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九年,,蘇嬌璃懷了身孕,。
我聽聞此事時倒也不驚奇,,夫妻恩愛早就該有子嗣了,。只是這時間猛然變的飛逝了起來,。
寧家對懷了身孕的蘇嬌璃倒是看得緊,,我好幾次上街出去買東西,,都看見有一大波人拿著貴重的東西往寧家走去,。聽父親說,,那都是寧伯給她準(zhǔn)備的上好補(bǔ)品,。
只不過這寧家的日子過得舒坦,,我這邊就不怎么樣了。
眼瞧著兒時一起長大的人都已成婚,,馬上也快有了孩子,,我卻至今還是孤身一人。
雖然每隔幾日便有些貴門家族的人請媒人來我家說親,,都快踏破了我家的門檻,。可我連人都不愿意見,,就讓父親想辦法把他們給打發(fā)走,。
最開始父親倒也沒說什么,默許了我的做法,。但漸漸地,,父親就有些不高興了。
“知知,,你看看自己都多大了,,也到了該成婚論嫁的年紀(jì)。怎么一點覺悟都沒有,,還盡想著把別人往外面趕,?”
我實在是無奈,也不知道該怎么告訴父親,,那些人我是真的一個都沒瞧上,。
本以為父親提提這事也就算了,可沒想到除了吃飯,,逛園子,,乃至在書房遇到都會被叼著這樣說一番,還問我到底什么時候帶個夫君回來,。
我大囧,,轉(zhuǎn)眼邊看見初映在旁邊偷偷地嗤笑。
“喲,,聽說沈小姐在家可是被沈伯催著成婚呢,,此事當(dāng)真?”這可不,,許韋宜來我家第一件事兒便是先笑了我一番,。
我惱羞成怒,追著他在院子里跑了幾圈,,只為能夠打他幾拳,。
風(fēng)聲灌在我的耳邊,我看著眼前人如此找打的模樣,,一個氣不過,,被腳下的石塊絆住,,身子就踉蹌了出去,我下意識地發(fā)出“??!”的一聲,雙手在空中無力地?fù)]著,。
下一秒沒有傳來我以為的痛意,,而是撲進(jìn)了一個很溫柔的懷抱。許韋宜在我摔下去之前將我抱了起來,,他的手掌厚實有力,,也帶著絲絲涼意。
那一瞬,,我不禁紅了臉,。
我忙踢著腳,讓他把我放下來,,他倒是聽話,把我安安穩(wěn)穩(wěn)的放在了地上,。我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擺,,就聽到頭頂上傳來他的話音:
“你告訴沈父,知知不是不想嫁,,知知只是在等著我娶她呢……”
我一抬頭就看到他笑的比花還歡,。他高興,倒是氣惱了我,。
“許韋宜,!”
他連忙往府外跑,我就去追著,。
“哈哈我錯了…”,,“你別跑……”打鬧的歡笑聲傳滿了整個后院。
誰也沒有注意到,,站在轉(zhuǎn)角處的父親那副了然一切的笑容,。
—
同年十月,寧府喜得一子,,取名“寧盛遠(yuǎn)”,。母子皆平安無事。
于是寧家再次熱鬧起來,,滿月宴操辦得如火如荼,。
不過這一次我得去赴宴。
誰能叫宴會開始前幾天寧伯專門來我家,。寧伯一腔真誠,,還提了些禮物,,特意前來請我參加。
他跟我說希望我這次一定要去參加滿月宴,,以前是寧家對不起我,,還望我這次不要再計較了。
我站在寧伯面前,,臉上笑著答應(yīng),,可其實心中卻尷尬的不行。這事兒我早就不計較了,,只是覺得見了面尷尬而已,。
如此以來,我既受父親的派遣,,又受寧伯親自邀請,。兩家長輩已是相托,我自是不能再撫其意,。
—
果然是寧東致啊,,把這滿月宴辦的也是其樂融融,一點也不比他們當(dāng)初的婚禮差勁,。
這是自寧東致娶妻以后,,我同他第二次見面,但第一次說上話,。
趁著寧東致去前院的時候,,我攔下了他。
“恭喜寧先生喜得貴子,,愿孩子平安如意,。”
我奉上先前專門派人送去寺廟里受過佛光的金鎖,,面帶笑意,,句句說道。
“此金鎖為上等匠人專門打造,,去寺廟受過佛禮,,有護(hù)體之奇,謹(jǐn)作賀禮,?!?p> 他先是愣了一瞬,許是沒有想到我會前來,。而后鄭重接下禮物,,回我道:“多謝沈小姐?!?p> 他收過了禮,,我欲轉(zhuǎn)身離開,,他卻突然叫住我:“當(dāng)年我大婚沒能來親自邀請,乃是因家中太過繁忙抽不了身,,抱歉,。”
這倒換我吃驚了一番,,沒想到過了這么久,,他竟然會來解釋。
我點頭又搖頭表示沒關(guān)系:“都過去好幾年了,,談這還有什么意思呢,?”
只能如此敷衍了。
“你同許韋宜婚期定在何時,?”
滿月宴結(jié)束,,我即將邁出寧家大門時聽到身后有人詢問。
“無論何時,,都不勞你前來,。”
我雖是驚訝,,但沒做聲,。大步離開,心中暗自發(fā)誓,,從今往后再不踏入這里半步。
你的大婚我不想去,,以后我若成婚,,也不想見到你。
—
我同寧東致認(rèn)識了十多載,,沒想到,,成為如今這樣的關(guān)系。
我坐在浣仙樓的隔間里一個人喝著悶酒,,這一次倒不是因為舍不得他,,只是往事太紛擾,讓我厭煩,。
一杯杯“往秋紅”下肚,,眼前的東西都變得模糊起來。腦海里突然閃過了過往的一幕又一幕,。
旁邊應(yīng)該是有人在彈箏,,哼唱著一首似乎耳熟的曲子:
“初識人小樓,愿君歌酒杯,,妾還有幾愿未訴……”
真好聽,,我突然覺得像極了寧東致看到蘇嬌璃那日她正唱的那一句,。
在我知覺自己快要醉倒過去的時候,眼前隱約有一淺墨綠衣衫的男子逐漸走近我,,檀木味的香氣包裹著我的周圍,,我知道一定是許韋宜來接我了。
他可能會責(zé)怪我吧,,等啊等啊,,我快睡著了,也沒等到他的斥責(zé),。
回去以后,,似乎一直有一個人在床邊照顧著我,給我喝下了醒酒湯,,還有暖胃的姜湯,。這些東西我都不喜歡,好像一直在掙扎著不喝,,但那個人特別耐心地一點點給我喂完,。
后來夜深,我似乎聽到耳畔傳來了低喃:“你等等我……再等一等,?!?p> 然后手上就是瞬時傳來了一陣溫暖的觸感,握了我很久,,久到說不清是不是快要一輩子,。
第二天醒來,我頭昏腦脹,。關(guān)于昨晚的事,,也記不太清楚。
可聽初映說許先生陪了我一宿,,今早一亮就離開了,。
“許先生對你可真是情深義重,昨晚小姐你吐了他一身,,可他一點都沒嫌棄……”
我看著窗外突然飛過去的鳥,,聽著初映句句道來,不知不覺就紅了眼眶,。
此人啊,,對我,真像是彌補(bǔ)了我所受過的一切委屈,、不甘和難過,。
往事如煙一場空,遇淑人當(dāng)自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