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蘭原來是不姓沈的,。
那年冬天,十七歲的她挺著大肚子,,跟著沈家老三,,卷走娘家錢財,,私奔來到沈家莊。她如花似玉,,皓齒娥眉,清秀水靈,,簡直就是給沈家莊那個枯敗的老城鄉(xiāng),,帶來了一片杏雨梨云且經(jīng)久不衰的鮮活春色,。
說來沈三算是香蘭的原配,。香蘭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到她懷第三胎時,沈三外出做工了,。二人一直未領(lǐng)證,。他們在一起正兒八經(jīng)過的夫妻生活也五年有余,。
沈家老輩過世得早,。老大和老二是孿生弟兄,均以植樹造林為樂,、以伐樹售木為業(yè),。這兩哥兒為人本分,,勤勞樸實(shí),守著祖上留下來的基業(yè),,談不上發(fā)財致富,,但能靠雙手自給自足,,光明正大地做人,。
沈三與兩哥兒同父異母,,長得明顯比他們周正,可能是因?yàn)樗駱O了生母的緣故,。他早年就把祖上分給他的那份相對偏多的林地賤賣了,揮霍一空,,而后赤手空拳混跡江湖,,坑蒙拐騙兼偷雞摸狗,各種小打小鬧齊上陣,,時不時也在外面發(fā)點(diǎn)歪財。
沈三把香蘭和她家的錢財拐騙回來后,,在老家過起了安穩(wěn)日子,并且接二連三造人成功,。而他的兩哥兒其貌不揚(yáng),,笨口拙舌,,即使口袋越發(fā)殷實(shí),,卻也一直雙雙打光棍。
這樣看來,,沈三那廝,先前的幾年,,還著實(shí)揚(yáng)眉吐氣過的,。
只是后來,,他拐來的香蘭家的錢用得所剩無幾,,日常向兩哥兒大錢小錢有借無還的也不少了,,家里小娃哭著要吃奶,,大娃喊著要進(jìn)學(xué)堂,香蘭也要穿戴,,再加上她腹中第三仔也不出三五月將要問世了......這下,沈三開始急了,,不得不趕緊找個正經(jīng)事做做,,以糊上一家大小的口。
新年春節(jié)剛過,,沈三托沈大在省城給自己謀差事,。這大哥費(fèi)了一番周折,在一家大型伐木廠給三弟找了個相對輕松的木料分類的活計,。沈三卻做了沒兩天就跑了,,之后又偷偷找老二借了些煙錢和伙食費(fèi),去省城一家鋼鐵廠當(dāng)起了門衛(wèi),。干了三個月不到,,卻因?yàn)楦牟涣顺院韧鏄返纳⒙郧椋由细羧钗宓囊剜l(xiāng)去看媳婦香蘭,,都是少不了買買帶帶的,,眼望這口袋里依舊入不敷出,他實(shí)在就窩不住了,。那月末,他拉攏一幫豬朋狗友,,偷了廠里一批新成品的鋼材,,販賣了些路費(fèi),南下逃往廣佛,,又一起重操舊業(yè),,那所謂的老本行,不過是那些小偷小摸,、不成哭又丟人現(xiàn)眼的壞勾當(dāng),。
沈三南下遠(yuǎn)行時,,香蘭已經(jīng)快臨盆,。他沒有回去看過她,只是在城里碰到拉木料去賣的沈二,,他跟這二哥千叮嚀萬囑咐,,讓家兄們幫忙在家多擔(dān)待些,好生照應(yīng)弟媳,。
他說著說著,,一把鼻涕一把淚,,“這一走可能至少得半年了,,嗚嗚,你們等著,,明年春節(jié)之前,,小弟我,,老子,盡量趕回來,!嗚嗚嗚,欠你和大哥的錢,嗚,,會連本帶利一并還上嗚嗚嗚嗚……”
老二上前一步,,撫著沈三背,安撫他,。但對方哭聲悲切,常人徒手安撫只會顯得良心過意不去了,。于是老二從口袋中摸出剛賣木料的錢,,正欲數(shù)點(diǎn)些許給三弟,。沈三急急伸出大手,,合掌拱拱,又左右擺動,,假作卻之不恭之態(tài),,卻是把老二的手中厚厚一疊紙錢生生地拽過來,速速收入囊中,,轉(zhuǎn)臉歡天喜地道謝,,拜別。
而沈三不知道的是,,就在三個月前,,就是他剛進(jìn)鋼鐵廠當(dāng)門衛(wèi)時,那在家懷著身孕的香蘭,,就已經(jīng)和兩哥中的老大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