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我都將這猥瑣的糟老頭子稱為墨鏡兒,。
因為在海下他從未摘下過墨鏡,也從沒有人知道他到底長什么樣子,,姓甚名誰,。
墨鏡兒見我識趣的伸著舌頭,不禁嘿嘿一笑,,竟要去摸我的頭,。我下意識就要躲開他那只手,可我是背對著他的,,眼前腰眼兒上還被頂著槍口,,還真成了活王八,這輩子就沒受過這樣的氣,。
“曉得規(guī)矩,,打小兒莫少被摁鎖王八嘛?!蹦R兒咂了咂嘴,。
我則是滿腦子的黑線,這老頭兒莫不是有病吧,?在這種情形下,,都他娘的動刀動槍了,他竟然有心情跟我玩鎖王八這種小孩兒才會鬧的把式,?
此時,,我真有種沖動,想拿手里的匣子炮跟這老變態(tài)火并了,,奈何瞧見旁邊的Alice也被兩個雇傭兵給押著,,但我看大妞的神色比我要冷靜多了。
我一想也對,,這時候越是心煩意亂,,越容易著了他們的道兒。既然墨鏡兒并沒有開槍殺了我們,,那么我們便有逃走的余地,。
這時候,我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剛才暗中幫我那人,,不知道為什么,,我有種極其不好的預(yù)感,也十分迫切的想要去驗證什么,。
“那個,,我的腰不太好,您老別總拿槍口頂我腰眼兒好不好,,咱倆換個姿勢,。”我率先開口,,跟老頭兒貧了一句,。
墨鏡兒一聽,笑得有些猥瑣,。我一回味剛才這句話,,也覺著哪里不妥,渾身的不自在,。但令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好像答應(yīng)了,槍口松了幾分,,老頭兒嘿嘿笑道:“好久沒遇著恁逗的娃娃嘞,。”
聽他的聲音,,并不像是五六十歲的人,,但我覺著他肯定得有這個年紀(jì),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嗓音略顯尖銳稚嫩,,我覺得他沒必要故意裝出來這個嗓音,,難道說……
不知怎么的,一聽見他的笑聲,,我的身子骨就莫名的惡寒,,不禁想起了以往封建社會里的閹人。
雖然大清已經(jīng)亡了很久了,,但我以前聽我爺爺說過,,建國前也就是上世紀(jì)三四十年代的時候,有些地方仍是未經(jīng)開化,,有些土司老財效仿偽滿溥儀,,想要擁兵自立,那時候有些貧苦人家孩子一下生,,就賣給了當(dāng)?shù)赝了?,有的不幸便被咔嚓一刀做了閹奴?p> 比對墨鏡兒的年齡和嗓音,我覺著恰好吻合,,他很可能是那一時代的遺留產(chǎn)物,,或者說,這家伙該不會是偽滿溥儀時期逃難出來的大內(nèi)太監(jiān)吧,?這么一想,,我的思緒又亂了。
“你介個娃娃又在想甚,?”墨鏡兒道,。
他話音剛落,我只覺著槍口從我的腰眼兒挪開了,,一時間心里五味雜陳,,心說這老閹鬼還挺講究。
可我的笑容還未斂起,,只覺著突然兩股之間一種奇妙的感覺傳來,,有些痛竟又有些舒爽,我整個身子都硬挺挺的直了起來,,渾身酥麻,,不敢動彈,這種感覺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了,。
我擦嘞,,這老閹鬼竟然拿小爺我消遣?一下子我的火氣就壓制不住了,,想來他們是有用著我們的地方,,不然早就除了我們,我握緊匣子炮轉(zhuǎn)身就要懟在墨鏡兒的身上,。
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這老頭兒的身手比我還要好,。我剛轉(zhuǎn)過身來,他一只手就已經(jīng)擰住了我的胳膊,,我的匣子炮應(yīng)聲落地,,而他另一只手握著噴子,已經(jīng)頂在了我的喉嚨上,。
我終于知道他為什么沒率先讓我丟下槍了,,因為即使我拿著槍也干不過這老頭兒,。此時此刻,,我悲痛地唉了一聲,似乎認(rèn)命了,。
墨鏡兒又咂了咂嘴,,一臉戲謔:“小娃娃,還是恁地不老實,?!?p> 我不知道這是哪里的方言,也看不出他像哪里人,。
墨鏡兒身材比較高大,,后背卻有些駝,由于他戴著墨鏡,,看不出他的眼睛什么樣,,可臉龐卻是棱角分明,想來年輕的時候,,也得是俊俏小生,,不然也不會被……
我有些悲痛地看著他,這也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著他,。我實在想不明白,,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老翁,走路還貓著腰,,是如何瞬間產(chǎn)生這般驚人爆發(fā)力的,,我覺著他肯定練過什么牛逼硬氣功。
“瓜娃子說說,,又在尋思甚鬼主意,?”墨鏡兒一臉的皮笑肉不笑。
“沒尋思啥,,我就合意您老的身手怎么這么矯健呢,?”我訕訕道。
墨鏡兒不說話,,又咂了咂嘴,,弄得吱吱兒的,,只覺著突然間槍口又往我的咽喉里挺進(jìn)了幾分,壓得我?guī)缀跽f不出話來,。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眼前這把槍,這竟然是把噴子,!
