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威逼折磨終放手
“住手,!”
當(dāng)然,謝全不會放了亓官銘歌,,依然把他按在地上,,可拓跋承旭聽到安悅的聲音,立馬就撩開了車簾,,沒了車簾的阻擋,,安悅看到了多日不見已經(jīng)瘦得認不出的拓跋承旭,心里說不出的難受,,自己的所為,,到底將他傷得面目全非。
慢慢出了馬車,,地上的亓官銘歌仰頭望著她,,仿佛在說:“臣已盡力?!?p> 安悅面向拓跋承旭,,說道:“松開亓官先生,我們好好談?wù)??!?p> 看著心愛的人,拓跋承旭無可拒絕,,看了一眼謝全,,謝全已知心意,便放松了對亓官銘歌的禁錮,,卻也只是讓他能夠站起來,。
拓跋承旭很清楚她要跟自己談什么,不想聽她說什么離開的理由,,自欺欺人的道:“安悅,,出來散心也快一日了,累了吧,,我們這就回去,?!?p> 說著就伸手去拉安悅,安悅?cè)嗡ブ滞?,只是不動,。“承旭,,你讓我走吧,,我留下,只會傷害你,?!?p> “我沒有覺得是傷害?!蓖匕铣行裾f:“你要離開,,才是對我最大的傷害?!?p> 安悅對上他的眼睛質(zhì)問:“我讓你沒了子嗣,,你就真的不心痛?就真的覺得沒什么,?你看看你現(xiàn)在一副病懨懨的樣子,,我害你身受重傷,在失去后嗣的痛苦中絕望,,如果這都不算,,那你告訴我,我要怎么做,,你才會覺得是傷害,?”
“安悅,我說了,,沒有你才是對我最大的傷害,。”拓跋承旭情緒有些激動,?!澳忝髦覍δ愕男囊猓瑸楹芜€要拿這些話來激我,?”
月光下,,他眼中已閃著淚光,他是多么堅韌的人,,在燕國受了那么多苦,,那么多屈辱他都不曾落淚,卻一次次因自己而哭,,安悅在心中問著:祝安悅啊,,你確實已經(jīng)把他逼得不是他了,,若繼續(xù)留下,只會讓他更加痛苦,,你,,不能心軟。
既已決定,,絕不更改,,安悅說道:“拓跋承旭,陳彥終究因你而死,,他是我最愛的人,,你覺得,我會跟害死他的人在一起嗎,?就算你為我付出再多,,我都不會動搖,,不然,,我怎會親手打落你和我的骨肉,還不夠明顯嗎,?我是不想和你有任何牽扯,!”
拓跋承旭險些站不穩(wěn),身體微顫,?!澳悖€是在意陳彥的死,?你不是答應(yīng)原諒我了嗎,?”
“那是我在騙你,畢竟,,你為我擋下了趙真的刺殺,,我不愿背負你為我而死的罪名?!卑矏傇缇筒缓匏?,甚至,他已經(jīng)隱隱住進自己的心里,,說這些話只不過想他死心而已,。
“騙我......”原來,無論自己做什么,,她的心里都不會有自己,,拓跋承旭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笆遣皇?,我為他償了命,,你才會真的原諒我?!闭f著,,取出別在腰間的匕首,謝全見了,,嚇得忙呼,。“陛下,!您做什么,!”
“不準(zhǔn)過來!”拓跋承旭抬起一只手臂阻止,,謝全便不敢再動,,然后他把刀遞到安悅手上,安悅也有些嚇到了,,并不敢接,,拓跋承旭就強行把刀柄塞到她手中,胸口抵在刀尖上,,說道:“那么,,你動手,你親自動手殺了我,,就可以不再恨我,,就可以給陳彥報仇!”
握著刀柄,,安悅的雙手不住顫抖,。“拓跋承旭,,你別逼我,!”
