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鳶爬到山頂?shù)臅r候已經(jīng)是傍晚,,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身子骨大不如從前,,興許是在花園中摔的那一跤帶來的后遺癥,。那南山寺已經(jīng)早早關(guān)上了大門,不遠(yuǎn)處的齋房升起裊裊炊煙,,夾雜著香火之氣升騰而起,。
蘇鳶整理了下自己的那身素色衣裳,上前扣門,。等了半晌不見來人,,剛想再敲,門卻開了,,是兩個年輕小尼姑,,一身布衣,頭上戴著個帽子,,細(xì)細(xì)看去應(yīng)該是光頭,。
“請問是蘇施主嗎?”其中一小尼姑問道,。
“是,?!碧K鳶不知為何,看見眼前寺院,,心忽然就靜了下來,。
“請,靜思師太在等您,?!毙∧峁冒烟K鳶請進(jìn)門,朝著后面禪房走去,。到那一大禪房門前便停住了腳步,,蘇鳶孤身走了進(jìn)去,只見一老尼盤坐榻上,,閉著眼睛數(shù)著佛珠,,夕陽余暉從大門照進(jìn)來,蘇鳶看見自己那個長長的黑色影子照在前方佛龕與墻上,。
“師太您好,,弟子蘇鳶今日來皈依佛門?!碧K鳶也懂規(guī)矩,,說著跪在那佛龕前。
靜思師太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一臉期待的蘇鳶,。
蘇鳶也著實(shí)被靜思師太的容貌驚艷了一下,蘇鳶上輩子這輩子見過不少美人,,也曾陪李星樓進(jìn)宮,,面見過幾位貴妃娘娘,但眼前這位,,可以稱得上是絕色,。
蘇鳶只一眼,便能想到她年輕時該是多么風(fēng)華絕代,,只是此刻,,那容顏更添了幾分出塵的靜和。
“蘇施主,,您塵緣未斷,,皈依就不必了?!睅熖従徠鹕恚叩教K鳶身邊說道,。
“可……”
“但施主的困境我也曾聽聞一二,,如果您覺得在南山寺能達(dá)成您所愿,,您可在此聽經(jīng)學(xué)禮,愿您早悟蘭因,,早離苦海,。”靜思師太緩緩說道,。
蘇鳶聞言,,自知不必再多言,起身雙手合十回了個禮:“叨擾了,,兩年期滿,,我立刻下山?!?p> 她太了解李星樓的野心了,,這一世的自己如果不做出改變,按照他的性格照樣會不擇手段盯上蘇府,,自己的命運(yùn)恐怕與上一世還是大同小異,,無奈之下只得先躲過明年那個時間點(diǎn),在此躲著婚嫁之事再做后續(xù)打算,。
蘇鳶拿著自己的包裹,,在小尼姑指引下來到了自己的禪房,這是專門給來此聽經(jīng)修養(yǎng)的達(dá)官顯貴準(zhǔn)備的院子,。
她還特地向師太求了兩本佛經(jīng)來抄,,怎么說自己在外說的都是帶發(fā)修行嘛。
這一夜,,蘇鳶睡得格外安穩(wěn),,翌日雞鳴起床,大殿早已響起誦經(jīng)聲,,她穿上小尼姑送來的布衣去跟著敲鐘燒香,。
樓閣之上,青燈之下,,彎月光中,,蘇鳶抱著母親的那個本子,打坐修心,。
上京,,王爺府。
沈歲禾坐在書房喝著丫鬟送來的茶,,門外響起有人翻墻落地聲,,不必想都知道是李星樓。
李星樓今日穿了一件綠袍子,頭發(fā)束起,,急匆匆推開房門,,招呼都不打說道:“蘇家大小姐出家了!”
