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平安夜,。不知為什么,，今年的平安夜格外地冷,，大概是由于昨天剛下過一場大雪吧,。寒風吹得天上的星星直眨眼，月亮凍得躲到了冷云身后,，窺視著地上的行人,。

　　伊萬在啤酒館門口和朋友們揮手告別，隨后大家分頭朝各個方向散去,。伊萬走到自己的伏爾加前,，打開車門。車內(nèi)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伊萬朝雙手吹了兩口氣,，又搓了搓手，然后發(fā)動汽車朝家中駛?cè)ァ?p>　　伊萬知道這時自己的妻子尤利婭正在家中焦急地等待自己，因為他很久前就答應老婆在家陪她過平安夜,，可是下午有兩個同事給他打電話說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于是伊萬只得在啤酒館同酒杯戰(zhàn)斗了一個下午。

　　由于雪后路滑,，伊萬車開得很慢,。在路過一家食品店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食品店門前躺著一個人,。這不是卡洛夫處長嗎,？伊萬趕忙停下車，他從車里望見卡洛夫的左手緊握著一個啤酒瓶子,，瓶子里的啤酒還沒有喝完,，他的帽子已經(jīng)滾到路邊的樹旁，插在一根枯樹枝上,，卡洛夫的嘴唇已經(jīng)凍得發(fā)紫，不知倒在這里多長時間了,。

　　意外的邂逅使伊萬特別興奮,。要知道伊萬來行政處工作已經(jīng)一年有余了，可至今還是一名科員,。他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過硬的社會關系，只是靠自己努力工作,，期望再往前走一步,。可是領導們雖然對他很賞識,，但卻沒有得過他的什么“好處”,。伊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依靠他現(xiàn)有的工資維持這個家已經(jīng)很不容易,，怎么會有“好處”送給領導,？可眼前天大的良機擺在了他的面前，處長卡洛夫喝醉了,，倒在了街上,。“如果我把他救回家,，”伊萬心想,，“他一定會對我感恩戴德的，因為我救了他的命,。他在單位是有權勢的人物,，一定會找機會提拔我，況且我一直工作很出色的,?！?p>　　伊萬剛想下車去扶卡洛夫,，把他扶到自己的汽車內(nèi)，但大腦中的另外一個念頭讓他停住了,?！扒衣边@個念頭在沖伊萬擺手,，示意他不要魯莽,，“他會不會希望我知道他喝醉過曾經(jīng)倒在路邊呢？如果今天我救了他,，那么他心里很可能就會結(jié)個疙瘩,，因為我曾見過他大醉的樣子，見到行政處長大醉過,，還倒在食品店的門前,。這樣一個知道他不光彩的‘底細’的人每天在他手底下工作，他一定對我心存顧忌,，說不定哪一天會將我調(diào)到別的地方去,，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他的這個秘密了。因為他也要往上爬,，萬一上司知道他是個酒鬼,，并且曾經(jīng)在平安夜醉倒過在馬路上，那么他的仕途就斷送了,。對,，不能救他?！?p>　　伊萬剛想發(fā)動汽車繼續(xù)前行,，但轉(zhuǎn)念一想：“如果我不救他，他還會有命在嗎,？如果今夜他凍死了,，那么我就錯過一個巴結(jié)領導的好機會。他死后,，就會來個新處長,，也可能和我最不對付的瓦洛佳被提升為處長，如果那樣,，我就更慘了,。我以前酒醉后說過瓦洛佳的壞話，他上臺后一定會找機會整我,，我這輩子就‘前途無亮’了,！如果我救了卡洛夫，他或許會非常感謝我，而不計較我知道他這次不光彩的‘歷史’,。當領導的畢竟胸懷寬廣,，只記人的好處，受人點水之恩,，必當涌泉相報,，也許他會找我促膝長談，請我大喝一頓,，以后把我當作最好的哥們,，然后在工作中互相照顧，互相提攜,，那我的后半生豈不平步青云,？”

　　伊萬打開車門，剛跨出一只腳,，他猛然想起一件事,。那是在去年的一次接待外賓的宴會上，卡洛夫從洗手間出來時忘記拉褲子前面的拉鏈了,，新來上班不久的阿廖沙急忙提醒處長,，把卡洛夫弄得滿臉通紅。事后卡洛夫?qū)ｉT請阿廖沙吃了頓飯,，可過了不到兩個月，阿廖沙就被調(diào)到鄉(xiāng)下去了,。伊萬一直在想,，阿廖沙被調(diào)走會不會是因為他提醒處長沒拉上拉鏈這件事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今天我救了他,，我親眼看見他酒后醉倒在馬路上，他會不會對我……,？

　　伏爾加后面的汽車司機不耐煩地鳴起笛來,，他不明白前面的車為何停這么久。喇叭聲一陣緊似一陣地響著,，可伊萬還是沒有決定救卡洛夫還是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