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到了吃飯的點兒,郝云在公司的附近找了家小餐館,,安排了一桌的下酒菜,。
現(xiàn)在公司的財務(wù)狀況寬裕了,他也就沒有刻意去節(jié)儉,,什么魚香肉絲,,番茄炒蛋,排骨燉湯什么的全都安排上了,,還叫了一箱啤酒,。
唯一可惜的就是人少了點兒,不太熱鬧,。
田園影業(yè)那邊一共就三人,,導(dǎo)演編劇再加個秘書,云夢娛樂這邊就郝云自己來,,因為要談劇本的事兒不方便,,連他的臥龍鳳雛都沒帶。
坐在田野旁邊的那位編劇名字叫王行楷,,一聽名字就像個寫書的人,。
只不過那粗獷的外表,沒一點兒書生氣,,反倒像是菜場吆喝的屠夫,。
舉著杯站了起來,他向郝云遞出了酒,。
“郝總啊……或者說云深兄弟,,之前還在燕京時,我就常聽圈里的人說,,您這詞寫的就像詩一樣,,形和意都美的無可挑剔。這杯我敬你,,敬你的文采,!”
“客氣了,客氣了……郝總就不必了,,以后還是叫我郝云吧,。”
“還是云兄吧,!這名字聽起來不錯,?!?p> 田野眼睛一亮,也點頭笑道,。
“我看也行,!就叫云兄吧!”
說年齡的話,,郝云和他們差了起碼十來歲,,但要是叫小云,又顯得不太禮貌,,便干脆叫云兄,。
這樣既淡化了年齡的差距,又不顯得生分了,。
郝云也沒有推辭,,默默敬了大家一杯,算是默認(rèn)了這個稱呼,。
“田兄,,我也敬一杯,祝咱們的電影順利開機,,順利殺青!”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不過你這一杯酒辦了兩件事兒不太地道啊,我得再和你喝一杯,!”
“好說,!”郝云笑著和田導(dǎo)碰了個杯,先干了,,“酒管夠,,大家都開始吃吧,咱就別客氣了,?!?p> 應(yīng)酬這類事情,在郝云的印象中,,前世也參加過不少次,,所以應(yīng)對起來的時候也算是得心應(yīng)手了。
比較有意思的是,,無論是這一世還是前一世,,他的酒量都意外的不錯,哪怕并不是很愛喝,。
這接二連三的幾瓶下去,,就像是喝水一樣,,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幾瓶酒喝開了之后,,原本有些拘謹(jǐn)?shù)臍夥?,也是借著酒氣和話匣子一起打開了。
“哎,!真是沒想到啊,,像你這樣的年紀(jì),居然能寫出這么有靈性的歌,!我當(dāng)年讀大一的時候別說是寫歌了,,唱歌都唱不上調(diào)?!?p> 田野哈哈笑了聲說,。
“哈哈,你那破嗓子,,別說十幾年前了,,就現(xiàn)在唱也未必能唱出個啥?!?p> 坐旁邊的秘書李曉輝也是笑著調(diào)侃,,“別人唱歌是要錢,咱老王唱歌是要命??!”
“哈哈哈!”
聽著幾個人的笑聲,,郝云也在心中笑了笑,。
唱歌要命的?
巧了,,他寢室里就有一個,。
被田野和李秘書調(diào)侃,王編劇倒也沒往心里去,,反而是笑著調(diào)侃了自己一句,。
“哎,那有啥辦法呢,?咱這種唱不上調(diào)的,,也只能買弄下文字,掙點錢糊口了,?!?p> “文字人家也不比你差啊,我看那煙花易冷的詞兒,,真是寫到我心里去了,!”田野笑了聲,,接著看向了郝云,“云兄啊,,我都忘了問……那劇本你也看了吧,,感覺如何?”
說這話的時候,,田野心中其實是有些炫耀的意思的,。
那劇本在他看來雖然稱不上是完美,但和他心中的那個世界已經(jīng)算是很接近了,。
雖然是主觀上的感覺,,但他覺得郝云的想法應(yīng)該會和自己一樣。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當(dāng)他說起劇本的事情,,捏著杯子的郝云卻是眉頭微微一皺,有點兒事情并不簡單的樣子,。
“田兄啊,,你是想聽我說實話,還是說假話,?”
