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來,,真是很慶幸我這匹野馬毫無理智地沖撞了德妃之后,,還能平平安安地出了紫禁城的前廷。那時候我氣得直冒煙,,腦子里全是她侮辱和碩特部的話,,邊走邊把那雙釘著白牡丹的高底旗鞋脫下來,直接扔到了金水河里,,就這樣光著腳走回了謙府,。
薩梅睡在躺椅上,正瞇著眼睛打盹,,旁邊的茶桌上放著她最喜歡的馬奶糕,。我一腳踢開院門的時候,她直接嚇得從躺椅上滾了下來,。
“阿媽呢,?”我氣呼呼地問道。
薩梅眨巴眨巴眼睛:“在茉園啊,?!?p> 我懶得管她小跑著跟在我后面問長問短,直接沖去了茉園,,仿佛一頭撞進了一座萬花森林,,這里高低左右,墻面房頂,,都放滿了各樣種類的花花草草,,有的葉已落地,有的綠葉蔥蔥,,有的含苞待放,,還有的開出了燦爛鮮艷的花朵。房中甚至還有高達屋頂?shù)木G葉盆栽,,將考究的書桌和博物架都隱匿在了綠葉叢中,,房屋正中僅容一人通過,不仔細看的話,,都無法發(fā)現(xiàn)長壽花后面還擺著一張?zhí)梢?,海棠后是個妝臺。斑駁的枝丫背后,,一身白衣的阿媽正提著一個銀制噴壺在打理花草,,雪白的飄帶系在她那孱弱的腰間,垂到用絲線繡了云紋邊的裙角處,。
她全神貫注地擺弄著面前的茉莉花,,乳白色的花骨朵小得弱不禁風,,在斑駁的綠葉縫中露出的是額娘那蒼白的臉龐,她的頭發(fā)挽成流云髻,,全身上下未飾一物,。
我的氣焰頓時被這樣與世隔絕,不食人間煙火的景象給澆滅了,。
“回來了,?”她的聲音淡淡飄來,沒有看我一眼,,好像已知道宮中發(fā)生的事,。
我問道:“斷炎翡到底是什么東西?”
阿媽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過頭來看著我:“德妃說什么了,?”
不問皇上反而問德妃,阿媽雖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明顯對這當中的彎彎繞繞清楚得很,。
“反正不是什么好話,她是個壞女人,?!?p> 西落的陽光從糊了窗紗的縫隙里斜照進來,穿過斑斑駁駁的綠葉花瓣,,將整個花廳鑲了一層金黃色,,阿媽站在陽光后面,半張臉都隱匿在暗沉的陰影之中,,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聽得到過了許久,她嘆口氣,,“喝茶嗎,?”
茉園東邊有一棵粗壯高巍的茉莉花樹,我從未見過這么高大的茉莉花樹,,青蔥綠葉繞滿了枝椏,,高傲地立在院子?xùn)|邊,就像一位經(jīng)年歷久,,卻依然風韻猶存的大家閨秀,。
難怪這兒要叫茉園。
茉園的院子有臨水小筑三到四個那么大,,東西廂房,、花廳、書房一樣不缺,,院子中間除了這棵顯眼的茉莉花樹之外,,還有一個小魚池,。魚池里長著一顆模樣姣好的蓮花,碩大的荷葉幾乎把半個魚池占了,。
“這是紅素馨,再過幾天就要開花了,?!?p> “紅素馨……”我這才看見茉莉花樹上密密麻麻地綴滿了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如今已是四月,,早春的寒氣依舊不饒人,,嬌貴的茉莉花竟也有這種臨寒開放的品種。
阿媽拉了拉身上的棉袍,,漫不經(jīng)心道:“皇上對你好嗎,?”
我點點頭:“挺好?!?p> “想過為什么嗎,?”她看著我,眼神凌厲,,把我脫口而出想胡謅些什么‘我好看我可愛我逗人喜歡的話’逼回了肚子里,。
“你知不知道剛才在乾清宮里,你替十三阿哥擋那碗熱茶,,差點就闖禍,?”
