,相信你抱著丈夫的大腿痛哭已有一些日子,,他不為所動,,法庭即將宣判你倆婚姻無效,何故癡迷,?”
莫舒悅美麗的臉上神情迷惘,。
“他要離開你?總有他的理由,,不是你不夠好,,而是另外有人更適合他,一位作家說過,,那樣令人流淚的愛情,,也會過去,由此可知人最善忘,,你一定要 let go ,。”
莫舒悅為伍越的誠懇感動,落下淚來,。
伍越微笑,,“多年之后,你只會打冷顫:甚么,,為了那個人那件事,,我竟糟蹋了生命中最好的幾年,后悔莫及,?!?p> 莫舒悅還嚅嚅地說:“失去了他,我一無所有,?!?p> “胡說!”伍越直斥其非,,“你認識他有多久,?不過幾年光陰,,你的生命長得很,,你有手有腳有父母兄弟姐妹朋友同事?你有護照積蓄文憑,,你擁有許許多多,。”
莫舒悅訝異了,,拭去眼淚,,“從來沒人這樣對我說過?!?p> “快簽字放他走吧,,切莫誤人誤己?!?p> 莫舒悅呆呆坐著聽伍越說話,,低頭不語。
伍越勸告她:“莫小姐,,你若執(zhí)迷不悟,,就不必再來接受輔導了?!?p> 莫舒悅站起來,,雙膝碰到茶幾,也不覺痛,。
她忽然問:“伍醫(yī)生,,你心靈上最大創(chuàng)傷是甚么?”
伍越毫不猶疑地答:“父母離世,,痛不欲生,?!?p> 莫舒悅點點頭。
她忽然問:“假如有病人向你坦白招供,,他們有犯罪記錄,,你會怎樣?”
伍越笑笑,,不回答,。
看,還有一個好處,,專家守秘,,沒有是非。
莫舒悅說:“像聽告解的神父,,這種秘密守在心里,,真怕會化為腫瘤?!?p> 伍越說:“我有一個朋友,,人家一說:‘告訴你這個秘密……’他就搖著雙手:‘我大嘴巴,千萬別告訴我任何秘密,?!?p> “他真有智慧?!蹦鎼傆芍缘?。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見候診室里一陣騷亂,。
看護推門進來,,“伍醫(yī)生,陳小姐吵著要見你,?!?p> “我有病人在這里?!?p> “陳小姐情緒不安,,請你安撫她幾句?!?p> 伍越想一想,,“對不起!”他對莫舒悅說,,“我走開一會兒,。”
莫舒悅說:“請便?!?p> 他隨著看護出去,,莫舒悅輕輕打量整間屋子的陳設。
這只是一間診室,,沒有放置雜物,。
唯一的桌子沒有抽屜,一切坦蕩,,任由參觀,。
這時,候診室里更加吵鬧,,那位陳小姐還在哭鬧,,她拉住伍越的手,哀哀痛哭,。
一看就知道陳小姐的要求已經(jīng)超過醫(yī)生可以應付,。
莫舒悅輕輕溜出去,在診所附近的店鋪閑逛,。
計算著陳小姐應該已經(jīng)離開了,,再度回到診所。
陳小姐已經(jīng)走了,。
看護正在收拾打破了的花瓶,。
“咦,,莫小姐,,你回來了,醫(yī)生在衛(wèi)生間,?!?p> “算了,我改天再來,,不過,,我忘記拿皮包了?!?p> 看護因為正在忙,,雙手不得閑,只能任由莫舒悅進房去,。
進到伍醫(yī)生辦公室,,莫舒悅直奔沙發(fā)而去。
背后傳來伍越的聲音:“我以為你走了,?!?p> 他手指上纏著紗布,顯然是被花瓶碎片割破了。
莫舒悅微笑:“被病人糾纏,?”
他不出聲,。
莫舒悅說:“這位病人身上用的香水,叫‘我會回來’,?!?p> “莫小姐,你觀察入微,?!?p> 莫舒悅拿起皮包,說:“我告辭了,,下次再見,。”
天已經(jīng)黑透,,街頭一盞盞亮起,,林市的夜生活拉開了幕布。
莫舒悅嘴邊牽起一絲苦笑,,醫(yī)人者不能自醫(yī),,伍越的女病人不過他。
第二天,,伍越診所的看護給她打電話,,預約時間,給她補回二十分鐘,。
莫舒悅欣然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