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竟然是這樣,,這也太巧了吧,!”婉兒說完,,輪到慕容恪犯愁了,。
如此一說,,自己妹妹所有的不可理喻都是人之常情,,所有的瘋狂都在情理之中,難怪會對他死心塌地,。
“二哥誤會你了,,咱慕容家的妹妹還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姑娘!”
“那你說,,我是不是要奮不顧身的去救他,?”
慕容恪點點頭,他沒有理由反對,,救命之恩怎能不報,,況且桓溫還救了倆。
可是,,現(xiàn)在兗州有父王和世子坐鎮(zhèn),,他說了不算。
“你怎么救,?他就在父王和大哥的眼皮子底下,,總不能讓我?guī)П鴽_進去,把他給放了吧,?”
慕容婉兒還以為慕容恪不肯幫忙,,想想他也太不近情理了。
剛剛明明被自己所打動,,怎么又反悔了,,看來只能來硬的。
“慕容恪,,我告訴你,,不管他喜歡不喜歡我,,反正我已經(jīng)喜歡上他了。如果你們把他殺了,,我就為他殉情,。你要是不想失去你唯一妹妹的話,就趕緊想辦法,。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p> 婉兒拔出隨身的短刀,,橫在脖頸上,厲聲道:“你去不去,?”
慕容恪從未見到婉兒像現(xiàn)在這樣火爆,,對二哥竟然直呼其名,原來鮮卑山的云雀和蒼鷹一樣,,也有發(fā)威的時候,。
可以想象,婉兒對他的愛意和依戀到了何種程度,,才會讓她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挾,。
慕容恪只能就范,萬一婉兒真有個好歹,,母親那邊就過不了關,。
可是,他沒有婉兒那樣沖動,,如果現(xiàn)在貿(mào)然去解救桓溫,,不出兗州城二十里,就會被慕容俊發(fā)現(xiàn),,那樣的話,,更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只救他一人是嗎,?讓我想想辦法,。”
慕容婉兒喜上眉梢,,只要慕容恪想辦法,,一般來說,總會有好結(jié)果,,這時,,她的價碼也開得高高的。
“不行,他帶來的那些隨從,,肯定都是他的心腹,,也一并搭救了吧?!?p> “你呀,,得寸進尺,我怎么好像前世欠了你什么,,永遠也還不清,。不過婉兒,咱可說清楚了,,這是最后一次,。記住,你是鮮卑人的女兒,!”
“謝謝二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p> 說完,,還在慕容恪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慕容恪調(diào)侃道:“別別別,,要是讓他看到了,,會嫉妒的,?!?p> “他才不會嫉妒呢,他要是真能嫉妒就好了,!”
婉兒從剛才的興奮中又墮落云端,,自己的意中人,心里卻從來沒有自己,!
大帳內(nèi)莊嚴肅穆,,氣氛緊張,慕容父子四人正在會商軍情,,掌握了前線的戰(zhàn)況,,鮮卑騎兵蓄勢待發(fā),就等主帥一聲令下,。
燕王躊躇滿志,,建國前的關鍵一戰(zhàn)如期而至。
“俊兒,、恪兒,、垂兒!”
“孩兒在!”
“據(jù)報,,石虎十萬大軍已經(jīng)渡過黃河,,晉軍被石閔拖在城下進退兩難,徐州現(xiàn)在儼然成了空城,。形勢當下立判,,庾亮全軍覆沒就在眼前,我們也該履行承諾了,?!?p> “請父王吩咐!”
“你們?nèi)税从媱?,各司其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徐州,伺機合擊晉軍,?!?p> “得令!”
軍令發(fā)出之后,,三兄弟中唯有慕容恪還站著不動,,仿佛有事要奏。
“恪兒,,還有事嗎,?”
“回父王,也沒什么大事,。孩兒想問一聲,,那晉人的將軍如何處置?”
這時,,慕容俊停下腳步,,扭過頭說道:“當然是殺了他,把首級獻給石虎,,也算咱們的一件奇功,。”
慕容恪來前就想好了對策,,勸阻道:“父王,,桓溫現(xiàn)在是燙手山芋,如果殺了他,,和晉人的冤仇就永遠結(jié)下了,,孩兒有個兩全其美之計!”