消息傳得可真快,我有些吃驚,,嘴硬道:“不就是一碗茶嗎,?這有什么!”
“你私自出府的時候是不是遇上十三阿哥了,?”
我不置可否,,心里波濤洶涌,表面卻裝的無所畏懼,。
“連八貝勒都看出來你和十三阿哥早就相識,,更不要說明察秋毫的皇上了?!卑屜駛€審犯人的獄卒,,只差兇神惡煞手中握根燒紅的鐵烙了。
我咬牙:“那又怎樣,?”
“又怎樣,?”阿媽手里那根無形的鐵烙已經(jīng)戳上了我的心口:“讓我來告訴你會怎樣!你是和碩特部的公主,,代表著大半個邊西和藏原,,十三阿哥是大清皇子,,你們倆之間相隔十萬八千里,卻早已相識,?難道你們之前就接觸過,?如今太子之位不穩(wěn),奪嫡之勢漸長,。七月,,你根本就不懂一個小小的舉動會牽扯出多少政治陰謀。害了你,,害了和碩特部,,甚至害了十三阿哥?!?p> 難怪十三阿哥要我以后別再做那種事,,我捂住嘴巴,還來不及驚訝,,只見她指著我脖頸間掛著的斷炎翡:“知道那是什么嗎,?那是個信物?!?p> 就在這時,,杜自芳來通報,說是十四阿哥來了,,指名要見我,,我來不及打破砂鍋問到底,在杜自芳的再三催促下,,只好滿腹狐疑地離開了茉園,。
十四阿哥翹著二郎腿坐在花廳里喝茶,儼然一副紈绔子弟的模樣,。我從頭到腳打量著這位悠閑的阿哥,,他沒有讓人難以靠近的優(yōu)越感,反而顯得游戲人間,,和十三阿哥剛好相反,,他熱情澎湃,暖的像團火,,而十三阿哥卻清幽淡遠,,拒人于千里之外,冷的如同冰,。
“我站起來怎么樣,?”他嬉鬧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我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這樣你才更容易審視我,?!闭f著便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玩笑沒有逗樂我,,反倒讓自己更開懷,,真是個奇怪的人。
我直截了當?shù)貑査泻钨F干,,他停住了笑聲,,卻沒有止住笑容,“剛才你在德壽宮受委屈了,,我是來替額娘賠不是的?!?p> 我歪著頭:“德妃娘娘讓你來的,?”
他搖搖頭,壓低聲音道:“當然不是,,額娘她老人家是高貴的孔雀,,還沒向人低過頭?!?p> 我撲哧就笑了,。
我和十四阿哥很快便熟絡(luò)起來,這是我沒想到的,。他是個有趣又有度的人,,用極其歡樂的語言帶著我神游了一遍紫禁城,比如他說皇上最愛吃城西榮寶齋的蕓豆卷,,所以每逢四六日,,梁九功公公便要親自出宮去買。有一次下著大雨,,梁公公全身是泥,,哭喪著臉出現(xiàn)在乾清宮里,原來他在回來的路上摔了一跤,,蕓豆卷全跌進泥里去,,他捧著灰不溜秋的蕓豆卷哭的泣不成聲,讓在場的人都笑得肚子疼,。
想到梁公公狼狽的模樣,,我也笑得肚子疼。
“對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問道:“你是不是早就認識十三哥了,?”
我的笑意僵在嘴邊,若不是阿媽和我談話在先,,我肯定會跟爽朗的十四阿哥坦白的,。但如今我已被阿媽灌輸了不小的危機感,,所以馬上否認。
十四阿哥卻一臉不相信,,他摸摸下巴:“是嗎,?我總覺得不對勁。若是別人出手救你也就算了,,可你不知道,,十三哥這個人,從來不管別人的閑事,,就連當年三姐出嫁,,他也沒有向皇阿瑪哭過一聲?!?p> “三公主嗎,?”我問道。
“是的,,三姐同十三哥最親,,她遠嫁塞外,對十三哥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p> 我雖然非常驚訝,但于驚訝中竟生出一絲暖融融的優(yōu)越感來,,他不顧流言出手幫我,,是不是意味著我在他眼里是與眾不同的呢?