“來啊,為陳彥報仇,,只要你不再恨我,,死在你刀下又何妨!”拓跋承旭抵著刀尖一步步走近安悅,,安悅被逼得不停后退,,生怕尖利的匕首真的傷了他。
可拓跋承旭已然失去理智,,安悅在他眼中看到了瘋狂,,安悅知道,若再繼續(xù)同他糾纏下去,自己無疑會心軟,,但若自己留下,,恐那算命老者的預(yù)言會實現(xiàn),與其讓他現(xiàn)在痛苦,,也不要他像陳彥一樣走入絕境,。
“啊,!”安悅一聲尖叫,,忽然,舉起手中的匕首,,扎進拓跋承旭的肩膀,。
他會受傷,他會痛,,卻不會致命,,只有這樣,他才會死心,,安悅?cè)讨鴾I盯著他?!艾F(xiàn)在,,算不算傷害,?”
“陛下,!”在看到安悅把匕首刺入拓跋承旭肩頭的時候,謝全就沖了過去,,一掌推向安悅,,將她擊倒在地,亓官銘歌沒想到她會真的拿刀刺拓跋承旭,,驚得呆愣當(dāng)場,。
而拓跋承旭緩緩的低下頭,看著安悅用匕首刺向的地方,,夜色下,,傷口溢出的血亦看不出鮮紅,在他明黃的衣服上,,渲染出一團黑烏,,如同他已沉入無盡黑暗的心,再不見光亮,。
他開始笑,,笑得詭異癲狂。
見他這般模樣,安悅知道,,自己已經(jīng)把他的心傷透了,。
再見他的瘋狂,謝全難以忍受,?!白0矏偅阋呀?jīng)害陛下瘋過一次,,現(xiàn)在你又把他逼瘋,,我任你是誰,我現(xiàn)在就要你死,,看你還怎么傷害陛下,!”
眼見他拔刀向安悅砍去,亓官銘歌顧不得其它,,傾身擋在她身前,,等著刀落下來的疼痛,或者死亡,,然,,他沒有等到。
回頭,,只見拓跋承旭手握刀鋒,,被割裂的手鮮血直流,滴落在亓官銘歌和安悅的臉上,,寒夜中,,煞是滾燙。
謝全驚得不敢亂動,,只道:“陛下,,只要她活著,您永遠都活在痛苦中,,讓臣替您殺了她,,您就解脫了?!?p> “讓她走,。”
聲音不大,,卻能讓謝全聽得清楚,,謝全不甘心?!氨菹?,您別再執(zhí)迷不悟了,這樣的女人,何曾有過心,!”
拓跋承旭聲音冷寒?!半拚f了,,讓她走?!?p> 字字冰冷,,字字威懾,謝全不敢違逆,,松開了刀柄,嘆息的背過身去,。
亓官銘歌連忙扶起安悅,,將她送入馬車,,然后朝拓跋承旭抱拳行了一禮,,架車離去,,安悅回望,,那黑夜中,欣長單薄的身影,?!巴匕铣行瘢覀兙痛藙e過,?!?p> 靜謐的夜,,只剩車輪滾滾之聲,拓跋承旭閉眼聞聽馬車遠去的聲音,,安悅,,既然你這樣恨我,想必你跟我在一起也是折磨,,我放手了,,是不愿你痛苦,但愿你依然恨我,,至少恨,,也能讓我在你心里留下痕跡。
皇后離宮不是小事,事關(guān)國體,,總要對朝廷有個交代才行,,拓跋承旭不想安悅的離去使朝臣們又動心思把女兒塞進宮來,況且,,他也不會碰其他女人,,或許心中還有些微期盼,期盼安悅有朝一日能夠回來,,便以安悅?cè)胨聻閲砀L氯?,自己則在安悅的離去中茍延殘喘。
時光啊,,飛轉(zhuǎn),,又是一年秋收,燕國被覆滅分割后,,南北兩地劃入蜀越兩境,,經(jīng)過年許治理,兩國都各有得失,。
燕國南面亦成了蜀國領(lǐng)土,,那些地方原本的官員陳煥沒有撤換,這些地方官久在當(dāng)?shù)鼐吐?,對地方人情相對了解,,所以陳煥沒有因他們是燕國舊臣就把他們免職,這樣會使蜀燕的融合產(chǎn)生矛盾,,是以,,只向這些官員頒布了蜀國國策讓其執(zhí)行。