燕王贊道:“行啊,,老二左右逢源,,你又有了兩全其美,,說說看!”
“咱們不如派人知會石虎,,讓他派兵來押走桓溫,,交給他們處理,我們不要蹚渾水,,今后晉人要怪,,也怪不得咱們頭上。而且還可以順便警示石虎,,晉人對我們也頗為看重,,我們不是沒有別的選擇?!?p> “二哥說得對,,我也贊同?!?p> 慕容垂附和道:“而且這樣一來,,咱們又能以此為由延緩出兵,先讓他們鷸蚌相爭,,消耗些實力,。等郗鑒奄奄一息時,再去攻一座空城,,俯首可得,。”
“嗯,,此計甚妥,,就這么辦!”
燕王權(quán)衡利弊,,覺得慕容恪統(tǒng)籌兼顧,,是個好主意。
慕容俊不敢再爭辯,,他一直是想殺掉桓溫,討石虎歡心,。帳中,,只有慕容恪臉上泛起了難以察覺的笑容!
梁郡城下,,最驚心動魄的大幕正式拉開,,一場狩獵到來了。
“稟報將軍,,公子安全出來了,。”
乞活軍兄弟的血肉之軀,換來鐵閘門的洞開,,庾希一馬當先第一個沖了出來,,如喪家之犬,漏網(wǎng)之魚,,完全不顧身后的親兵和將士,,還有救他的山匪,先跑為上,。
“希兒,,快,再快點,!”
庾亮涕泗縱橫,,庾希安然無恙,是此行最大的期待,,作為庾家最有前途的子侄,,在庾亮眼中,他比自己的兒子還要重要,。
城樓上,,激戰(zhàn)還在繼續(xù),乞活軍奮命奪下機關,,趙人不肯認輸,,還在組織兵力纏斗。
這些已經(jīng)引不起庾希的興致了,,鐵閘門剛剛露出一點點微弱的光線時,,他就竄到了附近,隨時準備逃命,。
在漫長的等待中,,他終于看到了曙光,猶如即將溺死之人抓住了一根枯枝,。
“公子,,等等我們!”
“公子,,小心有暗箭,!”
身后的親兵高聲提醒,怎奈庾希一心逃命,,胯下的高頭大馬腳力又好,,漸漸的把親兵甩在身后,單槍匹馬沖在前面,。
槍打出頭鳥,,搶先逃命的不一定能逃得了,!
城樓上的鏖戰(zhàn)雖然分出了勝負,仍然有殊死反抗的趙人,,他們丟失機關,,回去也要被石閔處死,那還不如拼命一搏,。
城下,,一個騎著高頭大馬身穿金盔金甲的公子的出現(xiàn),激起了他們的憤怒和斗志,??此膴y扮就大有來頭,也許可以用他將功贖罪,。
十幾只冷箭齊齊對準了城下的獵物,!
“嗖嗖嗖,嗖嗖嗖,!”
只要射中獵物,,弓箭手都可以回去向石閔邀功贖罪。
電光石火之間,,十幾丈遠后,,飛奔過來一匹快馬,如疾風驟雨一般全速向前追趕,。
距離庾希幾步之遙時,,來人就捕捉到了城上的破空之聲。
他想起了桓溫的囑托,,騰空而起,,義無反顧的飛身撲向庾希。
噗噗噗,,幾支羽箭剎那間飛速而來,,又準又狠的射中了他,而他則死死的抱著庾希,,用自己的軀體為貴公子攔起一道屏障,!
“伯父,救我,,救我,!”
庾希厲聲叫喊,他還以為是趙人抱住了他,。
他不敢回頭,只是不停的掙扎,,狠命晃動身軀,,想將身后之人甩落下馬,。又跑出了幾丈遠,對方還是沒有脫手,。
庾希策馬狂奔,,身體左搖右晃,還拼命用肘部擊打身后人,。終于,,身后人摔落馬下,馬兒也放緩了腳步,。
“該死的狗東西,!”
