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似乎都喜歡冬天。
因為冬天有雪,。雪像披著白色紗裙的精靈一般,在空中舞蹈著,,靜謐而美麗,。他們聆聽冬的召喚,給這個世界籠上一層朦朧的神秘感。在黑白分明的孩子眼中,,他們是圣潔的化身,,白色便是美好,便是正義,,便是光明,,所以就喜歡上了白色的雪,也愛屋及烏的喜歡上了冬天,。
我寫下這些文字是在五月之末,,踩著春的尾巴迎接初夏,望著窗外烈日驕陽,,提筆描繪的卻是冬天的雪花,。
大概是三年級的某一天,中午突然就開始下雪了,。不知道班里誰喊了一句,,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往窗外聚集——操場空蕩蕩,天地白茫茫,。于是眾人欣喜若狂——以前是沒有在學校里見過這么大雪的,。
我們的班主任是個嚴厲而不茍言笑的女子。那天卻意外的溫柔,,竟然允許我們到操場上玩一節(jié)課,。簡直不敢想象——前無先例,后無機遇,。大家都很興奮,,男生們激烈的為了打雪仗展開討論,沒來得及吵個幾句就耐不住性子直奔樓下去所謂的“實踐出真知”了,。女生們則三五作伴,,在雪地里一邊散步一邊聊天。
我和w是最后出教室的,。w是幾乎陪伴了我整個童年的好友,,她的名字至今是我一個QQ密保的答案。
我們曾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八卦娛樂新聞,也一起吐槽身邊的大人,。好像人一輩子總要遇到那么些知己,,彼此經(jīng)常串門,也穿過對方的衣服,,也在一張床上睡覺,。
我和w最后出門是在找尺子和紙杯,。我們想出了一個有關(guān)雪的游戲,叫“削土豆”,。其實也不是什么新鮮而高大上的玩意,,估計只有無聊的孩子才會樂在其中。
先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周圍要有比較高的建筑物(我們操場上有一個供升旗儀式用的舞臺),,那上面一定覆蓋了一層雪,找一些質(zhì)地比較松軟的,,用紙杯挖出一塊,。因為雪上定然沾了些污穢,所以要先用尺子(必須是透明的那種)把顯眼的臟東西挑掉,。這個活急需耐心,,而且對手的抗寒性有較大的考驗,所以最好帶個皮手套,。但是不能選太大太厚的,。而且拿尺子那只手不能戴,因為接下來的過程才是重點,。若沒有觸覺體驗,,便索然無味了。
把之前處理好的雪揉成一個又圓又緊實的球,,大小以一只手能握住為標準,,然后尺子便二度登場了。它就好比“刀”,,而雪球就是“土豆”,用“刀”去削“土豆”,。注意,,是削不是切,這表示更注重過程,。力度不能太輕,,也不能太重。一刀時間不能太長,,也不能太短,。只有這樣,當那薄薄土豆片呈現(xiàn)在你面前時,,你才會有一種成就感,。
我在小學四五年級的某次作文中也描述過這個場景,那個考題是“與朋友做的事”,,腦海中第一下想到的便是這一件了,。
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對它情有獨鐘,并在往后好多年里將這個游戲作為期待下雪的原因。一旦遇上合適的日子,,我便會到走廊的欄桿上進行這項活動,。后來搬家,走廊上裝了擋風玻璃,,我還為不能采雪了而傷感好久,。
近年來,雪下得越來越少了,。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已經(jīng)不玩雪好多年了,。
一來怕冷,二來沒有以往可以肆意揮霍的時間,,三來自己也深覺幼稚與無聊,,回想以前的行為,真是無奈又好笑,。
或許我喜歡的不是玩雪,,而是和朋友一起玩雪。
或許我喜歡的不是雪,,而是兩個人在雪中一起歡笑,,一起突然白了頭發(fā)。
可是以后也不會再有愿意像我一樣無聊的人了吧,。
說起來,,我已經(jīng)四個年頭沒怎么碰過雪了。不堆雪人也不打雪仗,,而且南方本就不怎么下雪,,就像義烏,頂多也是帶了水汽的小雪,,飄至地面早已化成了一灘,。
更重要的是,我現(xiàn)在不喜歡冬天了,。
我怕冷,,極怕。
當然這或許算不上理由,,畢竟以前的自己也同樣怕冷,,卻甘愿凍得噴嚏連連。
大概是后來逐漸發(fā)現(xiàn),,就算還沒落地的雪,,也沾染了灰塵不再圣潔。大概是后來逐漸懂得世界的精彩在于五顏六色,。大概是后來逐漸明白,,沒有任何東西是純粹的,,有光的地方必伴隨著暗,有白的地方更突出黑,。
明明才初夏,,我的眼前卻似乎飄起了雪。
潔白晶瑩,,紛紛揚揚如天女看似隨意的撒花,,透出一股不自知的詩情畫意,在天地間飛舞,,凄美又凄涼,。
我試圖再次回憶以前玩雪的情景,卻怎么也記不真切了,。就連當初抓著雪球時那股透過掌心刺入骨髓的寒意也忘得一干二凈,,我那時到底是怎么頂著風雪冷并快樂著的呢?
究竟是雪不再單純,,還是我們不再天真,?
2019.0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