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藥浴
忠勇侯府大房和二房之間,,因為爵位的事情早就撕破了臉皮,,這在京都勛貴人家的圈子里,幾乎人盡皆知,。
昭陽長公主已故駙馬嚴(yán)立廣乃是忠勇侯府嫡長子,,如果他健在,忠勇侯的爵位自然非他莫屬,,旁人很難生出別的想法來,。
但不幸的是,駙馬嚴(yán)立廣和他的嫡長子嚴(yán)世澤,,十三年前死于渡口慘案,,長房一脈便只剩下守寡的長公主和一雙年幼的兒女。
二房的人便起了心思,,希望長公主的次子嚴(yán)世釗能放棄忠勇侯府的繼承權(quán),,畢竟他還能繼承長公主的爵位,成為郡王,,這么一來,,忠勇侯的爵位自然就會落到他們二房的頭上。
只可惜二房太太周氏,,往日里便不會做人,,跟長公主這位身份尊貴的大嫂并不和睦,言語間多有齷齪,。
再加上駙馬離世后,,她還總在長公主面前說一些扎心窩子的話,一開口就繞著克夫克子這一類的話題轉(zhuǎn),,分明意有所指,。
長公主早就恨不得一刀劈死她了,如今想要爵位,,那怎么可能,,就算有老夫人壓著,那也辦不到,!
未免夜長夢多,,長公主在知道老夫人和二房的想法后,,當(dāng)即請旨讓女兒嚴(yán)惜月繼承她的爵位,封了清河郡主,,兒子嚴(yán)世釗則奉召成為現(xiàn)任忠勇侯。
昭陽長公主不僅把肉吃光了,,湯都沒給二房留一口,。
雖然侯府老夫人建在,大房二房還沒分家,,二房還住在忠勇侯府,,但長公主這一房的人,卻是住在公主府的,,只逢年過節(jié)才回忠勇侯府給老夫人問安,。
可見這兩房人,關(guān)系惡劣到哪種程度了,。
……
秋水苑,。
姜翎熬制的“生化武器”在沸騰半個小時、將惡臭散播到整個院落以及院落周邊后,,終于熬制成功,。
無孔不入的臭氣令所有留下來的人都后悔了:她們本來有機會休假一宿,躲避這場災(zāi)難的,,但為了表達(dá)自己的忠心,,并且由于對“惡臭”的認(rèn)識不夠,覺得不過是熬藥而已,,能臭到哪里去,,因此大部分人都沒有選擇休假,而是選擇留在各自的房間里,。
留下來的人,,這會兒的感覺,就像是被泡在了糞池子里,,而且還是整個兒的泡在里面,、滅頂?shù)哪欠N!
那滋味,,簡直令人痛不欲生,。
好在當(dāng)藥汁不再沸騰后,惡臭便不再那般劇烈了,,而空氣中的味道也在逐漸消散,,否則若是長久臭下去,還真沒幾個人受得了,。
月秀鼻子上塞著兩團棉花,,吭哧吭哧地把裝著藥汁的大鐵鍋端進雜物間里,,將滾燙濃稠的藥汁兌進木桶里。
木桶里已經(jīng)有大半桶熱水了,,原本像泥漿一樣粘稠的藥汁,,兌進一大桶熱水里,攪拌一下,,便成了一大桶黑漆漆臭烘烘的“糖漿”,。
“再準(zhǔn)備一桶清水過來,另外正屋起居室里也備一桶熱水,,我泡過藥浴后要用,。”姜翎試了試木桶里的水溫,,還略有些燙,。
月秀心想:泡過這種藥汁后,是得狠狠洗一下,,不然能臭得睡不著吧,?
她點頭應(yīng)了一聲“是”,又問:“奴婢讓珠翠過來伺候郡主沐???”
