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悅舞驚絕舞樂館
半日后,馬車在一樓閣前停下,,三層大樓的正中匾額上書舞樂館三個大字,,秦蝶兒對安悅說道:“莫依姑娘,,我們到了,?!?p> 安悅同她們一起下了馬車,,進(jìn)入舞樂館,,大樓后面是一寬敞的練舞場地,,此時,那些正在練舞的姑娘見到秦蝶兒,,紛紛跑了過來把她圍了一圈,。“館主,,你回來了,?!?p> 秦蝶兒一一回應(yīng)?!盎貋砹?,回來了,你們可都好,?”
一名舞娘回道:“館主放心,,我們每日都勤練技藝,不敢懈怠,?!币蚩吹剿磉叾嗔艘粋€女子,便問:“館主,,你此番游藝,,果真覓得了傳人?”
秦蝶兒不知怎么回答,,她倒是希望安悅真能是她的傳人,,她也就可以卸下自己的擔(dān)子,去過自己的生活,,可是自己未曾見過她的舞藝,,雖相信她,卻也不敢斷定,,只好說道:“這位是莫依姑娘,,以后也是我們舞樂館的人了?!?p> 叫她姑娘,,這些舞娘就知道安悅不是她的徒弟了,大致的見了一下禮,,安悅只稍稍的對著眾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
見她們互相認(rèn)識過了,,秦蝶兒說:“莫依姑娘,,舟車勞頓,你也先去休息一下吧,?!?p> “不用了,我不累,?!卑矏偟难燮诚蛄斡駜骸,!梆^主,,你把白羽華珍服給我,,我現(xiàn)在就跳給你看,你就知道我有沒有資格入宮獻(xiàn)舞了,?!?p> 廖玉兒知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但見她如此自信的模樣卻不敢多說什么,,轉(zhuǎn)首看向秦蝶兒,,讓秦蝶兒定奪。
秦蝶兒也被她的這份自信怔住,,白羽華珍服雖然珍貴,,可如果她的技藝不佳又怎會跟自己開口要白羽華珍服,既是如此,,只要她舞藝卓絕,,那便比白羽華珍服珍貴多了,于是說道:“玉兒,,去將白羽華珍服拿給莫依姑娘,。”
在場的人無不驚訝,,白羽華珍服何等珍貴,,這莫依又不是館主的徒弟,館主為何要把白羽華珍服給她,?
不多久,,廖玉兒手捧白羽華珍服回來,安悅伸手輕輕撫過這件曾是燕皇宮中的舞衣,,隨后接過,,在一舞娘的引路下,到一房間里把白羽華珍服換上,。
輕柔的羽毛服帖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玲瓏卻又纖瘦的身姿,她緩緩走上練舞場,,身后長長的裙擺,,如鳥兒美麗的尾翼。
她這般身姿翩然,,秦蝶兒下意識想看下去,,吩咐樂師?!白鄻?。”
音樂聲起,,正是秦蝶兒在雅會樂館表演時的樂曲,,聽到聲音,,安悅回想那日秦蝶兒的舞步,一時間全都回到她的腦中,。
白羽華珍服本就以鳥的形象所制,,她慢慢抬起雙臂,所展開的長袖就像鳥兒的翅膀,,眼看就要騰飛,,似入情境。
她足尖旋轉(zhuǎn)身姿輕盈,,她仰首引頸如鳳凰高歌,,她扭轉(zhuǎn)的身體簡直柔若無骨,她每一個動作都像是隨心而發(fā),,是那般自然靈動,,巧影倩兮。
秦蝶兒癡癡看著她,,眼中是無盡喜悅,,自己尋覓多年的人,就這樣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這一刻,,終于明白她為何要穿白羽華珍服跳舞了,因?yàn)橹挥羞@樣絕世的舞衣才能配得上她,。
廖玉兒看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師父多年要找的人,,竟是無意間從靈渠救回的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原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當(dāng)真不假,,世間有多少人身懷絕技而不被人知道呢,?那是因?yàn)闆]人見過他們展示而已。
在場的人無不驚嘆,,就算練舞場上沒有任何場景布置,,安悅這一舞亦能同秦蝶兒不相上下!
音樂聲止,,安悅停了下來,她揮袖負(fù)手看著眾人的反應(yīng),。
場下的舞娘大多是艷羨的目光,,這樣的舞姿,是她們勤練多年也不會有的天賦,,不知誰說了一聲好,,所有的人都涌到了練舞場圍著安悅,。“莫依姑娘,,你跳得太好了,!”
安悅不言,只看著秦蝶兒朝自己走來,,問道:“我可能入宮獻(xiàn)舞,?”
