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旁人,,家世放這里也不夠看,,可偏偏,,這人兩年之內以雷霆之勢破了不少大案,,已然官至四品,還是不及弱冠的年紀,,不僅僅是大理寺新貴,,就是整個大晏官場的同輩人里,這人都是佼佼者,。
這人名叫薛子易,,出身昌平伯府,實打實嫡出長子,,縱然昌平伯府日漸式微且早年被嘉明帝厭棄,,可是,到底還是有爵位的,,更別提這人還有個富甲一方的外祖家,,關鍵是,這薛子易,,同今兒的新娘子,,是有婚約的!
這婚禮太過大陣仗,,眾人差點兒都忘了,,新娘子,曾經是有個已經下了聘禮就差正兒八經迎親了的夫君的,!
而且,,那也不是被遮掩了的,當時,,可是鬧得挺大的,!
先是薛子易“程門立雪”般的苦求,還是帶著族親公主婆母來做媒的,,可謂是誠意十足,。
奈何府門緊閉,李家根本不搭腔,。
也是,,李家先祖跟皇家慕容氏一起打的天下,一文一武,,說句不好聽的,,這大晏江山,有他們家一半,,更別提李家?guī)装倌耆缫蝗盏闹揖龕蹏?,更是在皇位更迭這種大事上永遠護君護儲呢,這樣的人家,要什么樣的女婿沒有,,更何況,人家家里這幾百年了,,統(tǒng)共就三個姑娘家,,再這么寵溺到是不過分的。
后來,,三月三萬獸山圍獵,,李姑娘被歹人擄走,正是這薛子易救回來的,,豈料半路遇見猛虎,,帶著個嬌弱的姑娘,縱然通天的本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可是,薛子易卻是重創(chuàng)猛虎,,熬到了帶人搜山的七殿下到,,猛虎被眾人合力斬殺,聞著味兒過來的猛獸也無一存活,。
姑娘是毫發(fā)無損,,薛子易自己卻渾身是傷,姑娘哭得肝腸寸斷,,大概是被嚇壞了,。
至此,李家或許是終于是瞧見了真心,,終于是允了,。
納采納吉下聘禮,薛子易人還沒下床,,就差人把事情辦了,。
婚期定了六月。
那時,,還有人猜測這體弱多病的李姑娘定是千嬌百媚的美人,,要不然,何以至此,?
高嫁女低娶妻,,哪有上趕著人姑娘家門口求的?難免日后夫綱不振,。
然,,美人體弱多病,或許是想著大婚前去了病根才好,便求藥去了,,誰知道變故突發(fā),,一時間,又耽擱下來,,婚期挪到了今年春日里頭,,不成想,這春日了,,李姑娘嫁人了,,新郎官兒卻不是薛子易了。
細細也想,,眾人皆知這事兒不簡單,,怕是不足為外人道的,神態(tài)各異,,再瞧那舍命求妻卻被橫刀奪愛的薛大人,,難免帶了幾分同情。
瞧瞧這樣子,,怕是日子不好過吶,,定下了的嬌妻,就這樣九抬喜轎抬進了襄七王的府邸,,莫說是那樣好不容易得來的,,就是沒那么幾遭,也不是能說放下就放下的,。
說還(huan)備受“同情”的薛子易,,一進門,就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身形單薄,,說是搖搖欲墜也是怪形象的,可往那兒一站,,就不像是個文官,,哪怕他容貌昳麗,其實,,說這人是來尋釁滋事的,,他們這群人也能相信,到底年輕氣盛,,咽不下這口氣也是正常的,。
眾人心思是百轉千回,可是,,皇家如何寬待下臣,,那也是君臣,,新娘子進了七王府,就是皇家的人,,這事兒無論是這么個不簡單法兒,,那慕容皇家和李家都認了,那就是定死了,,如何都不是他們能隨隨便便指摘的,,更別說議論了。
眼看著薛子易進了門,,大步往里頭走,直奔大廳之上的新郎官兒而去,,眾人紛紛移開眼,,卻是豎著耳朵。
“臣,,來遲一步,,還望殿下見諒,趁京北雪災滋事之人已然捉拿歸案,,還請殿下放心,。”
暗蟒織金的黑,,暗色長衫的紅,,鏤花喜服的紅,三道身影,,往堂上一站,,不說是君臣的話,看起來就像是下一刻就能拔刀相向的,。
而薛子易短短三兩句話,,炸開了,宴席上本就安靜的眾人,,這會兒已經安靜到一種極致了,,莫說“落針可聞”,就是落片葉子,,說不定都能聽見聲兒,。
眾人心頭一緊,看熱鬧總歸是越熱鬧越有趣兒的,,可是,,這熱鬧要是能跟自己搭上邊兒,那可就不是一回事兒,!
是了,,圣旨是一個月前下的,期間他們還沒人聽過薛子易如何了,天寒地凍的,,誰有那個閑工夫呢,,還不如想想怎么升官發(fā)財來的實在,就算是有人想起來,,只以為是皇命不可違,,就那樣算了呢,可是,,今兒這架勢,,顯然不是。
可是,,這要是薛子易不出現(xiàn)不是因為這個呢,?因為被派出去辦公務了呢?
人家累死累活替慕容家守天下,,慕容家轉頭“搶”了人家還沒過門兒的新娘子,?
這就說不過去了吧?
俗話說得好,,兔死狗烹,,說的,不就是帝王家,?說的好聽是仁政,,這也不是頒幾條輕徭薄役的律法就能解決的戴上的帽子,更不是臣子家辦個宴席,,皇家來幾個坐坐就算是“仁”了的,。
在座的哪有幾個本身身在廟堂的呢?
今兒是屢破奇案的薛子易被“搶”了還沒過門兒的新娘子,,誰知道,,趕明兒會不會是他們誰倒霉呢?
一時間,,剛才喝下去的酒,,這會兒風一吹,都涼到骨頭縫了,。
“不算遲,,薛大人趕巧了,一路辛苦,,不若喝杯酒暖暖,?”太子瞧了瞧七弟,又瞧了眼薛子易,,似是而非嘆了口氣,,招手喚了丫鬟上來,,倒了杯酒,遞給薛子易,。
上好的白瓷杯,,觸手生溫,這還是宮里來的東西,,特意拿來的,,酒是陳年的女兒紅,聞著就醉人,,可是,,這酒杯,卻是遲遲無人接,,更沒有人收回去,,就這樣僵持著。
“薛大人,,宴席已開,若是不嫌棄,,不妨坐下一續(xù),?”新郎官兒終于是開了口,平日里就是一貫謙謙君子的人,,紅衣更是添了姝色,,平淡如水的眉眼也是多了幾分喜色,兩相對比,,匆匆來的人,,更像是來搶親的。
大廳里七王那桌的,,可不是一般人……
那是……
李家人,,以及,慕容皇家的人……
眾人提起一顆心,,這熱鬧,,真是看得人哪兒哪兒都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