這樣自負的想法讓我接連好幾個晚上都帶著甜甜的笑容睡去,,夢里全是十三阿哥從后面擁住我揮劍的側(cè)影,,時而搖曳起舞,時而斷敵長劍,,一夜到亮,,精彩紛呈地像唱戲。
自從在茉園和阿媽談過那次之后,,我便再沒機會見她,。每次我去茉園找她的時候,她不是在睡覺,,就是出門去了,。所以直到現(xiàn)在,我也沒有弄清楚斷炎翡到底是個什么信物,。謙府的守衛(wèi)莫名其妙地加多了一倍,,前后院門,圍墻處,甚至連后院的那個狗洞都派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守住了,。整座府邸如鐵桶一般固若金湯,。
杜自芳言談舉止無不外露得意,他終于如愿以償,,把我看得死死的,。甚至派了幾個尾巴,天天探頭探腦地跟在我后面,。
我便在臨水小筑外面掛了一塊用滿文和漢文寫上“擅入者打”的牌子,,杜自芳因此氣得吹胡子瞪眼,卻又不敢拿下來,。
謙湖邊上有座石山,,依圍墻而建,最高處甚至高出圍墻百尺多,,最高處建了座亭子,,能容納下一張方桌、四條凳子,,亭子四維的幕簾被灌進來的風吹得迤邐飛揚,所以叫做聽風亭,。
聽風亭東面俯瞰著金碧輝煌的紫禁城,,灰黑色的民居簇擁著散發(fā)著微光的宮廷,可謂眾星捧月,。
亭子里的風很大,,吹得我裙角飛揚。我閉上眼睛,,輕輕拂過琵琶身上凹凸不平的紫檀木紋,。仿佛一瞬間已騰云駕霧,翻山越嶺,,回到了天湖畔,。
“喲,您還會彈琵琶呢,?”十四阿哥的聲音從石山半腰傳來,,我略一彎腰正好對上他戲謔的眼睛,立刻被喜悅沖昏了頭腦,,沒來得及懟他幾句,。
“你怎么來的?杜壞蛋讓你進來的,?”
他因杜壞蛋三字捂著肚子笑了半天,,走進亭子把我隨手擱在一旁的琵琶提了起來,“好東西,,這是紫檀木吧,?整根雕琢沒有拼接,,厲害呀……”
我從上到下的細胞都在關(guān)注十四阿哥有沒有辦法帶我離開這座牢籠,哪里顧得上管木頭的事兒,。
他哈哈大笑,,“就是來帶你去找樂子的?!?p> 我剛想細問,,只聽山下傳來杜自芳殺豬似的嚎叫。我探頭去看,,光著腳的杜自芳連滾帶爬地從側(cè)廂房里跑出來,,緊接著從他身后竄出兩只半大的小花貓。
十四阿哥看了看:“杜管家這是怎么了,?”
杜自芳跌坐在地上,,好奇的丫鬟仆人將他圍了一圈,只聽他聲嘶力竭道:“是誰在老夫鞋里放了兩只貓???”
我捂著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十四阿哥看了看我,,驚訝地眉眼彎彎:“你可太有意思了,。”
“撲哧”一箭偏了靶心一指,,拉著弓瞇眼等報靶的十三阿哥一身淡青色長衫,,領(lǐng)口微敞露出里面月白色的里衣來,深藍腰帶上墜著一塊雪白的玉,,長身玉立把我給看呆了,,他側(cè)著臉,睫毛微微閃動,,斜睨了我一眼,,聲音很涼:“帶她來做什么?”
