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墜8
靈瑤火急火燎地朝著問道的方向去了那婦人家,,這是一處不起眼的院子,里頭有些殘破,,苗圃里沒有種植任何植物,,雞籠也空蕩蕩的,水井旁的木桶因為潮濕都生了青苔,,與土地連接在一起,,可卻無人收拾。
“請問,,有人嗎,?”靈瑤問著,無人應(yīng)聲,,便自己走了進去,。
透過院子便知道這里許久無人打掃過了,靈瑤還沒進屋,,遠遠便聞見了一股臭烘烘的酒味,。她捏著鼻子走了進去,腳邊就是一個空了的酒瓶,,在地上隨意躺著,。而那個趴在桌子上喝的爛醉的男人,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清醒著,,手里還握著酒罐子,。
許是察覺到有人來了,男人揉了揉腫泡的眼睛,,瞧著似乎來得是個姑娘,,正皺著眉頭看著他。
“仙……仙子,?”男人眼神放光,,幾乎是手腳并用地跑到靈瑤目前,,“咚咚咚”地使勁磕頭:“仙子啊……您也瞧著我們家太過凄慘了對不對?我剛出生三個月的孩子憑空消失,,他們都說是我弄丟的……我女人因為這件事半死不活,,半瘋半傻,我……真的不知道發(fā)生何事啊……”
他說著,,便痛哭流涕起來,,如喪考妣般痛苦。
靈瑤皺著眉頭:“我雖不是什么仙子,,但我與我的……呃,,夫君,略懂一下仙家之道,,或許可以幫你,。”
男人終止了哭聲,,拿著袖子隨意摸了抹眼淚,,聲音仍舊·有些哽咽:“你是說,我家是造了什么孽,,所以惹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與你們倒也無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但是與你,,倒是關(guān)系不小,。”靈瑤說道,,環(huán)視了一下屋子,,“你妻子何時回來?”
男人搖搖頭:“自從孩子丟了以后,,她便很少回來,,我也關(guān)上門不讓她出去過,可她哭喊起來實在讓人不忍心,。當(dāng)時孩子丟了,,她月子里沒休息好,本應(yīng)該少些勞累,,可卻一直如此磋磨……我,,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p> “孩子丟了,,官府不管嗎,?你們沒有報官?”
“報了,,可是如今幾個月已經(jīng)過去了,,一點兒頭緒都沒有。有人說和醉仙樓有關(guān)系,,可我確實不記得自己那天晚上出去過,,官府去了那樓中,也未見什么嬰孩,,更無人出鎮(zhèn)子,,就好像那孩子……憑空消失了一樣?!?p> “她們是妖,,自然有叫人憑空消失的本事?!膘`瑤淡淡說著,,那男人卻嚇得虎軀一震,顫顫巍巍地問了句:“您說的……是真的,?”
靈瑤點點頭:“騙你作甚,。”
她看了一眼男人,,特意重復(fù)了一句:“那醉仙樓里除了你們這些色膽包天的嫖/客,,都是妖?!?p> 尤其是后三個字,,她特意咬重了些。
男人嚇得一個沒站穩(wěn),,就摔在了地上,,腳不小心碰到了那地上躺著的酒瓶,發(fā)出一陣轱轆的聲音,。
“明日叫你妻子去鎮(zhèn)子挨著門口的那家茶館,,我們就住在那里?!膘`瑤說完,,看了一眼天色,又對著有些魂不守舍的男人強調(diào)了一句“莫要忘記了”,,便離開了,。
靈瑤手中掐訣,腳底便生了云霧,,她走得急,,卻沒走幾步便騰空而起,,直奔著那醉仙樓而去。
屋子里的男人看呆了,,回過神來趕緊跑了出去,,他得趕緊找回自己的媳婦,保不齊孩兒能找回來,。
夜幕還算淺薄,,幾顆稀疏的星子已經(jīng)掛上了半黑不白的天空,月亮肥肥的,,將圓未圓,,半透明地掛在東邊兒,偷偷看著人間,。
醉仙樓已經(jīng)是歌舞升平了,,絲竹悅耳,美人細腰,,殊不知這溫柔鄉(xiāng)后是個巨大的魔窟,,多少人因著貪戀這點溫存,而失了本心,,沒人強迫,,是他們甘愿的。
宋朔正在醉仙樓的樓頂,,微風(fēng)吹起了他眼睛上的帶子,,連帶著他鬢角的碎發(fā)。他好像一個旁觀者,,靜靜地等著人們墮落,卻從未打算出手相救,。
靈瑤足尖輕點,,靈力噴涌而出,她輕輕一躍便上了那樓頂,,站在了宋朔身旁,。
“不是讓你不要來?!彼嗡返?。
“你怎知是我?”
“味道,?!?p> 靈瑤抬起胳膊聞了聞:“沒什么味道啊,!”
宋朔不再理她了,,等著外頭沒什么人,,算著時間大約里面已經(jīng)開始了新一輪的花魁比拼,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那爭奇斗艷的舞臺上,,他才輕輕點足,,下了那樓頂。
月華漸濃,,靈瑤見他一劍劃破自己的中指,,口中念念有詞。那手指能有幾滴血,?偏偏他的血如同細泉般流下,,滴在那醉仙樓的磚縫里,門坎上,,臺階的縫隙中,,然后便只見血光浮現(xiàn),沒有剎那功夫便又消散不見了,。
而宋朔的嘴唇泛白,,臉色也難看的緊,刀劍入鞘,,他又抱著自己那寶貴的劍,,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她,道:“還在那兒干什么,,還不走,?”
