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咧咧嘴……
他知道胖子是陳家三代單傳,，老爺子對他是千般寬容,，萬分寵愛,。
不過這不代表老爺子就沒脾氣，只不過這脾氣都沖胖子他爹陳建春發(fā)了,。
小時候每次發(fā)成績單，胖子只要一回家，他爺爺就先給他買根棒棒糖，然后拿著拐杖打他爹,。
兩人正聊著，突聽胖子爺爺喊了一聲,。
“去把你爸叫出來,，吃了飯再跪?！?p> “哦,，好?！?p> 胖子趕緊答應(yīng)一聲,，朝凌云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塊出了房間朝里屋走去,。
果然,，胖子老爸陳建春還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跪在供桌前，見到凌云,，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起身撓撓頭。
“呵呵,，小云來了啊,，又讓你看笑話了?！?p> “沒事叔叔,，我已經(jīng)看習(xí)慣了?！?p> 說完,，三人全都笑了。
凌云和胖子老爸相處的更和諧,，雖然對方是長輩，但因?yàn)榻?jīng)常在胖子家看笑話,，所以陳建春在凌云面前,，幾乎是沒有任何尊嚴(yán)和威信，因此他們之間,，有時候也會開一些玩笑,，或許這樣，能讓彼此都不太尷尬,。
“爸,，我爺爺讓你出去吃飯，吃完了再跪?！?p> 陳建春瞪了胖子一眼,，然后又無奈的央求道。
“兒子,，以后能不能少惹你爺爺生氣,？都大年三十了我還挨了頓打，你就不能體諒一下老爸……”
“爸,，這次是個意外,，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胖子信誓旦旦,，陳建春狠狠的點(diǎn)點(diǎn)頭,，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心說兒子終于長大了,，不過……僅僅一天后,，他就哭了。
飯菜上桌,，老爺子坐在首位,，端著酒杯笑吟吟開口。
“又過了一年啊,，小胖和小云大學(xué)畢業(yè)都上班了,，來，慶祝他倆都成了主持人,！”
眾人端著酒杯一飲而盡,，然后邊吃邊聽老爺子訓(xùn)誡。
“你們兩記住,，人要是行,！干一行行一行，一行行行行行,！人要是不行,，干一行一行不行，一行不行行行不行,，行行不行就干哪行都不行,！所以你倆要記住，以后在電臺就好好干,，要深入鉆研,，往透的鉆……”
老爺子訓(xùn)話的時候，胖子和凌云已經(jīng)是習(xí)慣性的只點(diǎn)頭不說話,，因?yàn)樗麄z只要一說話,，老爺子就更興奮,，能訓(xùn)到明天早上去。
沒人搭話,，老爺子一個人說說就感到無聊了,，所以一般也就幾分鐘。
等說完了,，接下來就該磕頭拜年了,。
北方這邊其實(shí)沒這個習(xí)俗，只不過凌云家庭特殊,。
當(dāng)年他妹妹能去得去醫(yī)院,，還是胖子爺爺把家里的一套紅木家具給賣了湊的錢，不然他妹妹就算死了,，都不知道因?yàn)樯对蛩赖摹?p> 再后來他母親去世,，家里窮的連口薄皮棺材都打不起，還是凌云爺爺出的錢,。
這之后,，凌云上學(xué)的費(fèi)用也都是老爺子負(fù)責(zé)的。
所以凌云的爸爸凌峰覺得無以為報,，家庭條件不好,，也只能每年過年讓凌云過去給老爺子磕個頭，算是拜謝一番,，如此而已,。
可今年，凌云要下跪磕頭的時候,，老爺子卻攔住了他,。
“現(xiàn)在你參加工作了，就算長大成人了,，這磕頭陋習(xí)就改了吧,。來，給爺爺敬杯酒,，就當(dāng)磕頭了,！”
凌云看了看老爸，得到默許后,，雙手端起酒壺給老爺子倒了一杯,，然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恭敬的開口,。
“爺爺，謝謝您這么多年對我們家的照顧扶持,，這杯酒祝您身體康健,，壽與天齊。”
老爺子哈哈大笑,。
“呵呵,，壽與天齊就成王八了，只要能活到看見你們?nèi)⑾眿D生兒子,，這就夠了,。”
說完,，他抿干杯中酒,，神色卻略微有些黯然，看了看凌云,，又看了看凌云老爹,，露出復(fù)雜的笑容，感慨萬千的嘆了口氣,。