問的是十四阿哥,。
背著手滿臉是笑的十四阿哥努了努嘴,,“好沒意思的地方,帶她來熱鬧熱鬧,?!?p> 我終于順著十四阿哥的目光移開了視線,這兒是片開闊的草原,,背靠一座兩層樓的木屋,,前倚一片綠意蔥蔥的森林。
箭羽劃破空氣的聲音清脆悅耳,十三阿哥又放了一箭,,這回中了靶心,,他仰頭挑了挑眉毛,似乎很滿意,,這才回頭看了我一眼,,對十四阿哥說:“滿京城都知道蘭靜姑母關(guān)她的禁閉,你這不是胡鬧么,?”
十四阿哥嘻嘻笑了笑,,滿不在乎地揮揮手讓跟班拿過我的琵琶來,“她會彈琵琶,,是不是很神奇,?”
“你?”我終于覺出不對勁兒來,,指著十四阿哥擰了眉,,“看不起誰呢?”
他哈哈大笑,,“本阿哥玩過的多了,,想換個口味?!?p> 十三阿哥聞言皺了皺眉,,卻垂眼不說話。
我上前揪住了十四阿哥的衣領(lǐng),,他不妨,被我拉扯地彎下腰來,,當著下人們的面一時有些慌亂,。
“小朋友,我告訴你,,”我拍拍他的臉,,“姐姐可不是你玩過的那些類型,你要再敢胡說八道,,那個靶子就是你的下場,。”
松開十四阿哥之后,,我從略有些驚訝的十三阿哥手里直接拿過弓箭,,然后從箭筒里一次性取了三支箭,拉弓放箭一氣呵成,,不僅全中靶心,,還把之前十三阿哥射上去那支箭擠得掉到了地上。
十四阿哥再次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我……的……天……”
“謝了,,可我不是你的天,,”我拍拍手,“還以為你把我的琵琶拿到這兒是打算好好欣賞木頭,,沒曾想是把我當逗樂的歌姬了,?”
他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眼睛在靶子和我臉上來回奔忙,。
十三阿哥終于笑了,,轉(zhuǎn)身朝木屋走去,“請你喝茶,?!?p> 哎呀,最近請我喝茶的人還挺多,,我本還想裝個矜持,,沒想到他頭也沒回更沒等我,壓根不在意我喝不喝,。
咬牙想想這仙子一般的十三阿哥隱匿在茶香霧繞里的模樣,,我豁出去了,三步并作兩步追了上去,,請我喝茶的人多,,但這位是我最想答應(yīng)的。
我盤腿坐在草廬門前的木閣上,,手搭涼棚看著遠處騎馬飛奔的十四阿哥,,感嘆道:“你們可真會玩兒?!?p> 十三阿哥跪坐在草廬里邊煮茶,,新茶的清香味兒飄滿整個草廬,整個人被繚繞的茶霧渲染的隱隱約約,,淡青色的衣衫讓他溫柔了好幾倍,。
“你看誰都這樣嗎?”他頭也沒抬,,卻知道我在看他,。
從一開始的羞澀不已到如今的百毒不侵,我撇撇嘴,,正大光明地偷看,,“好看的人我才看?!?p> 他低著頭,,但好像笑了一下,,彎起的嘴角不明顯,但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你不會使劍,,卻會射箭,這是什么道理,?”十三阿哥用竹鑷夾過瓷杯,,往上面澆了滾燙的水。
我側(cè)頭側(cè)的脖頸疼,,索性轉(zhuǎn)過身來盤腿坐在他對面,,“我以為你會奇怪我會念詩?”
“念詩有什么奇怪的,?”他聲音很輕,,“你認字兒?!?p> 我想起那日闖婚禮時糾結(jié)董字和秦字的事兒,,不由地好笑:“認字兒的多了,會念詩的不多吧,?”
