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聯(lián)姻
躺在床上的倪尋咳嗽了一聲,蕭博連忙過去查看,,探了探他的額頭,,確定沒有發(fā)燒了才放心下來。
雪柒也小心翼翼挪過去,,淚水漣漣地看著倪尋,。
倪尋虛弱地問道:“這是怎么了,,你怎么愁眉苦臉的?”
雪柒搖搖頭,,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滴落,,倪尋又看看臉色鐵青的蕭博,心中有了答案,。
他抬眼看著蕭博道:“師父,,都是我的錯(cuò),害您擔(dān)心了,!可是你不要怪雪柒,,是我求她的?!?p> 蕭博仍是沉默不語,,臉色依舊難看。
倪尋眼角有淚滑落鬢間,,輕聲道:“師父,,你別怪我意氣用事,出事之后,,我沒一夜睡過整覺,,血海深仇扎在我的心里!我閉上眼睛看到的都是血,!只要大仇得報(bào),,別說是只有五年,就算是即刻死了,,我也甘愿!”
蕭博激動道:“為師說過,,為師可以幫你復(fù)仇,!你為何如此執(zhí)著!”
“不,!”倪尋雖然虛弱,,但是很堅(jiān)定:“這個(gè)仇,我要自己報(bào),!如果滅門之仇都要靠他人,,我枉為人子!”
蕭博不再說什么,,痛惜之色難掩,,別過頭不再看他。
倪尋對雪柒說:“你不必難過,,你是最懂我的,,與其茍活于世,,不如暢快地選擇自己想走的路,謝謝你,,真的,。”
一整夜,,雪柒都輾轉(zhuǎn)難眠,,一想到倪尋只有五年,她便心口悶得想殺人,。
次日,,蕭博以逍遙派有固本培元的藥物為由,帶走了倪尋,,從始至終都未曾看雪柒一眼,,這次是動了真氣。
令狐嫣也接到父親的傳書,,也向雪柒辭行,。
一時(shí)間,只剩白慕青一人在陪著她了,。
除了睡覺,,白慕青都跟她形影不離,見雪柒悶悶不樂,,白慕青也不說話,,只是在旁邊默默坐著,有時(shí)候是處理紅袖傳來的書信,,有時(shí)候會臨一張古畫,。
雪柒只好拿出靜微留下的刀譜開始研究,依葫蘆畫瓢開始練起來,。
白慕青不時(shí)抬頭看看,,雪柒碰到難以理解的地方也會向白慕青請教,白慕青就把手頭的事放下,,耐心地講解,,直至雪柒完全理解。
一晃過了半月,,雪柒聽得金去善最近老是咳嗽,,便從膳房拿了一碗藥膳,端到金去善的宮殿,,卻聽見金去善在大發(fā)脾氣,,說的還是黎朝語言:“別再說了!本王不同意!”
看來又是為了政事煩心,,雪柒轉(zhuǎn)身正欲離去,,卻聽得一個(gè)聲音道:“王上先不要著急拒絕,想想云牙各部蠢蠢欲動,,而王上的身體卻每況愈下,,不如按照黎朝來使說的做,長寧郡主和黎朝太子結(jié)親,,那是百利而無一害,,黎朝太子相貌堂堂,英明神武,,堪為良配,!有朝一日,太子登位,,長寧郡主可就是一國之母,!屆時(shí),何愁保不住云牙,!”
金去善激動道:“你說什么,!本王斷不會用失而復(fù)得的長寧來維系云牙國運(yùn)!”
那人也冒死力諫:“王上可以不在乎,,可是萬千云牙百姓該當(dāng)如何,?徹底淪為黎朝的附屬奴役?王上親政十余年,,應(yīng)當(dāng)更明白云牙百姓的艱難,!”
“不必再議!本王心意已決,!我云牙的安寧不靠女子犧牲幸福來換,!”金去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地說道,而后又是一陣咳嗽聲和朝臣們亂哄哄的議論聲,。
雪柒轉(zhuǎn)身離開了,,黎朝要讓她去和親?黎朝太子,,李灝?誰的主意,?皇上,?李灝?或是皇后,?不是內(nèi)定了楊玫嗎,?也對,尚書之女再金貴,哪有一國郡主助力大呢,?