我仿佛不敢相信,,又仔細(xì)瞪著這把槍,眼睛都瞪出了血絲,,可它的的確確就是一把噴子,。我們把它平時叫做霰彈槍,而這把上面竟然還配了個加倍目鏡,。
這一瞬間,,我腦子里掠過無數(shù)個片段,似乎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此時的心情,,就好比我本來就已經(jīng)死透了,又有人在你的尸體上突突了好幾槍,。
“剛才開槍那人是你,?”我有些激動,頂著的槍口都能感受到我的顫抖,。
墨鏡兒沒說話,,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他只漠然點了點頭,。
我覺著還是哪里不對,,又問道:“那……那剛才跟我對敲暗碼的人也是你?”
墨鏡兒笑了笑,,終于開口道:“青伢子倒是恁聰明嘛,,這么幾招子便猜出道道兒來?!?p> 這回他并沒有跟我說方言繞彎子,,用官話好奇道:“誒,那你說說是怎么猜出是我的,?”
Alice也一臉懵逼地看著我,,根本沒聽明白我們到底在說什么。我無奈地嘆了口氣,,任誰能想到這老閹鬼能懂得暗碼,?
剛才我們藏在垛子里的時候,伸出頭來的那個雇傭兵被暗中的一個人打死了,,這一槍直接打破了復(fù)合頭盔,。據(jù)我推測,,能一槍打破這種頭盔的槍并不多,很可能是一把霰彈槍,,俗稱噴子,。
但噴子威力雖然大,準(zhǔn)頭兒卻很差,,所以想要一槍爆頭,,還是很有難度的。因為這已經(jīng)不是槍法的問題,,而是霰彈槍自身設(shè)計的問題,。剛才我看到老閹鬼的噴子上面安了個目鏡,瞬間了然,,這把槍被改動過,,剛才躲在暗中的那個人就是墨鏡兒,!并不是王大乙,。
可這老閹鬼打死的是自己人啊,那兩個雇傭兵是跟他們一起下來的,,這就讓我很奇怪了,。我不禁覺得這表面笑呵呵的老閹鬼,比我想象得還要可怕,,即使是自己人也要被他做成誘餌,。
我簡單地把我的推理說了一遍,當(dāng)然措辭沒有這么犀利,,Alice聽完看我的眼神都變了,,一臉的幽怨。
當(dāng)初若不是十足地相信我,,大妞也不會那么盲目沖動,,但她也知道,即使我們當(dāng)時不沖出去,,也是要被雇傭兵的M249掃穿的,。
可有那么幾點,我還是想不明白,,這老閹鬼怎么會懂得我的暗碼呢,?而且還能熟練地回我,難道說……王大乙也被他給抓了,?這小子事先投降出賣了我,?
這一瞬間,我想到太多的可能性,,墨鏡兒看著我臉上的陰晴變化,,不禁笑了笑,,說道:“小子不用費心思嘍,就你那點接頭暗碼,,幾十年前混江湖的時候我早就耍過嘞,。”
緊接著,,我感覺到我的喉嚨在動,,準(zhǔn)確來說是噴子的槍口在以不同的頻率抖動。我暗暗記著抖動的頻率,,又小心地翻譯過來,,他竟然跟我說了三個字—跟我走。
我不明白墨鏡兒是什么意思,,我以為我翻譯錯了,,抬起頭正要看他,卻發(fā)現(xiàn)身后未散盡的白霧中似乎飄著什么東西,,還沒來得及去看,,就聽見了嗡嗡的聲音。
整個墓室內(nèi)本來是極其安靜的,,所以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尤為刺耳,,就好像是有人捅了馬蜂窩,可這里哪會有馬蜂呢,?
墨鏡兒顯然也聽見了動靜,,他轉(zhuǎn)過身來,似乎剛瞥了一眼,,就大叫道:“不好,,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我見他的臉色有些發(fā)青,,根本不是剛才怡然自得的樣子,,心說肯定是有什么古怪的事情發(fā)生了,果不其然,,在白霧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朱紅陶罐,,正是之前殉葬坑里的。
極其詭異的是,,這陶罐子竟然是飄著出現(xiàn)的,,露出里面嬰兒濕漉漉的頭顱,此時嬰骸像是在張著嘴,,一臉猙獰地在吞噬著什么,。
我嚇得幾乎不敢動彈,因為我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畫面,這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認(rèn)知,。目前我在海下所見到的一切,,大多可以較為科學(xué)的解釋,可眼前這一幕,,卻已然超出了任何理論的界限,。
難道說真他娘的有怨力這一說?