他沒應(yīng),,停下了輕輕搖動茶壺的手,“會射箭的多了,,一次三箭全中靶心的更少,,何況你還是個女孩子?!?p> 我瞇起眼睛側(cè)頭看了一眼綠意盎然的外面,,“可能無聊吧,阿尼不讓我學武功,,不念詩的時候就跑去演武場看勇士們練靶子,,這個說說,那個講講,,就會了?!?p> “為什么不讓你學武功,?”他終于抬眼看著我,琥珀色的眸子里晃動著我的影子,。
“……”我突然很想說平時根本不愿意說的事,,“他怕文化人欺負我,卻沒想到被武人欺負了,,他老人家要是知道的話,,得氣哭了,。”
他笑了一下,,一雙大眼睛略微彎了彎,,整個人像被火把點燃,從內(nèi)到外都亮了起來,,我看呆了,。
他的眼神慢慢地落在我脖頸間,我眨了眨眼睛,,“你在看什么,?”
“斷炎翡……”,他輕聲道,,“總感覺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見過?!?p> 我雙手杵地爬近他,,“在哪里見過?”
他眼里的我呈倍數(shù)地放大,,他眨了眨眼睛往后讓開一點:“想不起來,。”
皇上說斷炎翡是斷掉的一塊玉,,那么可能十三阿哥見過另一半,。我剛想繼續(xù)追問,十四阿哥已歡聲雀躍地沖進來,,手里提著兩只野兔子,,“咱們今晚有口福了?!?p> 被我教訓(xùn)過的十四阿哥乖了許多,,不再用看歌姬的眼神看我,我和他年歲相當,,特想當個姐姐過過癮,,可他不干,香噴噴的烤兔肉被我搶走也認了,,就是不開口叫姐姐,。
草廬的壁櫥里藏著好酒,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拔開用粘土封著的酒塞,,一股香濃氣息便撲鼻而來,,迫不及待地嘗了一口之后才知道這壇酒是十三阿哥親自釀的,我看著十三阿哥的眼神又多了幾分迷戀,,喝到肚子里的酒也就比實際上香了好幾倍,。
十四阿哥大話連篇卻酒量不行,,還想靠喝酒來贏我當哥哥,卻反被我喝得醉臥在桌下,,沒多久便鼾聲大起,,我笑得肚子疼,轉(zhuǎn)眼看到懸空坐在木閣上的十三阿哥,,淡青色的背影含著月光,,在漆黑的夜色像團會發(fā)光的青稞糖,我手腳并用地爬上木閣坐在他身旁,,小聲道:“你想聽琵琶嗎,?”
他端著一碗酒,聞言笑了,,“你不是萬萬當不了歌姬么,?”
“不是歌姬,”我連忙辯解,,“只是想給你彈,。”
話說出口才驚覺過線了,,都怪這香噴噴的酒辣壞了我的腦子,,便趕忙加了一句:“因為你是朋友?!?p> 加了更覺欲蓋彌彰,,我扶額不再說話,裝作醉酒過去,,也不想再彈琵琶,。
好一陣沒說話,沉默的草原深處偶有幾聲辨不出物種的野獸叫,,襯得夜色清明又漫長,。
“琵琶獨奏好聽么?”就在我都快要睡著的當口,,他突然出聲,,我瞬時清醒過來,看著他望向我的眼睛,,是真誠而又期待地在問這個問題,,我連忙點頭,“好聽的不得了,?!?p> 琴弦冰涼,,扎著我的手指尖扎出幾分想念來,,好久沒動了,,我清清嗓子,對上十三阿哥若有所思的目光,,開始隨著指頭輕吟哼唱,。
汩汩流出的旋律如落入瓷盤的淚水,在這靜謐的夜里散的很遠,,幾乎掩住了身后十四阿哥的呼嚕大震,。
“過于悲傷了?!彼恿艘痪湓u語給滿心期待得句佳評的我,,便不再吭聲,似乎真的被旋律搞得有些不高興,,一口接一口地喝酒,。
我咬牙自悔,滿心想著賣弄一回,,便彈了最擅長的《夢語人生》,,早知如此,就彈首《歡樂大草原》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