雪柒想起了皇后居高臨下地對她說:“賤如鞋底泥的村姑,,不配肖想他兒子!”
雪柒笑笑,,命運(yùn)真是捉弄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兩人又被捆綁在一起,。
白慕青看著魂不守舍回來的雪柒,,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嗎,?”
雪柒搖搖頭,,將剛才聽到的告訴了白慕青。
白慕青臉上的血色慢慢褪盡,,他緩緩問道:“你,,怎么想?”
雪柒搖頭道:“我不知道,?!?p> 白慕青苦笑一聲:“我應(yīng)該問的是,如果你答應(yīng)和親,,是為了你父王,,還是他?”
雪柒聽聞這一問,,如遭雷擊,,這是她一路回來時(shí)不敢面對的問題!
是為了他嗎,?她剛聽見的時(shí)候,,心好似被撓了一道。她甚至還升起一點(diǎn)希冀,,是不是他求的和親,?
她越去想,卻越想不起他長什么樣,,就像一幅反復(fù)觀看摩挲的古畫,,淡了顏色面目。
白慕青看著發(fā)怔的雪柒,,心下痛楚不已,,明知是這樣的結(jié)果,還是忍不住發(fā)問了,,何苦呢,?
次日,,白慕青來向雪柒辭行,說是有一件事非他去不可,,雪柒心知他介意自己要和親黎朝太子,,卻也不知如何開口挽留,只好看著他孤身離開了,。
她突然有些沒來由地?zé)┰?,為何一再地傷害到他?就憑著他對自己的情意,?可是她又沒有模棱兩可,!她已經(jīng)避讓了,是他一再找上門來,!受了傷也是他活該,!她煩躁不已,發(fā)狠地踢了踢地上的石頭,,沒想到石頭是嵌在土里的,,疼得她跳腳,眼淚直冒,,最后直接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坐了很久。
白慕青走后,,雪柒便更無趣了,,每日里只是發(fā)狠地練習(xí)功法,可是白慕青受傷的眼神一直出現(xiàn)在眼前,,拿刀都揮不散,。
她想走,她太孤獨(dú)了,,可是聽到金去善難以停歇的咳嗽和氣喘,,她又猶豫了。
除了每日練刀,,她都會來陪金去善用膳,,金去善總愛給她夾很多菜,笑瞇瞇地看著她吃完,。雪柒發(fā)現(xiàn),,金去善吃的一天比一天更少了,一天的精氣神完全靠藥物來吊著,。
她佯裝不知,,隨意問道:“我聽小憐說,黎朝希望和云牙結(jié)親,?”
小憐是金去善給她派的侍婢,是黎朝人。
金去善頓了頓,,冷哼一聲:“這奴婢不懂規(guī)矩,,亂嚼舌根!”
雪柒笑道:“父王不要怪罪,,是我央著她說的,,我實(shí)在太無聊了?!?p> 金去善被她一聲“父王”叫得忘了生氣,,軟聲道:“你不必在意,云牙雖是黎朝屬國,,卻也不是事事依從的,,有我在一日,便不會叫你受半點(diǎn)委屈,!”
雪柒笑道:“我愿意嫁去黎朝,!”
金去善急了:“我說了你不必這樣,你才回云牙不久,,你對云牙沒有這樣的責(zé)任,,再說了……”
雪柒打斷了激動不已的金去善:“不是的,父王,,我與太子是舊識,,我去黎朝是心甘情愿的!”
雪柒看金去善還是不信,,又說道:“若是我和他沒有情意,,上次我在牢獄中,他也不會千里迢迢來尋我,?!?p> 金去善這才信了,隨即又有些傷感:“你才在我身邊多久,,又要遠(yuǎn)嫁,,我這心里……”
雪柒寬慰道:“又不是即日啟程,我們尚有許多時(shí)日相處呢,!”