這些官員得以繼續(xù)留任,,于他們來說,,不僅沒有因是燕國舊臣獲罪,還能繼續(xù)做官,,自然心生感念,,對陳煥頒布的政令也大行推廣,以表歸順,,加上蜀國沒有了以前的重稅,,一些被強行納入官辦的商務(wù)也發(fā)還了商人,百姓得以恢復(fù)往日富庶,,哪里還會反抗,,只想安安分分的過日子。
而南方本就是產(chǎn)糧之地,,今年秋收裝滿了蜀國糧倉,,陳煥看到糧食豐收,,民間供大于求,糧食的價錢也就下降,,五錢銀子就能買一石糧食,,陳煥便下令戶部,由戶部撥款,,買入百姓多余的糧食,。
之前陳彥當(dāng)政的時候就一直這樣做,以低價收入百姓多余的糧食有很多好處,,比如,,遇到天災(zāi),便可用這些糧食去賑災(zāi),,又比如,,遇到哪年收成不好米商借機抬高糧價牟利,很多百姓都會吃不上糧食,,而朝廷在糧食富余時就低廉買入,,讓市場上始終都有糧,平衡糧價,,不致讓百姓吃不起糧,,也就不會發(fā)生什么變故,倘若這些都不會發(fā)生最好,,那這些存下的糧,,便可用于軍用。
南地恢復(fù)著往日生機,,唯一不足就是原燕國駐軍不肯臣服,,陳煥沒有實行強制鎮(zhèn)壓,畢竟燕國的臣民近乎都順從了,,大家都想過安穩(wěn)的日子,,這些軍人不過只是少數(shù),如果手段太過強硬適得其反,,不若等這些人看到仁政下百姓安康,,當(dāng)知天命所歸,他們就會真正歸順了,。
相比越國劃分的北地,,就只能用一言難盡來形容了。
本來,,在攻打燕國時,拓跋承旭心急,,做法激進,,大量派兵前往燕國,,可后勤補給未能完全跟上,致使一些士兵不得不搶掠百姓的糧食,,不得民心,,在把北地歸入越國后,百姓可謂是十分抗拒,,連那些原有的地方官,,也不愿臣服,越朝廷只能將其全部撤換,,派越國官員前去管理,,可一方一俗,這些越國官員很難融入當(dāng)?shù)?,矛盾俱深?p> 而這次征戰(zhàn)燕國,,越國也消耗巨甚,想要各地的稅收填充國庫,,自然,,也包括燕國北地,北地本就不如南方富庶,,以前在有些收成不好的年頭,,甚至還會南糧北調(diào),這次戰(zhàn)亂糟蹋了很多百姓的田地,,產(chǎn)糧自然就不多了,,這下朝廷征稅,他們哪里愿意,,因此,,大量的百姓南逃。
北地需要百廢待興,,可人口縮減,,沒有了生產(chǎn)力就很難實現(xiàn),所以說,,越國即便獲得了廣垠的土地,,卻仍是十分被動,或者說,,是困難的境地,。
要說拓跋承旭,實是一個很有主見,,且殺伐果決的人,,對政事也十分有見地,越國在他手上的幾年,,百姓也算是生活無憂,,他也極受百姓愛戴,,加上越人好戰(zhàn),就連他窮兵黷武要攻滅燕國,,百姓也非常支持,。
可他因為安悅一次次做出錯誤的決定,致使之前所為的弊端漸漸顯現(xiàn),,而今安悅又離他而去,,他便無心朝政了,朝中大小事務(wù)幾乎都交由穆南決斷,,他只負責(zé)落印簽發(fā),,對所批準(zhǔn)的奏章一律不看。