秦蝶兒有些激動的拉過她的手?!皬慕窈?,白羽華珍服就是你的了?!?p> 舞娘們都曉得秦蝶兒的心愿,,說:“莫依姑娘,館主把白羽華珍服給你,,就是想你接替她的位子,。”
安悅是不知道秦蝶兒一直想找個傳人的,,她只想入宮獻(xiàn)舞,,有機(jī)會接觸拓跋承旭,就說:“我只要入宮獻(xiàn)舞,,對于其它,,我并無所求?!?p> 秦蝶兒看過她一舞后就認(rèn)定了她,,這天下,除了她,,再沒有人能將舞跳得如此靈動自然,,縱是自己也無可比,亦不敢再奢求她能成為自己的徒弟,,反正,,她只要接手了舞樂館,在世人眼中也就是自己的徒弟了,,便道:“莫依姑娘,,不管你愿不愿意,以后,,舞樂館都由你來掌管,。”
她這般想將舞樂館交到自己手上令安悅有些詫異,,不過,,只要自己接手了舞樂館,,那入宮獻(xiàn)舞之事就由自己說了算,安悅不再推卻,?!昂茫掖饝?yīng)你,?!?p> 欣慰一笑,至此,,秦蝶兒退隱,,去追尋她因天下第一舞姬這名號而失去的生活。
嚴(yán)冬已至,,落雪紛飛,,吳平忠的小院兒覆上一層銀霜。
亓官銘歌已能下地行走,,只是還需借助外力,,吳平忠為他做了一副拐杖,他杵著拐靠著門扉看外面的雪景,,但他雙目無神,,只是傻傻站著,與其說是在觀景,,不如說他迷失在了自己的心境里,。
他既想不負(fù)安悅對他的信任,又不想負(fù)吳平忠的相救之恩,,他迷茫了,,始終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是對的。
吳平忠從鎮(zhèn)上買了些菜回來,,看見他又在門口傻站著,,就把菜放好,讓吳穎做午飯,,自己則搬了兩根凳子出來陪著亓官銘歌坐著,,指向外面的空地,說:“亓官先生,,來年春天到了,,我就把這里開墾出一片菜地,再多養(yǎng)些雞鴨,,等播種的時候,,我還種些糧食,如果吃不完呢還可拿去鎮(zhèn)上換錢,這樣,,我和穎兒就可以真正的安頓下來了?!?p> 不想一個征戰(zhàn)沙場的將士能歸于田野,,亓官銘歌感嘆道:“鄉(xiāng)村生活雖苦,卻也是自食其力,,樂在其中,。”
吳平忠笑問:“這么說,,亓官先生也贊成我的想法了,?”
“平忠兄這是說的什么?!必凉巽懜枵f道:“人活一世,,誰不想要安然一生?只是這世間多有波折,,迫使人不能偏于一隅,,也是人心中雜念太多,安不下心來,,到最后往往所求不達(dá),,抱憾終身,殊不知像平忠兄一樣拋卻所有,,到這田野鄉(xiāng)間做一普普通通的平凡之人,,才是最好的歸宿?!?p> “亓官先生所言極是,。”吳平忠說道:“既然亓官先生都明白這些道理,,為何自己卻整日憂思,,不肯忘卻過往?不如同吳某一樣留下來,,做一平凡之人,?”
亓官銘歌又有一些恍惚了,思忖了半天說道:“銘歌自幼飽讀圣賢之書,,雖不能同圣人一樣高潔,,卻不敢丟了圣人之德,我自茍活已是對所受教誨的褻瀆,,怎還能圖自己安逸,,而將一生所學(xué)付之這田野山水之間,對不起平忠兄,銘歌正是那心中雜念太多之人,?!?p> 吳平忠眉頭稍擰?!柏凉傧壬遣辉噶粝聛砹??那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亓官銘歌搖頭,?!拔乙矝]想好?!?p> 見他都沒有想好,,加上他腿上還有傷,吳平忠就不擔(dān)心他馬上會走,,又說:“既然沒想好就別想了,,亓官先生,我看新年快到了,,便在鎮(zhèn)上賣文房四寶的店里買了筆墨和紅紙,,這樣,你寫一副春聯(lián),,我們也好貼到門上喜慶喜慶,。”
說完,,就跑進(jìn)屋去搬來矮幾,,為亓官銘歌鋪好紙墨,把毛筆遞到他手上,,說:“我?guī)拓凉傧壬心?,亓官先生只管寫就好了?!?p> 亓官銘歌想都沒想,,提筆就寫下:兔魄常圓花正好,陽光普照景長春,。
字如游龍騰躍,,蒼勁有力,既應(yīng)了明歲兔年之意,,又表達(dá)了春天花開美好生活的向往,,不愧是蜀國最年輕的狀元,吳平忠當(dāng)下贊道:“吳某讀書不多,,卻也知道亓官先生這副春聯(lián)可謂是文采飛揚(yáng)了,。”
亓官銘歌淺笑?!白屍街倚中υ捔?。”
吳平忠拿著春聯(lián)一邊看一邊說:“亓官先生何故謙虛,,吳某可是字字發(fā)自肺腑,。”
“吃飯了,!”吳穎叫兩人吃飯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閑談,吳平忠這才放下春聯(lián),,扶亓官銘歌,。“先吃飯吧,?!?p> 進(jìn)了屋,吳穎已擺好碗筷,,桌上一個蛋湯,,一條紅燒魚,一盤白菜,,三個人吃,,剛好合適。