又過了十幾日,,黎朝差來使傳來國書,大意如此,,得知長寧郡主愿意和親,,龍心甚悅,只因已至隆冬,,無法通行,,大婚事宜延至次年,。
雪柒聽小憐轉(zhuǎn)述后,面色不改,,只說了一字:“哦”,。
小憐一臉驚訝:“郡主,您不開心嗎,?來年就能看到您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了,!”
雪柒一愣,是啊,,好像是應(yīng)該開心吧,?可是她好像又想起那抹孤寂的白。
說來也怪,,自從白慕青離開后,,她總是會想起他,一定是對他的負(fù)疚感越來越強(qiáng)烈的緣故,!
除了練刀,,除了陪金去善用膳,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便是教訓(xùn)金宇,,沒錯(cuò),,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云牙世子,。
她不能眼看著云牙斷送在他手里,,也不愿看著金去善日日扶額嘆息。
金宇對她根本不服,,卻又打不過她,,每天鬼哭狼嚎地被雪柒追著打。
其實(shí)金宇并不傻,,他只是有些純粹憨直,,性格卻純善,總是定時(shí)到城郊探望陣亡將士的遺孤,,他坐在殘?jiān)?,對走上來雪柒說道:“我真的厭惡戰(zhàn)爭,我母后就是母族叛亂,,被父王滅了部落之后郁郁而終,。她也是戰(zhàn)爭的犧牲品,我不明白,,為什么總要打打殺殺,,究竟是為了什么?”
雪柒悵然坐在他身旁道:“能為了什么,?利益驅(qū)使罷了,?!?p> 在雪柒的長刀“驅(qū)使”下,金宇越來越上道了,,無論是對政務(wù),,還是騎射,金去善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多,。
他把雪柒叫至跟前,嘆道:“我怎么也想不到這臭小子能變成這樣,,也算是你教導(dǎo)有方,。”
雪柒想起金宇鬼哭狼嚎地求饒的樣子,,臉上藏不住的笑意,。
金去善看著雪柒的側(cè)臉道:“我原先覺得你跟阿芙不太一樣,如今看來,,有許多相似之處,,看似平和,與世無爭,,其實(shí)最有主見,,也最為執(zhí)拗。還講義氣,,朋友不少,。”
雪柒笑道:“那父王一定有不少情敵吧,?”
金去善得意道:“那當(dāng)然,,啊蕪可比你漂亮多了!”
雪柒沒好氣道:“那我肯定是隨了父王,,才生的如此平平無奇,。”
金去善一哽,,然后哈哈大笑,。
正在騎馬的金宇策馬而來:“長姐和父王說什么事這樣開心,說來聽聽,!”
金去善拍馬道:“沒什么,,騎你的馬去!”馬被金去善用力一拍,,金宇連忙嚇得握緊韁繩,,嚎叫著跑遠(yuǎn)了。
金去善臉上的笑意斂去,,對雪柒道:“我不在人世后,,還望你多多照拂他,,他在十六年前的宮變中受了驚嚇,現(xiàn)在腦子有些不太靈光……”
“等等,,”雪柒抬手止住金去善回憶往昔:“你是說,,十六年前?”
“是啊,,十六年……”金去善有些不明所以,。
“那這么算來,金宇不是你親生兒子,?”
“當(dāng)然不是啊,,哦,太久沒有人提起,,大家都忘了,。金宇是我大哥,也就是云牙先世子的兒子,,我不忍殺他,,索性將他立為世子,養(yǎng)在身邊了,?!苯鹑ド埔荒樤频L(fēng)輕。
“那王后,?”
“自然是金宇的娘,,先世子妃。朝臣們一而再再而三奏請立王后,,我不勝其煩,,索性也將她立成后?!?p> 雪柒曖昧地看著金去善,,金去善拍了拍她的額頭:“你想什么呢!我們執(zhí)的是叔嫂之禮,!”
雪柒嘿嘿一笑,,金去善極目遠(yuǎn)眺幽幽道:“怎會起旁的心思,啊蕪走后,,若不是害怕云牙因我宮變而動亂,,我早隨啊蕪去了,后來我服下奈何,,更不敢耽誤別人了,。”
雪柒默然,一時(shí)不知該羨慕娘親,,還是可憐活著的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