這種精神層面的力量,,已經(jīng)上升到了另一個維度,,似乎與現(xiàn)有世界的認(rèn)知體系不符,或者說,,現(xiàn)有的科學(xué)理論體系,,已經(jīng)無法解釋多維度空間的事情了。
此時,,我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小命兒要緊,自求多福,,可我的腿肚子實在不爭氣,,想逃跑卻邁不開步子。
忽然間,,只聽“砰砰砰”的幾聲槍響,。墨鏡兒竟然用噴子在打那些陶罐子,,只見朱紅色的陶罐破碎,滋啦一聲,,掉下來個血糊糊的嬰兒頭,,但這頭顱似乎還在掙扎,,想要重新飛起來,。
墨鏡兒見此,也有些慌張,,接連又朝著那顆頭顱補(bǔ)了好幾槍,看得我是直吸冷氣,,身子不由得一陣哆嗦,,只見拳頭大小的頭顱被打的稀巴爛,但竟然還在動,,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
一瞬間,被打爛的頭顱突然又脹了起來,,就像透明的氣球一般,我們似乎能看見里面密密麻麻藏著什么東西,,而這些東西正要努力地擠破那層頭皮,。突然間,這層皮終究是被擠破了,,沖出了一層層血紅色的飛蟲,。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腦袋,,剛才那一瞬間,好像自己的頭皮也被“啾”的一聲擠破了,。墨鏡兒見有飛蟲沖我們襲來,,破罵了一聲,不知怎么地從背包里拿出了幾張火折子,。
“這是些尸蛾子,,最是怕火,快把火折子點上,!”墨鏡兒喊道。
我見飛過來的竟然真是蛾子,,瞬間放下心來,,估計是陶罐里的尸蛾子被孵化了出來,由于數(shù)量太多,,所以就載著陶罐飄了出來,。
我們一邊抖著火折子,一邊往甬道的盡頭撤,,可眼前的尸蛾子卻仍是越來越多,我依稀見到白霧中漂浮著一層層朱紅色的陶罐,,忍不住罵了聲娘,。
我擦,我不禁想起四個殉葬坑里堆成山的陶罐子,,一時間覺得頭皮發(fā)麻,,我們這幾個火折子真不夠人家塞牙縫的,,眼看著一個個被打破的陶罐子落地,又飛出了密密麻麻血紅色的尸蛾子。
我覺著被這東西沾上一點,,都得被啃得尸骨無存,,那兩個雇傭兵此時也顧不上管Alice了,撒腿就要跑,。我借機(jī)解開了大妞手上的繩索,,也想攜美逃跑。
可這時候墨鏡兒依然未動,,他臭屁地單手撫了撫鏡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拋投動作,,只見他扔出去一個鐵罐子,又聽“砰”的一聲,,顯然他一槍打爆了那個鐵罐子,,瞬時間噴出滔天的火焰,,把整片白霧都籠罩在了里面。
只聽見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我猜應(yīng)該是陶罐里面尸蛾和蛹被燒焦的聲音,,一時間我們都長松了一口氣,想起剛才墨鏡兒一系列拉風(fēng)的動作,,不禁覺著這老頭兒似乎還挺帶樣兒的。
這場火不大不小,,由于四周都是青石磚,,并沒有什么可燃的材料,,火勢并沒有蔓延起來,,但這場火消耗了不少的氧氣,四周的溫度也提高了好幾度,。
我們稍作休息,,起來又要被雇傭兵押著,,我和Alice無奈地聳著肩,早知道剛才就應(yīng)該趁亂先撩了才對。
由于我們休息的地方背對著垛子,,我起來的時候,,又朝里面彩色的兵馬俑瞧了幾眼,可偏偏就是這幾眼,,讓我覺著似乎哪里不對。
我記得我們剛才坐下來的時候,,人俑的眼睛是閉著的,,可剛才那一瞬間,,眼睛竟然好像睜開了?
我揉了揉眼睛,,暗問自己是不是看花了,,又朝垛子里瞥了一眼,,人俑的眼睛確實是閉著的,這我才松了一口氣,。
墨鏡兒以為我在?;ㄕ袃海执叽倭藥茁?,雇傭兵跟在我們的身后,而那老閹鬼一臉從容的在前面等著我們,。
我覺著可能是剛才被嚇壞了,,腦子都有些神經(jīng)質(zhì)了,。
我努力放空自己,但仍有些說不出的不自在,,臨了又回頭瞟了一眼,,忽然間,我只覺著那人俑的手,,好像是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