庾希惡狠狠罵了一句。
他看見庾亮派來接應的親兵快到了跟前,,明白自己脫險了,,擦了擦虛汗。
此刻,,他才敢轉(zhuǎn)過頭,,想看看死在地上的究竟是誰,害得他險些被冷箭射中,。
“是他,!”
庾希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又幸災樂禍,,狠狠的咒罵道:“賤民,,你該死,搶了爺?shù)娘L頭,!”
就在他回轉(zhuǎn)頭辱罵為他而死的老三的瞬間,,城樓上一個趙兵或許是不甘心,或許是為了泄恨,,對準已經(jīng)模糊不清的庾希,,奮力射出了最后一支羽箭。
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也,。
兩地相距確實太遠了,羽箭飄飄搖搖,,幾乎是借著風速的托舉,,失去準星,晃晃蕩蕩飄向目標,。
羽箭行將墜落時,,活該庾希遭殃,偏偏他選擇此時抬頭轉(zhuǎn)身,,辱罵三當家的,,將自己的面門交給了城樓上的趙兵,。
那支瞎箭,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右眼,!
“?。 ?p> 一聲殺豬般的慘叫,,庾希當即痛死過去,,墮馬跌落,距離給他當作肉盾的三當家僅僅幾步之遙,。
“希兒,?快,把他搶回來,!”庾亮哀嚎道,。
“老三!老三,?”
劉言川縱馬奔了過去,,痛哭流涕。
“老三,,你怎么這么糊涂,。這種小人,何必為他擋箭,?”
三當家的后背被射成了刺猬,,血水染紅了整個背部。
三當家竟然一息尚存,,緩緩睜開了眼睛,,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大哥,,男兒有淚不輕彈,,我不是為他擋箭,我是為恩公,。他要是死了,,那位大人物必定把帳算在恩公頭上。恩公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我想幫他挺過這一關,。”
“可是你也沒有必要去送死啊,,你還年輕,。是大哥有罪,沒有照顧好你?!?p> “大哥,,快別這么說,,你們對我都很好,。小弟這些年東奔西跑,南征北戰(zhàn),,到現(xiàn)在還是這樣子渾渾噩噩的活著,。不是我們無能,是世道如此?,F(xiàn)在死,,還是十年二十年之后死,沒有什么區(qū)別,?!?p> “你不能這樣想,俺去找隨軍郎中,?!?p> 三當家輕輕抓住劉言川的衣襟,搖搖頭,,估計他知道自己不行了,。
“而恩公不一樣,他有抱負,,有才華,,還有義氣,他會改變這個世道,。讓這個世道從此以后,,不會再有我們這樣無家可歸的棄兒,無國可投的亡人,!”
劉言川淚不可止,,撕心裂肺般疼痛。
“大當家的,,不好了,!恩公他,他被鮮卑人扣下了,,危在旦夕,!”
五個人一路奔襲,沖過重重阻礙,,回到了梁郡城,。
一人向庾亮稟報了兗州的情況,而一名兄弟急忙來找劉言川,。
劉言川騰一下站起來,,又為難的望著老三,,他舍不得把好兄弟留在這。
“大哥別管我,,快去救恩公,。沒有了他,我們就是孤魂野鬼,。北方有石虎那樣兇殘之人,,南方有大人物這樣的貪婪之人,我們還能去哪,?跟著恩公才有方向,,才能給兄弟們找到回家的路!”
“不行,,俺要帶你走,,帶上所有的兄弟走,離開這鬼地方,?!?p> 劉言川親自動手,讓兄弟們抬上老三,。
“哪里的黃土不埋人,,帶上我就是個累贅,何必呢,?”
突然,,乘大伙不備,老三竭力拔出背上的兩根羽箭,。
“大哥,,煩請你告訴恩公一聲,小弟今后就不再追隨你們了,,對不住了,!”
老三氣絕而亡,眼里沒有淚滴,,他的右手死死的指著東邊的方向,!
那是兗州的方向,那是桓溫被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