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褪去,,山野中諸多枯樹漸漸煥發(fā)生機(jī),,泛出嫩綠的芽兒,春天的氣息愈發(fā)濃重起來。
林中的蟲鳥,,更是比之前活躍了許多,,嘰喳個不停,,一時間,,各種聲音此起彼伏,久久于山谷間回蕩,。
遠(yuǎn)方,,唯有那漫山的松柏,亙古挺立,,經(jīng)歷了風(fēng)雪的洗禮,,它們卻愈發(fā)郁郁蔥蔥了。
某處山崖邊上,橫著一塊不知已矗立多久的滾圓巨石,,石上橫七豎八的許多斑駁痕跡,,似是在無聲地向世人傾訴昔年的風(fēng)吹雨打。
巨石旁,,只見一少年的輪廓在氤氳霧氣中忽隱忽現(xiàn),,那身影正以極快的速度穿梭移動著,形如疾風(fēng),。
晨曦初至,,霧氣散盡,方見那少年舒氣散神,,穩(wěn)穩(wěn)落地,。
“武學(xué)功法,本就是人法自然之理,,再結(jié)合自身實(shí)際,,從而領(lǐng)悟所得的自然之力。
初習(xí)武時,,若能尋得一處極適宜之地修習(xí),,結(jié)果必然是事半功倍。武學(xué)修為已至大成者,,四海之內(nèi),,自然之中,,處處皆為修習(xí)之地,。”
這些話,,還是武英當(dāng)初把“飛凰九式”余下全部功法招式傳與自己時所說,,東方血舞細(xì)細(xì)思之,也甚覺有理,。
于是,,他每日上山砍柴時,便處處留心,,時時在意,,終于發(fā)現(xiàn)了這處不俗的修煉之地。
此后,,東方便日日到此修習(xí),,從不曾疏漏一天。
剛修習(xí)完功法的東方血舞,,舒展了一下筋骨,,他抬眼,望著眼前的一片綠意生機(jī),。
然后,,又緩緩闔上雙目,,他靜享著那溫柔的日光,帶來的絲絲暖意,,任由其恣意揮灑于面龐之上,。
一陣清風(fēng)拂過,他開心地笑了起來,。
他開心,,不單單是因為自身武學(xué)修為日益精進(jìn)的緣故,更是因為爺爺和武英的傷經(jīng)過這些天的恢復(fù),,終于痊愈,。
“只是,也該到告別的時候了吧,!”
東方血舞自言自語著,,然后,他施展輕功,,縱身一躍,,沒入林中。
田野里,,人們還來不及享受這春日的美好,,就已到了耕作的時節(jié)。家家戶戶,,男女老少,,也都各司其職,忙活著手頭的農(nóng)活,。
就連東方血舞自己都不清楚,,此番離去,究竟多久才能回來,,也或許,,永遠(yuǎn)也無法再回來了。
因此,,東方這次上山,,足足砍了家中所需三月的木柴數(shù)量,整個院落幾被占去大半,,家中的兩口水缸,,自也被東方盛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爺爺?shù)膫麆?,雖已基本痊愈,,但田里大半的農(nóng)活,早已被東方搶著做完。
或許是因為修習(xí)功法的緣故,,東方血舞來回幾趟,,中途未有停歇,卻也顯得極為輕松,,并不覺疲累,。
晌午時分,農(nóng)活已罷,,東方與爺爺還未走進(jìn)院中,,滿滿的飯香,就已撲鼻而來,,惹得東方血舞肚子里的饞蟲,,又是一陣咕咕作響。
“不知日后,,是否還可以再吃到如此美味的飯菜,?”東方血舞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自問自道,。
房門輕啟,,一張傾世容顏映入眼簾,顧嫦曦知是爺爺和東方回來了,,于是朝著爺孫倆微笑道:“爺爺,,東方哥哥,你們回來的正好,,飯菜已經(jīng)做好,,清理一下,趕緊來吃飯吧,!”
