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制止了清風(fēng)換衣裳的打算,就那么帶著一身血污,跟在沈沐身后來到仍舊人聲鼎沸的三閣之前,。
很多剛才就在的人看見清風(fēng)一身狼狽,但神態(tài)昂然的跟著沈沐而來,,心中立刻想到,這位恐怕就是清風(fēng)口中的新主人“流浪”,。
沈沐一路走來,,沿途陸續(xù)有人看到清風(fēng),凡是從功勛處返回之人,,都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此刻一見到清風(fēng)和沈沐,,立刻便意識到有好戲看,當(dāng)即呼朋喚友的又返回去,。
雖然許多人都不認(rèn)識沈沐,,但只看他一派淡然自若的表情,就知道不簡單,,這會兒去功勛處,,明顯是要別袁濤的苗頭,這小子何許人也,?竟然連袁濤都似乎不放在眼里,,拋開背景不說,袁濤本身就是二品巔峰的修行者,,這樣都敢硬碰的人,,必定也是有點(diǎn)底氣。
如此好戲,,豈能錯過,!
所有人都想看看,平時不可一世的袁濤,,見到這位不知是有勇氣還是傻氣的流浪,會發(fā)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這,,就是造勢!
沈沐故意緩緩前行,,目的自然是希望引來越多的人越好,,因?yàn)樗严牒弥迷瑵谒赖氐霓k法。
一路跟在沈沐身后,,清風(fēng)終于不用偷偷摸摸,,同樣的路他已走過無數(shù)遍,而此時此刻的感覺卻完全不同于往日,。
清風(fēng)漸漸挺直腰背,,前面的沈沐似乎給了他莫大的勇氣,讓他每前進(jìn)一步,,便褪去一份昨日的恥辱,,同時也增添一份今日的從容。
沈沐站定在廣場中央,,放眼望去,,烏壓壓一大幫人,有剛剛來此換取功勛的,,有聽聞傳訊趕來看熱鬧的,,哪怕還不知剛才發(fā)生了什么的人,,也從旁邊人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中聽了個大概,所有人的目光漸漸匯集到流浪的身上,。
沈沐好整以暇站定,,目光燦燦,環(huán)視四周,,忽然哈哈一笑,,朝圍觀人群團(tuán)團(tuán)一揖,“各位兄弟有禮了,,在下流浪,,初來乍到,今后共事,,還望大家伙兒多多關(guān)照,、多多關(guān)照!”
從一開始的淵渟岳峙,,到忽然變得吊兒郎當(dāng)無比市儈的模樣,,讓不少人大跌眼鏡,心想這位看起來,,似乎也不是什么好鳥哇,,這就更有好戲看了,自古道:“惡人自有惡人磨”,,這模樣,,分明就是一個壞蛋來找另一個壞蛋的麻煩,那還不雞飛狗跳,,上演一出精彩大戲,。
一時間眾人拱手回禮的有之、冷眼旁觀的有之,、一臉倨傲不屑一顧冷笑頻頻的有之,、大失所望搖頭喟嘆的有之。
據(jù)此,,沈沐從人們的反應(yīng)中能大致推斷出,,哪些人謙恭有禮,哪些人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哪些人乃袁濤之類一丘之貉,,哪些人才是真正掛念家族興衰,希望正氣掃清歪風(fēng)的正直之人,,這些信息,,在將來或許就會有大用處。
就在此時,一個躲在暗處陰陽怪氣的聲音傳出來:“兀那掏糞小子,,真是記吃不記打啊,,還敢來找刺激,以為有幫手就沒人敢揍你了嗎,?!?p> 沈沐笑了,他是真的好笑,,真是“傻子年年有,,今日特別多”,見到自己明顯是來找麻煩,,還敢露頭,,以為躲在人背后就發(fā)現(xiàn)不了么。
真不知這些仗勢欺人的家伙是不是都有個豬腦子,。
那人話音還沒落,,所有人就覺得眼前一花,接著只聽到一聲凄慘無比的痛呼,,沈沐身前的地面上喧騰起的塵土落定,,離得近的人這才發(fā)現(xiàn)沈沐腳下踩了個人。
此人倒有許多人認(rèn)識,,也算是顧府一個小有權(quán)勢的主事身邊的近侍,,此刻被沈沐一腳差點(diǎn)踩進(jìn)泥土里,手腳兀自慌亂的搖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沐扭頭看了看清風(fēng),清風(fēng)說道:“他就是剛才辱罵我的那些人里其中之一,。”
沈沐搖頭大嘆,,“嘴這么臭,,那得好好洗洗?!毖粤T,,腳下用力,將他頭壓進(jìn)泥土中,,直到他渾身仿佛觸電一樣,。
那是窒息所致,只要再有片刻,,就得被活生生憋死在泥里,。
這人只是小蝦米,大魚沒上鉤,沈沐可不愿意因?yàn)檫@種小人物臟了手,,所以適時的松了勁,。
感覺到背后重壓消失,那人瘋狂的爬起來,,一邊干嘔吐出嘴中的泥土,,一邊劇烈的咳嗽,一張臉因?yàn)楸晃勰喔采w,,所以也看不出他臉色,,只能看到他眼中的瘋狂恨意。
“呸呸……”吐盡了了嘴里泥沙,,那人狀若癲狂的指著沈沐,,喊叫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敢如此對小爺,,你等著瞧……”
沈沐無可奈何的攤攤手,,說道:“你又不是我兒子,我管你是誰,,就算你真是我兒,,也早被掐死,省得出來丟人現(xiàn)眼,,還等什么,,我現(xiàn)在就瞧著呢,你能咋地,?”