田野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看向了王行楷,笑著把話題拋給了他,。
“你來決定,!”
王行楷笑著揮了揮手說。
“說實話就好,,咱接受批評!反正這玩意兒只是初稿,,后面還有的改,。”
“那我可說實話了,,”郝云輕輕咳嗽了一聲,,整了整臉上的神色說道,“這劇本恐怕得改的地方有點多……單說這大綱,,我覺得可能就不太行,。”
屋子里安靜了一會兒,。
聽到后面那句話,,田野張了張嘴,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議,。
坐在他旁邊的李秘書也是一樣,,顯然也沒想到郝云會給出這樣的評價,。
而反觀那位王行楷編劇,臉上的表情就更激動了,,整張臉都脹成了豬肝色,。
寫那劇本花了多少心血,他心里最清楚,。
然而現(xiàn)在居然有人跟他說,,從大綱的部分就不太行?
若是別人也就罷了,,文章寫的再好也有不對人胃口的,,文豪也伺候不了所有人。
但偏偏這個人,,是煙花易冷的作詞作曲,,還有誰能比他更懂那首歌中蘊含的感情?
“云兄啊,,這我可得說你兩句,,”田野輕輕咳嗽了聲,打了個圓場說道,,“咱說話的方式可以委婉點……”
看著田野遞給自己的眼色,,郝云雖然心中知道他的好意,但還是感到了些無奈,。
不是你們問我意見的嗎,?
那我就實話實說咯。
“沒事,,這首歌您最有發(fā)言權(quán),,您的意見很關(guān)鍵,何況我也說了,,我接受批評,,”王行楷搖了搖頭,舉起杯子站了起來,,“云兄,,這杯我敬你!”
說罷,,他和同樣站起身來的郝云碰了一下杯,,接著便爽快地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看著明顯肚子里有氣的王行楷,,田野試圖安慰著說,。
“老王啊,你也別往心里去,人家云兄也就是提提意見,,你干了這么多年文字工作,,被我還罵少了?”
“我沒有往心里去,,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請教,!”
兩眼中透著酒氣,王行楷勉強坐回了椅子上,,目光直直的盯著郝云,,帶著些不服氣的情緒說道,“我就想知道,,您說我大綱有問題,,問題究竟在哪兒?”
看著較真兒的王行楷,,田野哭笑不得地?fù)u了搖頭,。
就在他琢磨著該怎么打這個圓場的時候,坐在酒桌對面的郝云緩緩開口說道,。
“王兄,,首先我得說,我沒有故意冒犯的意思,?!?p> 王行楷用力點了一下頭。
“我知道,!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請教請教!”
郝云:“首先是故事背景上,,我覺得你大可不必將它設(shè)定成群雄割據(jù)時期的魏國,,然后再去套用那些古典武俠電影的慣用套路。我只是建議……你為什么不干脆架空一個世界呢,?”
“架空,?”王行楷愣了下,“哪有那么容易……這又不是在寫童話故事,。我們必須得考慮觀眾的觀影體驗,還有最關(guān)鍵的代入感,!”
對于這個說法,,田導(dǎo)也點了點頭,看著郝云誠懇的說道,。
“架空世界觀是一個難點,,尤其是對于我們要拍的這部電影。”
然而——
郝云卻有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架空世界觀并不一定會影響到影片代入感,,只要在邏輯上能自圓其說,我甚至覺得架空的世界觀能夠營造一種獨特的觀影體驗,,讓觀眾不必糾結(jié)于故事的歷史背景,,而是將注意力放在故事本身上?!?p> “我大概能猜到,,這劇本大概是以感情線為主線,想拍出那種跨越時間的愛情……或者說類似的感覺,。然而單說我自己看過劇本之后的感覺,,其中最致命的一點,便是要素實在是過于復(fù)雜了點,,反而沖淡了主線本身的存在感,。”
聽完這番話之后,,田野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深思,。
這句話算是說到他的心坎里了。
他這些年拍的電影,,好像確實有這方面的問題,。
什么都想拍,什么都想拍到最好,,然而偏偏最后因為融合的元素過多,,什么都沒拍好。
“那你覺得……這劇本應(yīng)該怎么改,?”
