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三天,,紀尋給了皇帝一個盡善盡美的交待。
紀尋編造了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首先,他從如山的卷宗中找了一樁和魏忠賢沒有任何牽扯的冤案,,那是一樁滅門慘案,,發(fā)生在天啟三年,發(fā)生在南京楊府,。楊府中有個千金,,年方二八,小太監(jiān)當時是楊府的仆人,,對小姐暗生情愫。后,,楊府突變,,滿門遭斬,小太監(jiān)怨恨滔天卻沒有能力報仇,,便凈身入宮打算走捷徑獲得權(quán)勢后報仇,,熟料天公不作美,小太監(jiān)雖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決心,,可他卻得了絕癥,,即將不久于人世,無奈,,其只能鋌而走險刺殺皇帝,,打算已自己的死亡觸動皇帝,使其為楊府翻案,。
有這條主線在,,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紀尋輕而易舉的在小太監(jiān)的住處找到了小太監(jiān)的絕命書,,并隨之找到了當初陷害楊府之人的名單,,然后,一股腦的把這些人全抓了起來嚴刑拷打,,很快便得了如山的鐵證,。將這伙人拉到皇帝的身邊,得,,事情水落石出了,。楊府沉冤昭雪,壞蛋被依法嚴懲,,小太監(jiān)含笑九泉,。
于是,皆大歡喜,,一場風(fēng)波就這么過去了,,且這賬誰也別想再翻,,也沒法翻,因為在這個故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貨真價實的,,只有小太監(jiān)的身份是假的,偏生這又是個無父無母無任何牽掛的小太監(jiān),,他的過往根本就無從查起,,于是乎,刺殺案水落石出,,鐵案如山,。
皇帝那個后悔自責啊,痛心疾首啊,,非要頒罪己詔,,被魏忠賢紀尋顧秉謙等人死命的攔下。
然而事情很顯然不會這么結(jié)束,,正如紀尋先前對魏忠賢承諾的那樣,,這場風(fēng)波才過去沒幾天,紀尋就開始對葉向高徐光啟袁可立下手了,,而當紀尋真正亮出獠牙之后,,連魏忠賢都不得不對其側(cè)目,甚至有些慶幸自己比紀尋早生了幾十年,,要不然怕是就沒他魏忠賢什么事了,。
瞧瞧入冬前這半年紀尋都干了些什么事情,他當先就將矛頭指向了三朝元老,,兩朝首輔葉向高,,從他的外甥林汝翥霸占田產(chǎn)入手,進而指向葉向高貪污受賄,,這還是小事,,他進而指揮朝中那些吃飽了沒事干的言官們使命的上書攻訐葉向高,將葉向高在任期間所做的任何事情拆開了揉碎了的研究,,是個人都會犯錯的,,葉向高也是必然,有些錯可大可小,,但若是遇到紀尋這種人,,那就沒有小錯了,于是乎,,葉向高先是被勒令出京回家養(yǎng)老,,還沒回到家呢就又接到了圣旨,罰抄一切家產(chǎn),,永世不得入京,。
葉向高的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呢,,紀尋又對袁可立下手了。其給遠在盛京的柯行之寫了封信,,想辦法在盛京想辦法誣陷袁可立勾結(jié)后金,,意圖將信王贖回然后圖謀造反??滦兄芸毂憬o紀尋送來了一籮筐證據(jù),,于是乎,袁可立一家老小當下被打入了死牢,,袁可立更是被投入了詔獄,,只是紀尋以證據(jù)齊全無需口供為借口免去了袁可立的刑訊而已。
針對徐光啟,,紀尋做的更絕,,其從徐光啟的往來書信詩詞傳唱中找到一首詩,而后大興文字獄,,直接將朝中僅剩的那一小撮清流一鍋端了,全部發(fā)配寧古塔為奴,。