東方血舞見著面前的少女,,雖只著一襲普通布衣,,但卻絲毫掩飾不住那清麗絕俗的容顏,。
一縷如飛瀑布般的青絲,隨風(fēng)微微飄動著,,瓊鼻玲瓏小巧,,玉腮微紅,肌膚比冰雪還要晶瑩剔透幾分,,身材妙曼有致,,舉手投足間,當(dāng)真令人心曠神怡,。
東方血舞口中嚼著那極美味的飯菜,,不時看著爺爺和嫦曦,只是話到嘴邊卻又無法說出,極是糾結(jié),。
“爺爺,,嫦曦妹妹,實(shí)不相瞞,,東方今日是來和你們辭行的,。”東方血舞思忖良久,,終于下定決心,,還是開口向爺爺和嫦曦辭行道。
顧嫦曦聞言,,停下碗筷,,只是突然怔在那兒,一言不發(fā),,神情也有些恍惚了,。
“好啊,俗話說‘好男兒志在四方’,,大丈夫多出去闖蕩闖蕩是好事,。只是,這年頭不太平,,時局動蕩,,盜匪猖獗,依老朽之言,,若無甚極為要緊事,,還是等太平那一天再去吧!”
飯桌上,,氛圍顯得極為沉重,,還是爺爺率先打破了這僵局,語重心長地說道,。
“爺爺,,我之所以來到此間,便是因一件極為重要之事,,此事干系甚大,,不可不去!”東方血舞滿臉堅定地說道,。
“那,,往何處去?”爺爺追問道,。
“先要去往洛城,?!?p> “中樞洛城,距此足有數(shù)千里之遙,,此行只怕免不了一些艱險之事,,老朽恐無法相助,但此物或許對你有些助益,?!?p> 爺爺放下碗筷,往里屋走去,,過了一會兒,,他手里捧著一個繪有些精妙圖案的長木盒,慢慢走來,。
接著,,這位老者小心翼翼地,輕輕打開那長盒,,他將盒中之物取出,,遞與東方血舞,悠悠道:“我顧家祖上,,精于繪測之法,,故而常為朝廷所重用??上?,至老朽父輩一代,此等技藝卻不幸失傳,,甚為遺憾,。
這幅地圖,乃是祖上最后一代在朝為官者,,所繪中樞國地圖,,由先祖?zhèn)髋c祖父,祖父傳與父親,,再由父親傳于我手,。
此地圖之上,所標(biāo)注之地,,盡皆耗費(fèi)我顧家十?dāng)?shù)輩心血,,方才完善,實(shí)為精確,,行程中,必然用得上,?!?p> “這,,爺爺祖?zhèn)髦铮瑬|方怎好意思收下,!”
“哎,,叫你收下就收下,爺爺這圖,,只傳與有緣人,,別人想要,還得不到哩,!”
爺爺苦笑一聲,,微掩著眼角,半晌方又道:“再說,,老頭子我啊,,打心眼兒里,已把你當(dāng)做自己孫子了,,此圖傳與我自家孩子,,有何不可?!?p> “如此,,東方便不再虛讓,先謝過爺爺了,!”東方血舞深深拜謝道,。
“爺爺,東方哥哥,,嫦曦吃好了,。”
爺孫二人正說話間,,卻忽聽顧嫦曦這么說了一句話,,便朝門外快步走去。
嫦曦的眼睛雖看不見,,但是對村子里的路況卻是十分熟悉,,一巷一道,皆在心中,。
就這樣,,顧嫦曦在前面走,東方血舞在后面跟,,一前一后,,像極鬧了別扭的兩人。
“唉,,年輕人??!”爺爺嘆了一口氣,看著出了門去的兩人,,徐徐說道,。
山腰的一片綠地上,顧嫦曦彎腰徐徐坐下,,雙臂交叉于膝蓋處,,將頭埋了進(jìn)去,依舊沉默不語,。
東方血舞也是極為難的,,然而,他卻不敢上前,,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邊,,凝望著。
因為,,他也不知道,,接下來,他該如何面對顧嫦曦,,更不知道,,將要說些什么。
安慰之語?