穆南其實也很想治理好越國,,可他只是一介書生爬到了丞相位置,,對很多舉措目光都不夠長遠,不是說他沒有能耐,,而是他的能耐實在有限,。
吏部尚書孟士復(fù)看得就比較遠,他倒是提出了很多有用的建議,,但因他為人不夠圓滑,,很多官員都不待見他,因此未被采納,。
穆南丞相之職,,最有權(quán)位,然他為官多年,,深諳官場之道,,他雖是太后張翎提拔,可若不是他左右逢源,,他在這個位置上也坐不穩(wěn),,在聽取建議時,他往往會讓百官票選,,選取大都支持的決定,,這樣一來就不會得罪人了,可也讓真正好的國策蒙塵,,不得實施,,越國,開始像燕國一樣,,逐漸有了民變,。
察北鎮(zhèn),蘇漠河的一條支流流經(jīng),,已經(jīng)算不得河了,,只比溪流略大一些,,安悅在里面洗著一大堆衣服,,這是她現(xiàn)在的活計,,替人盥洗衣物賺錢謀生。
傍晚,,她提著一桶漿洗好的衣物,,經(jīng)過鎮(zhèn)內(nèi)集市私塾,叫亓官銘歌回家吃晚飯,。
亓官銘歌現(xiàn)在不與人書信,,也不畫畫了,只在私塾里做先生,,教里面的孩子讀書認字,,像這樣的小鎮(zhèn),要供養(yǎng)一個先生不易,,所以收入也不多,,都是鄉(xiāng)親們湊集的一些糧食罷了,剛好夠他和安悅兩人所需,,安悅就只能幫人洗衣,,賺取一些生活雜用。
見到安悅,,亓官銘歌忙過去接過她手中的木桶,,說道:“快入冬了,我們節(jié)省一點,,你就不要幫人洗衣了,,不然,你的手會凍壞的,?!?p> 安悅低頭淡笑?!安蛔鍪?,整日待在家里反倒胡思亂想,我又不會針線,,又不會做飯,,其它的就更不用說了,哪里要雜工我都去不了,,還不如給人家洗洗衣服,,也不致過得渾渾噩噩?!?p> 亓官銘歌思忖半晌,,說道:“你當(dāng)初決然離開,,我以為你想要拋開過去的生活重新開始,可現(xiàn)在看來,,你心里還在惦念過去,。”
“是啊,,連我自己都是這樣想的,。”安悅垂下眼睫,?!瓣悘┑乃雷屛乙恢被钤诒粗校髞碓儆型匕铣行?,我離開他,,是不愿他的存在讓我對不起陳彥,也不愿傷害他,,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我又活在了另一段感情當(dāng)中,亦是那么難堪,?!?p> 雖然陳彥是她心中抹不去的朱砂,可亓官銘歌也清楚的看到了拓跋承旭對她的用心,,若不動容實在很難,,就算動容,也非是她對陳彥不夠忠貞,,因為,,這樣濃烈的感情,誰能抗拒,?
不想她過得那么辛苦,,說道:“他至今沒有改立皇后,你不若回頭看看,,或許他還在等你,。”
“那晚,,你親眼所見我將刀插進他的身體,,我想讓他死心,而他也放我離開,,就說明他的心已經(jīng)死了,。”安悅抬起頭看向他,眸中凄涼,?!拔一夭涣祟^了?!?p> 如繼續(xù)說下去,,她會難受了,亓官銘歌別開她的眼神,,岔開話題,?!敖袢?,穆勒家給我送來一條魚,走,,回家我做給你吃,。”
兩人就此回去小屋,,當(dāng)然,,亓官銘歌廚藝也不佳,只能尚且入口,,但這是他們離開繁華,,面對現(xiàn)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