“唉,，其實(shí)提到對你們家的照顧扶持，我這心里就不是滋味,。當(dāng)年要不是你爺爺,，我們陳家早就絕后了?！?p> 這事凌云小時后聽父親提過一嘴,，但并不太清楚兩家人的過往。
陳老爺子端起酒杯笑笑,，而后又悵然若失的放下了,。
“那是一個苦難的年月，家里沒東西吃,，爸媽就帶著我一路乞討到了高廟溝,，哪一年的冬天特別冷，大雪封山的時候,，我們被困在了溝里,，好幾天沒吃的，爸媽就把僅有的干糧給了我,，晚上我們就住在一個狹窄的石洞內(nèi),，有一天早上，我從爸媽破爛的棉花襖中醒來,，才發(fā)現(xiàn)他們……他們都凍死了……”
說到這,，陳老爺子竟然像個小孩一樣嗚嗚的啜泣起來。
胖子難受的給老人擦了擦眼淚,，好半天等情緒平復(fù)下來,，才繼續(xù)說道,。
“那時候我才14歲，看著他們凍僵的尸體,，嚇的大哭,、大叫，我很怕,，不知道該怎么辦……也根本不知道山林中不能大喊大叫,，因?yàn)槟愕慕新晻裢馕矮F注意?！?p> 【那些年高廟溝還有狼和熊,，村里也大多都是獵戶，后來封山育林,，獵戶才改成農(nóng)戶,。】
“我的哭聲引來了一頭狼,，當(dāng)時我真的嚇傻了,，就在我覺得必死無疑的時候，一聲槍響,，撲過來的灰狼被打死,，一個手持獵槍的年輕人站在了我的面前，他,，就是你爺爺——凌天,！”
【我對不起風(fēng)凌……】
提起‘凌天’這個名字，陳老爺子眼神里似乎多了一抹崇拜的神色,，連聲音都爽朗了起來,。
“你爺爺當(dāng)年是高廟溝有名的獵手，在咱們這一帶威望很高,，是整個山上獵戶的帶頭人,，他打死了灰狼，帶我回了高廟溝村,，教我打獵,，給我落戶，成年后也是他出錢給我娶媳婦,，我們家才能在高廟溝繁衍生息,。”
帶頭人,，是本地的土話,。
西北民風(fēng)彪悍，高廟溝是民風(fēng)兇悍,，祖輩們的英雄事跡至今還在老一輩人中流傳,，那些年月不太平,，但高廟溝這邊卻連土匪都繞著走，如果哪一年趕上大雪大旱的天災(zāi),，高廟溝的人沒糧食吃，偶爾也會去附近搶搶土匪,。
只要一打架,，高廟溝便全村出動！男女老幼悍不畏死,！
而這些人的組織者,，就叫‘帶頭人’！
后來天下太平,，高廟溝的人改獵為農(nóng),，兇悍之氣退卻不少，但也絕對沒人敢惹,，平常只要村里有人受了欺負(fù),，整個村子不分親疏，拿著鐵鍬,、鋤頭找上門去和對方聊聊人生,、談?wù)劺硐耄槺銌枂柡笫掳才拧?p> 所以,，生在高廟溝的人從小就有一種幸福感,，天老大我老二。
但缺陷是,，如此下去,，這些年也沒人敢和高廟溝人來往，加上村子封閉落后,，所以村里的光棍越來越多……
陽盛陰衰之下,，這又導(dǎo)致高廟溝的戰(zhàn)斗力持續(xù)性加強(qiáng)，如此形成了惡性循環(huán)?。,。?p> 陳老爺子感慨道,。
“可惜啊,，老太爺不開眼！封山育林之前,，你爺爺想最后再給大家獵點(diǎn)東西,，結(jié)果碰到了兩頭熊，為了救其他村民,，他開槍吸引了熊的注意,，等其他人找過去的時候,，他已經(jīng)死了，那兩頭熊也倒在他的身邊……
出殯的時候,，高廟溝所有人都來了,，每個山溝溝、每道土梁梁上跪滿了人,，這種禮節(jié),，以前沒有，以后更不會有,！”
老爺子眼含熱淚看著凌云,。
“你爺爺是我心目中唯一的英雄！我在他墳頭發(fā)過誓,，只要我們陳家還沒死絕,，就得不惜一切代價幫助凌家！”
“爺爺,，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其實(shí)這些年你幫我家已經(jīng)夠多了，我們很感激你,?！?p> “人要常懷感恩之心，小云啊,，以后你和陳通一塊上班,，有麻煩就讓他幫忙，他要敢說個不字,，回來我打斷他的狗腿,！”
說著，老爺子的目光卻看向了胖子他爹……
陳建春正在啃胖子沒吃干凈的肉骨頭,，頓時嚇的一個機(jī)靈,，趕緊朝胖子使眼色。
胖子擦了擦嘴點(diǎn)頭對爺爺保證,。
“爺爺,，您就放心吧，我和凌云那是鐵兄弟,！”
老爺子欣慰的點(diǎn)點(diǎn)頭,。
“嗯，現(xiàn)在參加工作了,，記住一句話,，別走歪門邪道，別惹事，但也別怕事,，一旦遇到問題,，就打個電話回來，有咱們高廟溝給你撐腰,！行了,，大年三十允許你們放松放松，我們聊會天,，你們兩個出去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