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南宮瀛終于有坐不住的趨勢。
對方遲遲不動,,再這么守株待兔下去怕是軍心要渙散,。
他喚來苗顯忠問道:“近日云墨寒還是沒有動作?”
苗顯忠搖了搖頭,,按照先前部署的計劃,,他手下的五千精兵一直蟄伏于大新兵馬進攻的必經關卡,但這些日子卻是毫無風吹草動,。
“大汗,,這幾日氣溫驟降,那些埋伏的將士們雖說表面沒有怨言,,但這樣無意義的空等終是會影響將士們的情緒的,。”
南宮瀛覺得這話并不是無道理,,而且想必云墨寒還深知這一點所以才遲遲耐著性子按兵不動,。
看來還是自己草率了。
是夜,,天空驟降鵝毛大雪,。
西州埋伏在暗處守關的將士終因這場大雪被擾亂了軍心。
太冷了,。
而且,,在這種極寒天氣下,,他們不能生火,一旦生火等同于將他們所處的位置暴露給了敵方,。
“將軍,,大汗一直讓我們守著,他怎么能確定大新的兵馬一定會正面攻擊,?”
為了鼓舞將士們的士氣,,作為主帥的苗顯忠特意親自過來指揮。
據南宮瀛的說法,,他認定云墨寒的兵馬定會進行這一次的夜襲,,因為這場突降的大雪。
苗顯忠想了想,,回答道:“此關卡是大新兵攻打我方的必經之地,,若不從此地過,他們出兵的意義何在呢,?”
“可是這么多天了,,也沒見對方有所反應啊,?他們真這么耐得住性子,?”
“他們定是觀測過天象,就是在等這場大雪,!”
直到這名士兵提出這樣的質疑,,他總算明白過來了南宮瀛的分析。
等了這么多天,,敵軍沒等來卻等來這么一場大雪,將士們一來士氣受挫,,二來被嚴寒的天氣侵襲,,不良情緒多少都會爆發(fā),人在壞情緒的驅使之下,,總會做出一些錯誤的判斷,。
所以,云墨寒晾了他們這么多天,,就是要趁著他們西州的將士士氣受挫之時,,一鼓作氣攻破這道關卡。
事實上,,南宮瀛分析得不錯,,這的確是云墨寒事先部署的計劃。
此時,,大新兵營,,六千將士冒雪集結完畢,。
首戰(zhàn)派出的是云墨宸手下的那支精兵,作為此次主將的曹之海正在點兵,。
“將士們,,休整了這么多天,咱們的兵馬精強,,此次首戰(zhàn),,定要占領風梢關!”
“占領風梢關,!占領風梢關,!占領風梢關!”
“占領風梢關,!占領風梢關,!占領風梢關!”
“占領風梢關,!占領風梢關,!占領風梢關!”
眾將附和,,氣勢如虹,。
六千將士們的排山倒海之勢使墨色濃重的雪夜變得熱血沸騰。
風梢關正是西州軍此時占領的那道關卡,,其地勢險要,,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是為歷來兵家必爭之地,。
此次讓西州兵占了先機,,于大新來說攻打敵方無疑多了幾分阻力。
所以他們首要任務便是占領那個要塞,。
這也是云墨寒按捺了這么多天的主要目的——首戰(zhàn)必捷,,不可有任何閃失!
此時此刻,,云墨寒負手立于軍帳前,,著一襲黑袍,外頭披著一件同色系的大氅,,帶著一股天生的強大氣場在熱血沸騰的夜里肆意蔓延,。
大朵的雪花盤旋而輕柔地落在他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fā)上,為他此刻的冷漠又平添了一絲柔和,。
蘇清漪在軍帳內坐立難安,,太陽穴不受控地突突跳動,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她輕閉雙眼,,試圖用自己的預知力去窺探此次戰(zhàn)果,,可卻是徒勞無功。
從帳簾的細縫中溜進來的風將燭火吹得搖曳生姿,,她的身影也隨之在帳簾上輕搖,。
聽著帳外振奮人心的氣勢,她的胸腔內仿佛也擂起了戰(zhàn)鼓,。
驀地,,她腦際突然冒出《孫子兵法》的《攻謀篇》。
帳簾被掀開,,強風夾雜著幾片雪花吹得她臉一陣刺痛,。
帳外的將士們正在接受云墨寒最后的囑咐。
背對著她的那個身影英氣逼人,,即使是身著一身可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袍,,可他依然如同點亮夜幕的明星,萬眾矚目的焦點,。
“等等,!”蘇清漪走到了他身旁。
與眾將士一樣,,云墨寒的面色也是帶著詫異,。
“陛下恕罪!”蘇清漪矮了矮身施禮,,隨后毫不猶豫開口道:“陛下今夜不可出兵,!”
此話剛落下,所有將士的臉色不約而同地發(fā)生了巨大轉變,,作為主將的曹之海也是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好不容易聚起的士氣就這么被她無情地打壓了下來。
還沒等云墨寒開口,,他便不由自主地問道:“王后這是何意,?”
蘇清漪看到大伙兒的面色便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了。
她看向身邊的男人,,此刻他正滿眼探究地注視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其實她心里也知道,,自己在將士們士氣高昂的時候說出這種毫無道理的話,云墨寒作為親自布兵的主帥,,又為一國君王,,確實該訓斥她幾句才對。
哪怕只是在眾將面前做個樣子,。
然而,,他對她卻說不出半句重話,。
也許,他在等著她接下來的解釋,,她這么說總該有她的道理,。
蘇清漪與他對視了幾秒后,這才開口道——
“孫子兵法有云——百戰(zhàn)百勝,,非善之善也,;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又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
再云: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zhàn)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于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
眾人聽著她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話語,,頓時倍感驚奇,。
在這個時代,他們自然不知孫子何許人也,,但又不得不欽佩這位王妃口中的神人,。
蘇清漪只是在講述以謀略取勝,但始終沒講到今日為何不可出兵,。
云墨寒抬頭看了眼漫舞在黑夜的白雪,,思考著孫子所云的謀攻,頃刻了然蘇清漪的意思,。
“曹將軍,,今日依舊按兵不動?!彼D頭看向曹之海,。
后者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陛下,將士們……”
“曹將軍,?!碧K清漪開口打斷道:“聽聞西州王出兵果決,與其他國交戰(zhàn)向來都是先發(fā)制人,,可現(xiàn)在他們在占領了風梢關的優(yōu)勢下,,居然沒有任何動靜,您怎么看,?”
“這……”
曹之海微愣了一下,,他還真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難道這不就是最為常見的以靜制動嗎,?
蘇清漪淡淡地掃了眼眾將士,,接著開口:“我之前看過先帝在位時與西州有過的幾次交鋒,西州用兵有幾個特點,,其中以誘敵之計做得最好,。”
一經提點,,曹之?;腥淮笪颉?p> “王后的意思是他們早就在風梢關設置好了埋伏,?不過據我軍探測,,那兒只有正常的守衛(wèi),估計不超過五百人,,而我軍……”
話還沒說完,,云墨寒波瀾不驚的聲音落了下來——
“他的人應該在風梢關后方十幾里外埋伏,風梢關那幾百人把關的應該只是南宮瀛的障眼法,?!?p> “沒錯?!碧K清漪順勢接了話頭,,“若我沒估計錯的話,一旦我軍突破風梢關,,早先埋伏的西州兵便會從正面突襲,,而風梢關地勢險要,但凡后方有幾百西州兵,,我軍就再無一條合適的退路,!”
甕中捉鱉。
蘇清漪想到這個詞,,不過沒有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