在這半年中,,紀尋將一個奸臣做到了極致,于是,,他理所應(yīng)當?shù)谋还谝园饲q的名號,。皇帝是萬歲,,魏忠賢是九千歲,,他紀尋是八千歲,不得不說,,紀尋在奸臣這條路上已經(jīng)走到了極致,,再往前,基本上無路可走了,??蓞s很少有人看見,大明朝的國計民生在這半年中得到了一絲喘息,,歸根結(jié)底,,紀尋對所謂的清流狠,對手下的這幫鷹犬更狠,,他針對清流,,或抄家,或流放,,或關(guān)起來,,可卻一個人命都沒要,,可對手下的這眾多鷹犬就不一樣了,僅這半年,,他便殺了數(shù)百,。而這數(shù)百人,還只是前兩個月殺了,,他殺了兩個月后,,所有人便都明白了一個道理:在八千歲手下干活,可以貪污受賄,,可以欺男霸女,,甚至可以殺人放火,但,,你必須得完成八千歲交待下來的任務(wù),,但有不力甚至是延遲,那說明你對八千歲沒用,,八千歲手下不養(yǎng)閑人,,你不行,換行的人上,,想上的人多的是,,且,你不跟八千歲干了,,那就是八千歲潛在的敵人,,不殺你殺誰。
于是乎,,鷹犬們開始了痛并快樂著的官場生涯,,他們不用再擔心自己有一天會被皇帝摘了腦袋,他們只需要完成紀尋交待下來的每一件事情,,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去擔心,,而且因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無法勝任這等事是不存在的,自己不行,,行的人有的是,,花點銀子找別人來干嘛,自己仍是只需要躺在家里嬌妻美妾,,金銀環(huán)繞,,醉生夢死。
于是乎,,一個恒古未有的詭異局面產(chǎn)生在了當下,,這應(yīng)該是自古以來朝堂最黑暗的時期,可于廟堂之外,,光明卻開始迸發(fā),。
紀尋做了這么多,,其目的也正是如此,甚至可以說,,自紀尋攀附魏忠賢開始,,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這一天,為了早一天遏制住大明朝的衰敗,,使得大明朝能夠早一天開始積攢力量,,他知道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絕不可能長久,,但他所需要的也正是這權(quán)宜之計,。萬幸,他做到了,,在魏忠賢醒悟過來之前,,他已經(jīng)做完了所有事。
天啟六年初雪時,,紀尋坐在自家的廊庭下,,身上蓋著厚重的毛毯,蕓娘在身后一邊給他按摩頭部,,一邊埋怨道:“燒的這么厲害,,讓你在屋里歇著你偏不,非得在這吹風(fēng),。”
紀尋呵呵笑著,,不答話,,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尚七走過來,,看著明顯瘦了幾圈的紀尋,,輕聲說:“昨日,皇太極去了魏府,。今日,,顧秉謙和魏廣微聯(lián)袂上書,以山東白蓮復(fù)興為由,,諫言皇帝出兵平叛,。你料的不錯,功高蓋主,,他對你下手了,。”
尚七口中的他,,自然是魏忠賢,,身后,,蕓娘的手忽的一頓,被紀尋堅定的握住,,后看向尚七,,笑道:“好事啊,這京城我正巧待的煩了,,去山東也挺好,,煎餅卷大蔥,也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的,,去準備一下吧,,想來圣旨很快便會到了?!?p> 尚七沉默許久,,終是不甘心的說道:“這半年來,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你此時出局,,豈不是前功盡棄?!?p> 紀尋無所謂的擺了擺手,,說:“無需憂慮,我雖出局,,但我的政策卻絕不會出局,,相反,有人可能會比我做的更好,?!?p> 尚七問為什么,紀尋答:“你想想,,是太平盛世來錢快還是烽煙四起來錢快,?我要的,是太平,,他要的,,也是太平,而想要太平,,除了沿用我的政策還有其他的方法嘛,。他已經(jīng)嘗到了甜頭,必然會趨之若鶩,。所以,,無需憂慮。”
尚七又問:“可是,,沒有你在朝,,誰能接替你?”
紀尋哈哈大笑道:“你又錯了,,這朝中能人多的是,,我紀尋能做的,人家自然也能做,,或許能比我做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