“這便好了?”靈瑤一個訣便瞬移到了他身邊,,回頭看了一眼與往常無異的醉仙樓,,宛若剛剛那一閃而過的血霧般的紅光就是一場幻覺似的。她收回視線,,發(fā)現(xiàn)宋朔正微微昂著頭,,便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覺一驚:“怎么會,?,!”
“變紅了?!?p> “我從未見過紅月……”
“那是血月,。”宋朔雖看不見,,卻好似可以感覺得到,,“突然朝著黑暗的方向呵斥道:“大膽妖孽,還不出來,!”
靈瑤只以為是宋朔的仇家來了,,哪成想來者竟是紅蓮,。
只見紅蓮皺著眉:“你以自身血肉之軀布下血月之陣,此等兇惡的陣法,,你不怕被反噬嗎,?”
宋朔似乎是嗤笑了一聲:“你還知道血月之陣?”
“閑來無事,,在書中偶然得知,,卻不知其精髓?!奔t蓮垂著眸子道,。
大荒澤里除了珠沫姐姐,無人會搭理一個連妖丹都凝結(jié)不了的小妖精,,他們看不起她,,欺負她,可她修行實在開不了竅,,干脆也學(xué)著人,,飽讀詩書,一來打發(fā)時間,,二來也好讓無聊的日子好似有些意義,。
“人血之中,中指為陽,,陽氣最盛,,修道之人氣血異于常人,故中指之血相較于邪祟妖物更為致命,,修行者道行越深,,對妖物的傷害也就越大。用鮮血畫出陣法,,附以月華之力,,那群妖怪但凡敢利用月華修煉,便也就離死期不遠了,。”宋朔語氣平淡,,似乎不是在說什么性命攸關(guān)的大事一樣,。
突然,他好似警覺了起來,,可是靈瑤只能聽見風(fēng)吹動的聲音,。
只見電光火石之間,一支利箭不知從何處射來,,宋朔的長劍也不知是何時出鞘的,,黑夜被白色的劍氣劃破了一道口子,,只聽見“叮”的一聲刺耳聲響,,便見那利箭直直落下,,沒有插入宋朔的胸膛。
“這么多年了,,你還是如此卑鄙,,善于偷襲?!彼嗡防淅湔f道,。
“宋朔,別來無恙,?!焙谏囊鼓恢胁恢螘r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穿著一身與宋朔之前無異的道袍,,只是看上去更新一些,。那人形體頎長,看著衣裳便知道他是宋朔的同行,。待他走得近了,,靈瑤才見他生了雙細長的丹鳳眼,眉毛微微上揚,,便使得那股子嫵媚勁兒淡了幾分,,從而多了些凌厲的味道。
只見他似笑非笑,,身上竟沒有旁的武器,,手中把玩著一支箭,和剛剛刺向宋朔的那支一模一樣,。
直覺告訴靈瑤,,這個家伙不好惹。
司望淡淡地看了靈瑤一眼,,陰陽怪氣道:“喲,,這是得了個好東西?”
“你才是東西,,你全家都是東西,!”靈瑤反唇相譏,宋朔卻一愣,。
宋朔一愣,,怎么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小東西,牙尖嘴利,?!彼就聪蛩嗡罚Φ挠行┙┯玻骸澳銘?yīng)該知道,,我是來做什么的吧,?”
“我竟不知道,這么多年了,,我的人頭竟還如此值錢,。”宋朔自嘲一笑,,拿著劍卻一刻都沒有放松,,“若是你有本事,那便來拿吧,!”
“剛剛那支箭已經(jīng)是在出手了,,既然沒有刺入你的咽喉,那便是失敗了,?!彼戳艘谎垤`瑤身后的醉仙樓,嗤笑一聲:“這幾個小妖精竟也讓你費這么大心思,?真不知道這么多年你究竟是有長進還是沒長進,。”
他的目光掃過紅蓮:“這小妖怪到是個不錯的開刃的東西,,不如,,我便替你收了她!”
后面的話頓時變得狠厲,,他話音還未落下,,手中把玩著的箭便直直刺向了紅蓮。那箭乃是專門針對妖物所制的降妖箭,,紅蓮那點修為根本防不勝防,,哪怕只是被稍微刺破了點皮肉,也會慢慢地潰爛傷口,,最后肉體腐敗而亡,。
她本就沒什么本事,更是頭一次遇到這種危及性命之事,,下意識只能做出閉眼這種應(yīng)急卻無用的事,,哪知道預(yù)料中的疼痛并未傳來,悄悄睜開了眼睛,,紅蓮一驚,,只見宋朔手握著那支本要刺入她命脈的箭,因著箭飛得太快,,他的掌心微微有些磨破,,在空氣中傳來一股淡淡地血腥味。
“你……”紅蓮有些錯愕,,她根本沒想到宋朔會救她,。按照那個丹鳳眼的修為,若是他想殺她,,簡直易如反掌,,她原本覺得宋朔也是個冷清冷血的家伙,救她這件事,,的確大大超出了她的預(yù)料,。
“宋朔!”靈瑤趕緊上前,,將他護在身后,,死死盯著司望:“言而無信?!?p> “我又沒讓他出手相救,。”司望笑道,,打了個哈欠,,“真是無聊,這個家伙竟有了些長進,,真是無聊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