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皺眉,。
他對此記得清楚,夏侯安分明是兩手空空的來,,哪會有東西落下,。
“你尋個理由,,將他打發(fā)?!蔽輧?nèi)的王允略顯不悅的說著,,似是在責備相隨多年的管事,連這點小事還要來驚擾自己,。
“老爺,打發(fā)不走,,那小子渾得很,。”
管事感到棘手,,因為他從沒見過這么厚臉皮的人,。
來此之前,他已經(jīng)明示暗示了許多次,,可夏侯安渾然就當沒聽見,,東翻翻,西找找,,有模有樣,。
大有找不到就不走的意思。
管事也不敢叫府上兵丁將他攆走,,因為夏侯安有著羽林郎的身份,。
萬般無奈之下,他才來找的王允,。
此地隱秘,,不能暴露。
王允只好說道:“諸公在此稍候,,老夫去去就回,。”
諸人這會兒正沉浸在刺董計劃的美好幻想中,,在沒定下時間之前,,讓他們走都不會走,于是讓王允早去早回,。
王允離開偏苑,,來到大堂。
夏侯安已經(jīng)快把大堂翻了個底朝天,。
王允看在眼里,,心中不悅,但當夏侯安回頭看來時,,他又立馬換上了和顏悅色的神情,,一副長者關懷的模樣,,好心問道:“伯陽,你找什么呢?說出來,,老夫也好叫人幫忙找找,。”
“我家祖?zhèn)鞯膶毜秮G了,?!?p> 夏侯安如是說著。
聽得這話,,王允只覺可笑,,這夏侯小兒擺明是沒事找事,他今天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佩刀,。
然而夏侯安卻堅稱不可能,我分明記得,,來的時候寶刀還在我腰間,。
兩人各執(zhí)己見,王允犟不過這小子,,只好順著話往下問:“那你且說說,,寶刀有何特征?!?p> 夏侯安認真想了想,,回答起來:“寶刀上鑲有七顆寶石,呈北斗七星之狀,,故名:七星,。”
王允霎時不笑了,。
神色有過短暫的僵硬之后,,他才回過神來,故作鎮(zhèn)定:“夏侯郎,,莫要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了”,。
夏侯安一臉認真的說著,。
王允當即指出:“七星刀在太師府上,你要找,,怕是來錯了地方,。”
“此刀不是從您老的府上流出去的么?”
夏侯安當即變臉,笑嘻嘻的說了起來,。
王允一聽,,霎時間心驚肉跳。當初在洛陽時,,曹操來府上借刀刺董,,此事只有他和曹操兩人知道,這小兒是如何得知?
不過王允肯定打死不認,,甚至有些惱羞成怒起來:“夏侯郎,,話可不能亂說。老夫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可莫要含血噴人,,無故栽贓!”
侯在外邊的管事見自家老爺少有的失態(tài),便曉得事不簡單,,當即先將堂外的仆人屏退。
王允急了,,夏侯安的心里反而穩(wěn)了,,他笑著說道:“老司徒,實不相瞞,,在下便是曹孟德的侄兒,。叔父說您忠心為國,小子此番前來長安,,就是受叔父囑托,,協(xié)助您誅除國賊。前些時日風聲緊,,所以遲遲未能與你相見……”
夏侯安說得有模有樣,,王允卻是不信,臉上涌起怒色,,當即呼喝打斷:“大膽小兒,,竟敢呼太師為‘國賊”!來啊,,給我將此子拿下!”
他也怕夏侯安釣魚執(zhí)法,。
然則夏侯安根本不怵,站在原地也不掙扎,,因為他吃定了王允,。
如果王允真的要殺董卓,那么任職羽林郎的夏侯安,,絕對是一個很有價值的工具人,。
外邊的仆人和府兵早就被管事驅遠,自然不會有人前來,。
王允的目光落在夏侯安的臉龐,,重新打量了半晌,,見少年神色坦然,才試探問道:“你真是曹孟德的侄兒?”
夏侯安攤開手,,在王允面前轉上一圈,,笑容十足:如假包換。
王允沒再做聲,,沉默良久之后,,才說了一句:“你隨我來?!?p> 夏侯安跟在王允身后屁顛屁顛的走了,。
去到府上的一間密室。
推開隱蔽的石門,,走過亢長的暗道,,這間密室頗大,但里面的東西卻很少,,值錢的物件更是沒有,。
王允點亮燭火,視線才漸漸明朗起來,。
各自落座以后,,王允問夏侯安:孟德他還好嗎?
夏侯安沒看王允,目光好奇的打量四周環(huán)境,,隨口說著:“不咋樣,,前兩天傳來消息,說老叔在揚州募兵不是很順,,只募得三千多一點人,。回來的途中,,因缺糧的緣故,,還逃跑許多……”
末尾,夏侯安似有調侃的說著:“總之,,跟您老比啊,,可就差太多了?!?p> 想想也是,,王允位列三公,又得董卓器重,,每天有吃有喝,,這樣的快活日子,還是很令人羨慕嘀。
而曹操,,天天在外風吹日曬,,有一群豬一樣的盟友,還在徐榮手里吃過敗仗,,命都差點折了進去,,千里迢迢跑去揚州募兵,結果兵也跑了大半……
跟在長安城里穩(wěn)坐釣魚臺的王允相比,,確實挺慘,。
“你以為老夫過的很好?”
王允似乎被踩了痛腳,花白胡須一顫一顫,,渾濁的眼珠子里罕見的帶有怒火:“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么過的嗎?”
夏侯安面無表情,,表示并不知道。
于是王允起身,,走到一面墻壁處,,伸手將暗格拉開。
暗格里,,擺有香爐,,正燃著兩柱清香。
香爐往上,,全是靈牌。
從漢高祖劉邦開始,,漫漫數(shù)下,,一直到靈帝劉宏,整整二十四塊牌位,。
“這些年來,,我白天對著董賊賠盡笑臉,阿諛奉承,,大呼太師千秋,;可又有誰知道,每當夜深人靜一個人的時候,,我卻常常對著歷代先帝的靈位懺悔,,默默流淚……”
“這種剜心的痛楚,你們誰人能知!”
老司徒抑制不住的低吼咆哮,,內(nèi)心積攢已久的抑郁和憤怒,,如洪水般猛然傾瀉,甚至在這個后生面前,,落下兩行老淚,。
如若不是心念漢室,誰又愿做董賊走狗!
王允悲憤欲絕,夏侯安內(nèi)心也同樣有所觸動,,不由暗自感嘆:這老頭兒,,也挺不容易的!
等王允發(fā)泄完情緒,心境穩(wěn)定下來,,兩人又說了一陣子話,,交流了彼此所獲的情報。
隨著交流的深入,,王允對夏侯安的印象大為改觀,,甚至變得格外欣賞:這小子是個膽大心細的主兒,怪不得曹孟德會讓他來長安負責最為重要的情報工作,。
暗室里不見天日,。
估摸著時間不早,夏侯安起身告辭,。
再晚些走,,屆時被宵禁的士卒逮到,就不好狡辯了,。
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王允在躊躇猶豫之后.渾濁的眼神陡然一亮,忽地叫住了他:“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