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州府葉縣曲家溝,,有戶姓錢的人家,,家主叫錢斌,他曾經(jīng)還有兩個哥哥,,老大錢文,,老二錢武,之所以說曾經(jīng),,是因為那時北疆戰(zhàn)事正緊,,錢文和錢武被征兵,,去了遙遠的北方,死在戰(zhàn)場上,,獨剩下老小錢斌,。早年,錢斌的祖父是個讀書人,,中過進士,,曾做過一郡郡撫兼都察院副右御史,但到錢斌父親這一輩,,僅僅中了個舉人,,只是做了三年知縣,到了錢斌這一代,,哥仨的名字取得不錯,,希望一個能文,一個能武,,另一個最好文武雙全,,然而這仨弟兄時運不佳,資質(zhì)也很平常,,不僅沒有能文的,,能武的,最后只落下了錢斌一人,,錢家自此凋零,,人丁冷落。
錢斌娶妻吳養(yǎng)娘,,生下兩子一女,,長子錢昊,次女錢霞,,小兒子錢巍,,錢霞和錢巍先后成家立業(yè),分開單過,,只有長子錢昊仍光棍一人,。
這錢昊六歲入學堂,讀書就能過目不忘,,然而錢斌總希望兩個兒子都能文武雙全,。
葉縣曲家溝有個姓徐名先祖的武師,此人武藝高強,,專門以授徒為生,,這錢昊想去練武。錢斌說:“我兒,,你想練武是個好事,,但練武很苦,也很累,,你不能學了文,,又想著練武,到時一事無成,?!蹦赣H吳養(yǎng)娘道:“你先去三個月,看能不能堅持下去,?”錢昊跪下了,,說:“孩兒癡迷武藝,望父母大人成全,!”
錢昊還確實是個練武的料子,,徐先祖一看的身體,就對他的父母說:“你的兒子不錯,,骨骼清奇,,是個練武的好材料?!?p> 如果錢昊練武半途而廢,,他就只能回來學文,父母同意他去練武并非指望他練成大師級別,,而是想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讓他的性子能夠耐得下來煩。
沒有想到的是,,頭三個月他就咬牙堅持下來,。這一練就是十年,終于出師,,臨別時師傅徐先祖對他說:“徒兒,,學成歸來,并不是為了逞勇斗狠,。俗話說,,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一個人光武藝高強還不行,,必須要懂得做人的道理。你要走從軍的路子,,可惜為師不懂兵法戰(zhàn)策,,無以為教,你要向內(nèi)行人請教,先考縣試,,再府試,,院試,如果沒人教你兵法,,你考試也通不過,,你知道嗎?你只能給別人看家護院,,做打手,,那樣沒意思?!?p> 錢昊說:“師傅說得是,,徒兒一定努力去做。弟子先闖兩年江湖,,再慢慢訪不遲吧,。”
于是錢昊走上了游俠的路,,倒也擊敗了不少高手,,兜里沒錢了,他給人做了看家護院,,整日里被人呼來喝去,,他感覺自己就成了一條狗,一條看門的狗,,這時他才想起師傅說的話來,,看門護院確實沒意思。
在這兩年里,,他東游西逛,,饑一頓飽一頓的過著日子,訪高手,,比武打斗,,成天就是這樣的生活,倒也見了不少世面,,開闊了眼界,。就是看家護院,他也走了好幾家,。
在東華這個國家,,文風是非常盛的,文官的地位往往高出武官一大截,,朝廷的六部九卿,,無不是翰林院出身,,武官是沾不到邊,俗話說,,文官動筆,,武官跑死馬就是這個道理。錢昊給那些老爺看家護院,,有的都是將軍參將或者游擊什么的,,但無不俯首聽命于文官,,而錢昊在那些參加游擊的面前幾乎什么都不是,,就是一條狗,自認為學十年武藝的他覺得灰心喪氣,。以前總覺得游俠很痛快,,快意恩仇,其實哪有那么簡單,。