看著田野臉上認(rèn)真請教的表情,,郝云的眼中浮起了一絲贊許。
不錯,。
雖然潛力只有1,,但意外的能聽勸。
總歸比他寢室里那個撅得像頭驢的二貨要好多了,。
“改法很簡單,,把不必要的東西刪去,重要的東西自然就凸顯出來了,?!?p> 聽到這模棱兩可的說法,坐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李秘書臉上浮現(xiàn)了苦笑的表情,。
而王行楷編劇的反應(yīng)就更直接了,,沒忍住懟了一句,。
“說的這么輕松,改大綱……你倒是改個我瞧瞧啊,?!?p> 聽到這話,郝云眉毛一挑,。
嘿,?
讓我來改?
行??!
也不廢話,郝云給自己的杯子滿上,,站起身來一口喝下,。
醞釀了約莫有三五秒鐘的情緒,他回溯著從記憶碎片中汲取到的細(xì)枝末節(jié)的記憶,,借著從某本筆記中獲得的靈感,,張口便來道。
“南朝年間,,群雄逐鹿,,連年兵戈不止。而那宋文帝的洛陽,,卻是十里楊柳,,萬座古寺,盛世如畫,,好一派的繁華……”
雖然在他的記憶中,,并沒有關(guān)于《洛陽伽藍(lán)寺》原著的詳細(xì)內(nèi)容,但當(dāng)時他從記憶碎片中解鎖《煙花易冷》這首曲子的時候,,關(guān)于這首歌的背景故事以及相關(guān)的記憶,,也是被一并解鎖了的。
讓他從頭到尾寫個劇本可能有點難度,,但如果只是大綱的話……
對他來說還真沒什么難度,。
回應(yīng)著那三雙被震撼到的眼睛,郝云用念白的口吻繼續(xù)說道,。
“就在這風(fēng)景如畫的洛陽,,一位將領(lǐng)邂逅了一位民間女子,兩人一見鐘情并私定終生,?!?p> “然而好景不長,北魏兵戈驟起,,揮軍南下,大破柔然,強渡黃河,,劍指洛陽,,反觀宋國卻是屢戰(zhàn)屢敗,前線已無御敵之將,?!?p> “一邊是家國大義,一邊是兒女情長,,將軍握住那女子的手,,許諾一定會回到她身旁,便翻身上了馬,。而誰也沒想到這一別,,竟是別了生死?!?p> “兵禍連年不休,,繁華至極的洛陽早已傾頹,那十里的楊柳也被燒得只剩殘灰,?!?p> “女子苦候不得,剃發(fā)為尼,,就在那青燈古佛旁,,了此殘生?!?p> “多年后將軍歷經(jīng)風(fēng)霜歸來,,尋至伽藍(lán)古寺,而那心上人卻已不在,。敲著木魚的老僧告訴他,,曾有個人一直在等他?!?p> “大雨滂沱而下,,城外牧笛悠悠,將軍環(huán)顧四處,,已是舊都?xì)埰?,山河踐踏,遂削發(fā)為僧,,遁入空門,,用這余生去伴那青燈古佛,聽那永恒的雨聲,?!?p> 當(dāng)郝云將最后一個字念完,,先前熱鬧的包廂里鴉雀無聲。
無論是田導(dǎo)還是王編劇,,亦或者肚子里沒什么墨水的李秘書,,全都楞在了那里。
這是現(xiàn)編的,?
而且就這一兩分鐘的時間里,?
王行楷咽了口唾沫,無法用言語形容心中的震撼,,更無法遏制那如噴泉涌出的靈感,。
幾乎是剛剛聽完那口述的大綱,一個新的劇本便已經(jīng)在他的腦海中成型,,而相比之下,,自己之前寫的那個簡直是渣渣!
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
簡直吊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