不由分說,,揪住那人的衣領(lǐng),手上使勁,,一把又將他按進(jìn)了泥地里,,這回沈沐動了真火,任憑那人挺直身子漸漸不再掙扎,,也沒有放手的意思,。
終于有人看不下去,大聲喊了句:“算了吧,,他也受教訓(xùn)了,,沒必要因此弄出人命?!?p> 沈沐抬頭一看,,有個人正面無懼色的與自己相對,倒是個正義之心爆棚的人,,看他一副坦然無懼的神色,,沈沐微微點(diǎn)頭,放開了壓著的手,淡淡說了句:“好吧,,我流浪從善如流,,向來以慈悲為本,看在有人求情的份上,,就算小懲大誡吧,。”
周圍之人無不心說:“你那都快把人直接埋了,,這還算是小懲大誡,,那要真是大懲,還不得把人挫骨揚(yáng)灰啊,?!?p> 沈沐不理腳下昏死過去的那人,仿佛剛才作惡的是別人一樣,,面含微笑撣了撣衣袖,,忽的臉色一沉,喝道:“袁濤……給我滾出來受死,!”
這一聲暴喝,,聲震重林,驚鳥紛飛,,三座品字聳立的樓閣如屏障擋住了空間,,加上周圍密林環(huán)繞,更增添聲音的聚攏效果,,以至于沈沐這聲怒吼回蕩于眾人耳鼓之間,,循環(huán)往復(fù)不絕于耳。
“滾出來……滾出來……滾出來……”
“好膽,!”一聲暴喝,,袁濤應(yīng)聲而出,其實(shí)他早已在藏藥閣內(nèi)等候,,對付清風(fēng)哪有成就感,,他之所以一來便對清風(fēng)出手,為的便是將沈沐引出來,。
之所以用這樣的手段,就是想確認(rèn)沈沐究竟有沒有中化功散,,剛才看到沈沐出手,,他還在疑神疑鬼,被沈沐一聲怒吼驚醒,,下意識就竄了出來,。
他雖然先喊了聲“好膽”,可惜聲音太小,眾人都沒太聽清楚,,再看他怒沖沖竄出來,,倒真如沈沐所喊的滾出來一般。
這時,,大家都還以為沈沐一定不會對袁濤動手,,地上那位的身份跟袁濤可不能同日而語,料想沈沐之前一番作態(tài),,也就是為自己壯壯聲勢而已,。
但是,沈沐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只見他嘿嘿一笑,,身體如豹子般向袁濤竄去,左手抓住他右腕,,右手抵住袁濤右臂腋窩,,后背一拱,袁濤整個人不由分說被掄起來,,從沈沐腦后“唿”的一聲飛過,,隨即“砰”的一聲砸在地上。
這是沈沐原本就很擅長的擒拿格斗術(shù),,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過肩摔”,,不能用陰陽劍典,但靈力充沛的情況下,,這種近身格斗術(shù)的威力也毫不遜色,。
畢竟是經(jīng)過千錘百煉才誕生的技巧,毫無花招,,直來直去,,一出手就為了殺人,如此凌厲的格斗術(shù)加上二品修為,,簡直就是絕配,,讓這種普通的格斗技巧立刻變成了可以對付修行者的神功。
本來,,這招的后續(xù)動作是趁敵人失去平衡仰躺于地的時候,,立即往咽喉處踩上一腳就可以弄斷頸骨,可沈沐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于是這一腳改成了輕輕落在袁濤臉上,,連同鞋底的泥一起,糊了袁濤滿嘴滿鼻,。
袁濤被沈沐踩在腳下,,大腦一片恍惚,,過了片刻才回過神,只覺口鼻間一股惡臭,,一些滑滑膩膩的東西從口與鼻擠了進(jìn)來,。
袁濤羞憤交加,恨不能立刻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可惜,,大地平安無恙,沈沐踩下來的腳也重逾千斤,,他只能瘋狂掙扎,,卻無論如何也掙不脫,就好像被人踩住的烏龜,,除了四肢與頭尾可以晃動,,身軀則仿佛鑲進(jìn)地面,紋絲不動,。
