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六年的初雪漸成鵝毛之勢,,所謂瑞雪兆豐年,,想來是個好兆頭。
冬至這天,,紀尋一家離開了京城,,本意輕裝簡行,可想了想后還是足足帶了上千兵馬護送,,沒辦法,,雖然有尚七和夏八隨聲保護,可現(xiàn)今想殺紀尋的遍地都是,,保不齊從哪里沖出幾十上百號人,,那可就危險了,所以還是保險一些為好,。
可饒是如此,,此去濟南府這一路上千里,紀尋還是遇到了六次刺殺,,最險的一次差點要了紀尋的小命,。
本來呢,紀尋覺得時間很充足,,是以想帶著蕓娘和小青璇一路游山玩水的,,他計劃用一個月的時間趕到濟南,,可因為這接連的刺殺,紀尋的興致被攪的一點也沒有了,,不得已只能加快趕路,,只用了七天的時間便趕到了濟南府。
時任山東巡撫吳淳夫是魏忠賢的鐵桿走狗,,位列五虎五彪之一,,紀尋成婚時見過他一次,沒有多大的影響,,而通過其這半年來的執(zhí)行力來看,,此人實在是個草包。紀尋早就想殺他立威了,,只是顧及此人乃魏忠賢的義子,,一直沒有動手罷了。
且看吳淳夫迎接紀尋的陣仗,,上千百姓夾道歡迎,,數(shù)千官兵護衛(wèi),城門處,,山東境內(nèi)凡是入了品的官員竟然全跪在城門前,,這架勢,迎接皇帝尚且無需如此,,用來迎接紀尋,,完全是逾矩,大逆不道,。
不過,,人家既然來都來了,當下便讓他們回去也是徒勞,,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對他們親自考核一下,,也能起到樹立威信的作用。是以紀尋雖一肚子的惱火,,可下了馬車后卻臉色如常,,讓他們起身,而后在眾人擁簇中信步走進城門,。
吳淳夫早就給紀尋準備好了一座美輪美奐的大宅子,,紀尋便也當仁不讓的住了進去,略一安頓,,那邊已經(jīng)有人來請紀尋去赴接風宴,。
紀尋自然要去,,不去怎么給這群混蛋下馬威,。于是乎,他讓尚七留在了家里,自己帶著夏八和幾十個官兵前往赴宴,。此宴,,酒池肉林,奢華至極,,不必多論,,卻說紀尋三兩杯酒下肚后,就在氣氛逐漸熱烈之時,,就在吳淳夫等大小官員覺得紀尋對他們的招待很滿意時,,紀尋忽的摔下了酒杯,于這歌舞升平中,,他陰惻惻的聲音傳出:“爾等可知罪,?”
紀尋的聲音并不大,在這鼓樂齊鳴中更是細微,,可是,,在場的所有人此刻都像是長了一對順風耳般清清楚楚的聽到了紀尋的問罪,于是乎,,鼓樂止,,歌舞歇,百官們打著寒顫從自己的坐席中走出來,,跪在了地上,,大氣也不敢喘。
吳淳夫同樣跪在地下,,顫巍巍的求饒:“八千歲息怒,,不知可有什么不妥,八千歲盡管吩咐,?!?p> 紀尋巍巍然坐著:“我問,你可知罪,?”
吳淳夫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下官不知啊,,下官對八千歲和九千歲忠心耿耿啊?!?p> 見吳淳夫已經(jīng)被嚇的失了分寸,,紀尋暗罵其蠢材,卻也只能不緊不慢的挑明道:“我朝禮法森嚴,,各級官員所用儀仗自有定數(shù),,你等你日迎我所用之儀仗,天子尚不可為,,莫不是想陷我于不忠不義嗎,。再者,,爾等各有其職,遼闊山東有多少政事等這你們處理,,可爾等呢,,未經(jīng)允許擅自離職,此罪當誅,?!?p> 瀆職嘛倒是說的通的,可為了這點事情就把人家殺了可就說不過去了,,不過,,眼下紀尋的殘暴之名已然深入眾人的骨髓,他們絲毫不懷疑紀尋會真的把他們殺了,,于是乎,,只聽眼前磕頭的砰砰聲不絕于耳,連呼大人饒命之類的慫話,。
紀尋又不只是瘋子,,自然不可能將眼下這些人都殺了,那樣的話還不得亂了套了,,于是乎,,眼見立威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紀尋終于放緩了語氣,,說:“爾等雖罪當誅,,但念爾等乃是初犯,或是無心之舉,,所以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都起來吧?!鳖D了一下,,見眾官相繼起身,他接著說:“爾等也應該知曉,,紀某做事,,向來是只問結(jié)果不問過程的,紀某眼下,,絕不養(yǎng)閑人庸人,,所以,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以品階從小到大,,挨個向我述職,爾等是生是死,,讓政績決定吧,?!?p> 這話一說出來,眾官的表情頓時發(fā)生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變化,,有的信誓旦旦,,更多的是臉色發(fā)白渾身發(fā)抖,。紀尋才不管這些,,直接開始點名。
第一個被他點到名的不過是個九品縣令,,語氣雖有些哆嗦,,可畢竟只是一個小縣嘛,也沒有多少事情,,總算把自己縣里的情況說了個七七八八,。他說的時候,紀尋拿著筆,,時不時的在紙上記上兩筆,,他說完了,紀尋也只是記了幾十個字而已,。
既沒有夸贊,,也沒有表揚,小縣令說完,,紀尋揮揮手便讓他下去了,。
如是十余個縣令述職完畢,紀尋除了點名外一句話也沒說,,可也沒出什么事情,,于是乎,大家略微松了口氣,,感覺這關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難過,,左右也不過是些錢糧賬目的事情,糊弄過去也就罷了,。
這個想法隨著述職之人的增加而逐漸根深蒂固,,大家的心也終于放進了肚子,甚至有些人已經(jīng)開始竊竊私語,,紀尋也沒有管,,于是他們更加放心。
卻不料,,當又一個知州述職完畢之后,,紀尋忽的連點了幾個已經(jīng)述職完畢的官員名字,對他們說:“今年青州府和萊州府交界處十余縣雨水稀少,,收成不足往年三成,,爾等為何不報,?再者,爾等錢糧賬數(shù)為何比之去年還要多出不少,。莫非是期紀某眼瞎嗎,?”
繼而,還不等人家解釋,,紀尋已經(jīng)斷然下令道:“來人,,青州萊州兩府知府杖責五十,余下九人就地斬決,,立刻行刑,。”
好家伙,,此令一下,,莫說被處罰的這十余人被嚇的尿了褲子,余者也是面色煞白,,瞪大著眼睛干咽唾沫,,已被嚇的魂不附體。
吳淳夫當下跪下求情,,余者一股腦的全跪倒了,,口中悲呼的全是八千歲饒命。
紀尋確實是想把這些糊弄他的人全殺了的,,但還是顧及一下子殺的太多怕是會累了民生,,是以當下借坡下驢的道:“哼,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各自杖責五十,戴罪留任,?!币妳谴痉蜻€想說情,紀尋當下瞪眼,,寒身道:“若再由求情者,,同罪論處?!?p> 于是乎,,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十余位官員就這么在眾目睽睽下被打了板子,當場疼昏過去的大有人在,,余者雖是看了熱鬧,,可心里卻很難有幸災樂禍的情緒,畢竟誰也不知道等會那板子會不會落到他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