本來亓官銘歌才是那受傷之人,,吳穎盛好飯,,卻是上前挽吳平忠的手讓他坐下,這才招呼亓官銘歌,?!柏凉傧壬垺,!?p> 落座后,,吳穎把魚夾給吳平忠碗里?!靶珠L,,這魚肚子上的肉沒刺,你吃,?!?p> 吳平忠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亓官銘歌,亓官銘歌對其一笑,,吳平忠心領(lǐng)神會,,也就不多說什么,飯后,吳穎收拾洗碗,,亓官銘歌才說道:“平忠兄,,穎兒姑娘對你很是依賴?!?p> “亓官先生想說什么不妨直言,。”吳平忠聽出他話里有隱含的意思,。
“平忠兄方才問我日后有什么打算,。”亓官銘歌瞥了眼正在收拾的吳穎,,說道:“現(xiàn)在,,我想問問平忠兄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亓官先生是說穎兒嗎,?”吳平忠也回首看向在廚房忙碌的吳穎,,她還哼著小調(diào),十分天真快樂,。
“其實(shí),,吳穎姑娘的遭遇的確令人同情,但我想,,你與她相交多年,,不僅僅只是同情,更有很深的感情在里面,?!必凉巽懜鑹旱吐曇粽f道:“至于這感情是介于男女之情還是兄妹之情,就看平忠兄怎么想了,?!?p> 吳平忠沉吟片刻?!白匀皇且疹櫵惠呑拥?。”
“我的話難道說得還不夠直白,?”亓官銘歌說:“吳穎姑娘明顯把你當(dāng)做她最重要的人,,何況,你們雖名義上為兄妹,,實(shí)則卻無半分血緣關(guān)系呀,。”
“亓官先生所說我怎會不明,?!眳瞧街胰缡钦f道:“我亦有過這樣的想法,,只是,穎兒這一生太過坎坷,,若非她患了失魂癥忘卻了曾經(jīng)的一切,,哪里是現(xiàn)在這般快樂的樣子,怕是整日以淚洗面,,痛苦不堪,,我怕,我若有非分之想,,會破壞她現(xiàn)在的單純心性,。”
“你已經(jīng)是她最重要的人了,,跟你在一起才是她心底最快樂的事,,又怎會是破壞呢?”亓官銘歌勸道:“況且,,成為夫妻,方能永久陪伴,?!?p> 照顧穎兒已是自己的職責(zé),從長久考慮來看,,兩人若以兄妹相伴,,終是孤苦終老,且自己也不放心把她嫁給別人,,若兩人結(jié)為夫妻,,或許還會有子孫滿堂的那一天,那才該是人一生中最好的結(jié)局吧,。
想到這里,,吳平忠說道:“亓官先生說得對,義父將穎兒托付于我,,想來也是這般考量,,他知道我定會照顧穎兒一生,而一生漫長,,只有結(jié)為夫妻,,才能長久相伴?!?p> 亓官銘歌頷首,。“平忠兄能做此想,,不辜負(fù)吳將軍的信任,,吳將軍在九泉之下也會無憾了,。”
吳平忠微皺了眉,?!爸皇牵乙趺锤f兒說呢,?!?p> 見他為難,亓官銘歌說道:“不若我去幫平忠兄跟穎兒提可好,?”
“如此,,就謝過亓官先生了?!眳瞧街耶?dāng)真不知該如何跟穎兒開口,,多年主仆成兄妹,現(xiàn)今又要結(jié)為夫婦,,心里總有那么一絲越矩的負(fù)罪感,,有他幫自己向穎兒提,最好不過,。
翌日,,吳穎在小院兒里喂雞,亓官銘歌杵著拐杖到她身邊,,說道:“吳穎姑娘,,你覺你義兄對你好不好?”
“當(dāng)然,,我兄長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吳穎有幾分自傲,。
“那你想不想和他永遠(yuǎn)在一起,?”亓官銘歌又問。
吳穎使勁點(diǎn)頭,?!爱?dāng)然,我要一輩子都跟兄長在一起,?!?p> 亓官銘歌知道她患失魂癥后就變得心思單純,所以先故意嚇嚇?biāo)??!翱墒牵懔x兄終是要成婚的,,成婚之后他會跟自己的妻子在一起,,就不能一直陪著你了,。”
吳穎一聽果然著急,,丟下手中的谷米,,抓著他的衣袖?!柏凉傧壬?,你能不能告訴兄長,讓他不要成親,,就和穎兒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
“那怎么行,人不能自私,,你不能因?yàn)樽约合敫懔x兄在一起,,就斷送你義兄一生的幸福啊?!必凉巽懜枰娝薜哪?,才又說道:“除非......”
“除非什么?”吳穎晃著他的衣袖,?!柏凉傧壬旄嬖V我?!?p> 亓官銘歌說:“除非你做他的妻子,這樣,,不就可以永遠(yuǎn)跟你的義兄在一起了嗎,。”
“我,?”吳穎不確定的說:“那兄長會娶我嗎,?”
亓官銘歌微笑說道:“他也想永遠(yuǎn)跟你在一起的?!?p> “太好了,。”吳穎歡欣展顏,,心思單純的她根本不知害羞,。“那煩請亓官先生告訴兄長,,我們明日就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