這下沈歲禾也驚到了,,一口茶差點(diǎn)沒嗆死,。
“咳咳咳……咳咳,你說什么,!”緩過來后拍案而起,,驚呼出聲。
“出家了,?不是前幾日還聽說她趕走了一窩賊仆,,要整頓蘇家宅邸嗎?怎的今日就出家了,?”沈歲禾也被蘇家大小姐這番操作弄懵了,,問道。
一邊李星樓已經(jīng)坐在了椅子上,,一臉無奈道:“誰說不是呢,,蘇府對此事絕口不言,只聽說是昨日上的山,,我去打聽過,,沒個兩三年下不來,外面還說,,興許一輩子都不下來了,。”說著滿面愁容,。
“李星樓,,你這個樣子,不知者以為你傾慕人家呢,?!鄙驓q禾看他這個生無可戀的樣子打趣道,李星樓從小就是在京中出名的俊俏,,不說他那將軍府嫡子的身份,,光這張臉就夠他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這蘇家可是個大牌,?!崩钚菢翘а劭聪蛏驓q禾。
“咳,,但蘇家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她出家,這張牌我們得不到,別人也得不到,,你不必如此憂心……”沈歲禾坐在李星樓身旁說道,。
“但我總覺得,,那蘇家大小姐在此時做出這個決定,,絕非偶然?!崩钚菢鞘掷锉P著自己新得的那把匕首,,說道。
“哦,?可蘇家大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六年,,聽聞是個溫軟和煦的性子啊?!鄙驓q禾一副沒骨頭的樣子,,倚著椅子背喝著茶。
“你可知她前幾日是如何將那八百舊仆趕走的,?”李星樓說道,。
“如何?”
“她去城外集市買了二百新仆,,直接放進(jìn)府里,,讓他們?nèi)P打著把舊仆趕出去的,只用了不到一刻鐘,,這哪里是整頓,,是換血?!崩钚菢翘匾馊ゴ蚵犃诉@段,,那蘇家新仆一句不肯說,還是他去問街邊乞丐才得知的,。
“這位大小姐,,不簡單啊?!鄙驓q禾似乎來了興致,,和李星樓對視著說道。
“但也是好理解的,,畢竟她母親是秦家大小姐,。”李星樓說道,。
“有趣有趣,,真是有趣。”沈歲禾忽然笑起來,,看向李星樓,,不知心底又想出了什么壞主意。
李星樓走出晉王府的時候夜色已深,,宵禁的街道空無一人,,只有勾欄青樓還有笙歌笑聲,他手里還盤著那匕首,,走在空蕩蕩的街道,,行至自家府邸,剛想翻墻,,忽而耳邊一陣風(fēng)吹過,,眼前墻上插了一根箭。
箭上掛著個木牌子,,李星樓也不回頭尋找來處,,他自知抓不住那人。他把箭拔下來,,木牌翻轉(zhuǎn)過來,,只見上面刻著一個字:蒙。
蒙蒙霧月夜,,殺人放火時,。
這木牌是涼國江湖第一的刺客組織,蒙齋的標(biāo)志,。這是自從齋主無喜五年前宣布隱退之后,,頭一次在外發(fā)出自己的木牌告令。
李星樓仔細(xì)在燈籠下查看木牌,,并無血跡,說明這只是個通知?dú)w來的木牌子,,并不是那個他們每次殺人后留下的,。蒙齋每次執(zhí)行任務(wù),必然在現(xiàn)場留下一張帶著血跡的木牌,,為的是告訴被殺之人的家人,,他是被蒙齋所殺,,但兇手并不是他們,而是買兇之人,。
當(dāng)然,,同樣,他們也可以選擇蒙齋為他們報仇,。
李星樓與蒙齋素?zé)o瓜葛,不知為何今日這通知令牌會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除非這府中,,有人曾經(jīng)買過他們家的殺人令,。
李星樓抬頭看了看將軍府牌匾,,翻身進(jìn)院,把木牌藏進(jìn)袖子里,,緩緩走向自己的院子,。
他不自覺笑起來,,這世上自己不知的秘密,果然不少,。
皓月當(dāng)空,,少年孤影,,故事似乎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