姜翎忙搖頭道:“不,不用,,你把熱水準(zhǔn)備好以后也別過來了,,藥方上說了,泡藥浴不能被打擾,,否則會很危險,,等我收拾停當(dāng)后會自己回正房?!?p> 這個借口顯然沒讓月秀起疑,,她應(yīng)了一聲后便出去準(zhǔn)備熱水了。
姜翎松了口氣,,幸好月秀和珠翠都不是那種犟人,,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么支開她們。
其實,,泡這種藥浴并不怕被人打擾,,她只是不想讓旁人看見她狼狽不堪的樣子罷了。
既然是重塑經(jīng)脈,,必然會經(jīng)歷摧毀和重建的過程,,底子越差的人,摧毀得便越徹底。
伴隨這這種摧毀誕生的,,是仿佛凌遲一般的劇烈疼痛,。
在這種僅靠意志力根本抵御不了的疼痛面前,哪怕是個鐵人,,也會涕淚縱橫,,慘叫連連。
姜翎上輩子泡藥浴的時候,,有媽媽陪伴在旁替她護法,,當(dāng)著媽媽的面,無論她怎么痛哭尖叫,,鼻涕眼淚齊飛,也不會覺得有多丟臉,。
可是,,這輩子她沒有媽媽了。
她不想在除了媽媽以外的任何人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矯情一點兒的說法就是: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的脆弱。
等到月秀送來熱水后,,姜翎便再次叮囑:“一定一定不要來打擾我,,哪怕聽到有什么聲音,也別過來,,也攔著院兒里其他人,,讓她們遠(yuǎn)離這個地方?!?p> 月秀應(yīng)了聲是,,離開雜物間,向留在秋水苑的丫鬟婆子們傳達(dá)了姜翎的指令,。
而姜翎則掩上房門,,插上插銷,這才寬衣解帶,,踩著木凳跨入木桶之中,,將脖子以下的身軀泡進稀釋過的藥液中。
藥液微燙,。
幾個呼吸后,,姜翎的皮膚表層升騰起一股麻癢的感覺。
隨后,,這股麻癢沿著皮膚滲入肌肉骨骼之中,,并迅速轉(zhuǎn)化為刺痛,仿佛有數(shù)萬根細(xì)長的鋼針刺破皮膚穿過血肉扎進了骨髓之中一般。
痛得她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
起初她還能咬牙忍著,,不發(fā)出聲音,但隨著疼痛加劇,,不由自主地流出了鼻涕和眼淚,,嘴唇也哆嗦起來,口里發(fā)出細(xì)碎的嗚咽聲,。
姜玲的這幅軀體,,因早些年的困頓生活,連正常體質(zhì)都算不上,,離習(xí)武之人的標(biāo)準(zhǔn)體質(zhì)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遠(yuǎn),。
差距越大,內(nèi)部結(jié)構(gòu)被摧毀得也就越多,,隨之而來的疼痛自然更加劇烈,。
此時此刻,姜翎已經(jīng)不再分神控制自己不哭不叫了,,她必須用全部的意志力來控制自己不從浴桶里爬出來,。
哪怕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她也還是無法適應(yīng)這樣的劇痛,。
姜翎面部猙獰扭曲,,嘴里發(fā)出壓抑的痛呼,臉上已經(jīng)糊了不少因掙扎而濺起的“糖漿”,,混合著眼淚鼻涕,,活像一個被溺死在茅坑后又爬出來的厲鬼。
好在那樣猛烈的藥性,,來得快,,去得也快,約莫一刻鐘后,,藥汁里的藥性便被姜翎吸收一空,。
上輩子在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被媽媽從木桶里撈出來,,用清水洗過擦干后,,平放在柔軟的床鋪上,給她蓋上香噴噴的被子,,握著她的手,,陪她抵御因藥效帶來的一波波疼痛。
但這輩子她卻只能用最后那點兒力氣把后腦勺掛在木桶邊上,,讓自己不至于滑落進木桶里溺死,。
直至木桶里的藥汁徹底沒有溫度后,她才恢復(fù)了些許力氣,手腳并用從木桶里爬出來,,爬到裝著清水的桶邊,,用溫?zé)岬那逅逑瓷砩线€有些粘稠的藥汁。
然后,,她拿過凳子上的浴帕,,胡亂擦了下身上的水,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扶著衣架,,哆哆嗦嗦地給自己罩上中衣,又取了紫貂絨斗篷裹上,,一路扶著墻走到門邊,。
此后的一刻鐘時間,都被貢獻(xiàn)給了那個插銷:她竟沒力氣把它拔出來,!
石向晚
感謝書友sainanako的打賞,,今日兩更。(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