一身上好鍛料的青衣隨著袁濤的掙扎,,沾滿了污穢的泥土,欒城普降大雪半月有余,,顧府的雪雖打掃干凈,,可地上除了表面薄薄一層干土,底下卻還都是被雪水浸濕的污泥,,再加上這里人來人往,,腳下的土地早被踩踏得污穢松軟。
袁濤這一番與大地親密接觸,,實(shí)在是狼狽不堪,。
沈沐俯下身,呵呵一笑,,“袁師兄何以行如此大禮,?就算想示好,也不用舔在下的鞋底吧,!哎呀,,真是罪過,來之前還專程去了趟茅廁,,早知師兄如此親熱,,在下真應(yīng)該換了鞋再來啊……”
言罷,腳上松了勁,,身子猛地退后一步,。
果然,袁濤翻身躍起,,卻顧不得找沈沐拼命,,立刻趴在地上干嘔起來,“嘔……嘔……呸呸……”,,嘴里,、鼻子里的污泥被吐出來,但終究還是有一些被咽了下去,。
聽到沈沐的話,,感受著口鼻間隱隱的臭味,袁濤再止不住肚中翻江倒海,,“哇哇……”的吐出來,。
一股酸臭味立刻彌漫開來,周圍看熱鬧的人都不由自主往后擴(kuò)大了一圈,,幸虧沈沐見機(jī)得早,,要不然此時便會沾上袁濤的嘔吐物。
幾乎將隔夜的飯菜都吐出來,,可嘴里的惡臭卻無論如何也消不掉,,其實(shí)這完全是袁濤心理反應(yīng)所致,只是他自幼養(yǎng)尊處優(yōu),,從不曾涉足江湖的他如同溫室中的花朵,,哪受過這樣的侮辱?
一時間,,袁濤發(fā)髻也散了,、衣衫也亂了,散發(fā)半覆其面,,渾身泥濘不堪,,胸前尚沾著自己吐出來的東西,整個人猶如瘋魔了一般,,張牙舞爪的向沈沐撲過來,。
沈沐快步向后退著,腳下踩著陰陽劍典的步法,,就算正常狀態(tài)下,,袁濤也不一定能碰到沈沐的衣角,就更別提他現(xiàn)在猶如半瘋的狀況,。
沈沐一邊左躲右閃,,一邊向清風(fēng)說道:“看清楚了,下面這些動作,,你不必修行也能用,。”
清風(fēng)早被眼前一幕驚呆,,聞言精神一振,,立刻聚精會神仔細(xì)觀看,。
沈沐不再躲閃,袁濤紅著眼撲過來,,這時他什么招式都忘了,,只想著抓住沈沐,然后將之力斃掌下,,方能解心頭之恨,。
對付這種心智幾乎迷亂的修行者,沈沐根本不費(fèi)吹灰之力,,眼見袁濤十指堪堪臨近胸口,,沈沐驀的一側(cè)身,右手一勾一帶,,左腳同時墊在袁濤腳下,。
根本無需什么力量,只是讓袁濤失去平衡就足矣,。
暈暈乎乎的袁濤還沒反應(yīng)過來,,整個身體便往前飛了出去,他發(fā)狂般的往前沖,,因此失去平衡之后飛出去的力量倒有大半出自他自己,。
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袁濤飛出去的身體,,正好砸在一塊青石之上,,連傷帶氣,“哇……”的一聲,,鮮血當(dāng)即噴出來,。
不過這一撞,倒把袁濤給撞清醒了,,他一骨碌爬起來,,不可置信的指著沈沐,“你……你居然沒事,?”
“哦,?我應(yīng)該有事?”沈沐心中一動,,盯著袁濤的眼睛,,陰惻惻說道:“是否兩天不見,你很想念,?”
“不可能,、不可能……”袁濤心中驚疑不定,隨著沈沐不斷逼近的身體不住往后退卻,,口中猶喃喃自語,,“我明明下了化……”一言至此,,忽然醒覺,忙緊閉雙唇,,兩眼驚恐的轉(zhuǎn)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