訣別之語?
“東方哥哥,,過來坐吧,,此刻,嫦曦只想和你說會話,?!?p> 許久后,顧嫦曦終于開口,,語氣中,,一股失落傷感的情緒顯露無遺。
東方血舞聽到這話,,松了一口氣,,然后便徑直走到嫦曦身邊與她并肩而坐。
“東方哥哥,,你是不是嫌棄嫦曦這個妹妹了,?”顧嫦曦突然扭頭問道。
眼前的姑娘,,雙目雖不可視物,,但其中所透出的一種清明之色,卻是分外惹人愛憐,。
“我東方能有你這樣的妹妹,,是上天的恩賜,,怎會有嫌棄之意,!”東方血舞立馬直言道,。
“那東方哥哥為何非要離開?”顧嫦曦的眼眶已經(jīng)濕潤,,雙眼微微泛紅道,。
“嫦曦,東方也并非無情之人,,只因我來此異世的目的,,本就是為了尋回消失的戀人。而現(xiàn)在,,我要去做的事,,正是為此,所以,,我必須去,!”東方血舞語氣頗為堅定,然后深深抱歉,,“還請嫦曦妹妹體諒,。”
“那,,東方哥哥,,以后還會回來嗎?”顧嫦曦試探般地問道,。
“會,,此去路途可能極為漫長,但嫦曦和爺爺還在此地,,況爺爺和嫦曦早已將我當(dāng)做了自家人,,東方焉有一去不回之理?”
“真的,?”
聽聞東方血舞所言,,顧嫦曦神情平靜了許多,隱隱還有些期盼之意,。
東方血舞正了正身,,認(rèn)真地說道:“大丈夫一言九鼎,絕不食言,?!?p> “只是,東方哥哥就要出遠(yuǎn)門了,,這一去,,可能會很久,,很久都不能再見面。
路途中,,東方哥哥亦難免有困頓危難時刻,,然而,嫦曦卻并不能給東方哥哥什么幫助,。我也只能,,只能默默為東方哥哥,還有那位姐姐,,祈福,。”
聽聞東方所言,,顧嫦曦臉上神色,,方才恢復(fù)幾分。
說話間,,她又自腰間取出一塊玉佩,,遞與東方道:“這塊玉佩,乃是父母留給嫦曦唯一的東西了,,嫦曦貼身佩戴,,當(dāng)為嫦曦最珍貴之物。今日,,東方哥哥遠(yuǎn)去,,希望能收下這塊玉佩,全當(dāng)嫦曦的祝福吧,?!?p> 東方血舞本欲推辭不受,但見顧嫦曦似有哽咽之意,,故而話至嘴邊,,也終是咽了回去。
緩了半晌,,顧嫦曦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才又開口道:“待東方哥哥歸來之日,可再將玉佩還于嫦曦,。若……若是東方哥哥,,此番一去不回,日后無論開心,,難過,,見到這玉佩,也遙知遠(yuǎn)方有一人,時時掛念著東方哥哥,,與東方哥哥同喜,,同悲罷!”
顧嫦曦言罷,,美目通紅,,眼淚已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好,!東方謹(jǐn)記嫦曦所言,!”
東方血舞收下顧嫦曦遞來的玉佩,,輕拭去這可人兒的淚水,,接著輕輕撫著顧嫦曦的頭,溫柔地說道:“丫頭,,別哭,,我總會回來的?!?p> “那我們拉勾,!”
明媚的陽光下,兩只手指緊緊勾在一起,,一如孩童時期,,許下一個純真的約定。
……
分別后,。
顧嫦曦靜“望”著那漸漸遠(yuǎn)去的身影,,在心底默默祈愿道:“前路漫漫,望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