一些在江湖上逞勇斗狠的人,,在東華都被成了朝廷通緝的要犯,地方官府對這些游俠殺人越貨,,比武械斗深惡痛絕,,也成了地方上一大治安隱患,這些人學了一手三腳貓的功夫,,就開始惹是生非,,動則拳腳相加,刀槍爭斗,,畢竟錢昊是讀過書的人,,起碼知道這樣一個道理,如果你們這些所謂的游俠,,都去快意恩仇,,都用刀子拳腳去解決問題,那還要官府干什么,,那還要律法干什么,。因此,錢昊在江湖上游走了兩年后就心灰意冷,,覺得沒有前途,。回到了家鄉(xiāng),。兩年來的游走使他身心疲倦,,他想換一種活法,于是就想從頭開始,。
回到家鄉(xiāng)的錢昊,,發(fā)現(xiàn)生活似乎已經(jīng)改變了軌跡。他的妹妹已經(jīng)有了小孩,他的弟弟也已經(jīng)有了小孩,,他們都已經(jīng)在忙忙碌碌地過著自己的生活,,都有了自己的目標,而他卻整日閑的沒事干,。
他的父親錢斌對他冷眼相加,,對他毫不客氣,他的母親一直在嘮叨讓他成個家立個業(yè),,盡快的把日子生活安定下來,。
想想當初幼幼學娃,破門讀書,,他還是一個聰明的孩子,,如果照著那個路子走下去,說不定能中個秀才,,中個舉人什么的,,也好光宗耀祖,可惜的是他沒有堅持下去,。這就是命,,無法擺脫的命。他不怪別人就怪自己把路走錯了,,既然把路走錯了,,索性就走到底吧。
錢斌對兒子說:“混賬東西,,你去參加武童考試吧,。別再東游西逛,七混八混的了,?!?p> 沒有辦法,自以為在外面見了不少大世面的錢昊還是得請教父親,,問他接下來究竟該怎么辦,。
中華王朝其實對文舉也好,武舉也好,,考試的人員范圍還是比較寬松的,,除了一些重刑罪犯的親屬,比如說充軍的,,被抄家的,,這些重罪之人,還有朝廷的欽犯,,其他的人,,只要沒有犯過大罪都可以參加考試,。
父親說的很清楚,錢昊也是有資格也符合參加縣試的,。
在東華,,馬管理是比較嚴格的,除掉一些有身份的人有資格騎馬,,平常的百姓,,馬你是伺候不起的,但是能夠借到馬也是往往不容易的,,他去拜望他的師傅,,最后還是徐先祖老師傅,給他想想辦法借來了一匹馬,,強調(diào)這個馬雖然不是戰(zhàn)馬,,但是騎射還是完全可以對付的,,并且?guī)煾颠€告訴他一定要用谷物喂食,,草料是不行的。
余下的像弓,,箭,,這些東西都不難,他都有,。
總算可以參加縣試了,。
他是以武童的身份參加縣試的,縣試分外場和內(nèi)場,,外場是是馬射,,就是騎馬射箭,錢昊三箭全中了,,第二場考的是步射,,一共有五箭,結果他又全射中了,,接下來是開弓,,舞刀,掇石等,,最后考的是內(nèi)試,,就是默寫武經(jīng),就是《孫子》,,《吳子》,,《司馬法》,《六韜》,,《尉繚子》,,《三略》,,《李衛(wèi)公問對》。他默寫得還算勉強,,也就通過了,,他是一名武生了。他的名字將登記造冊,,并上呈到平州府里,。
知道自己被錄取了,他還是非常高興的,,從這以后他也是名武生了,。
考完了縣試,出了門的錢昊很想坐在哪里喝杯酒,,可惜他身上的銀子不夠,。把馬牽出來就準備騎回家了。
“錢兄,!錢昊兄,!”后面一位聲若洪鐘的人加粗了嗓子喊。
另一個聲音又尖又細,,就像一個女孩子:“站住,,錢兄弟!”
錢昊拉住馬的韁繩,,葛然回首,,同在比武場比賽,互為對手,,早就熟悉了,,只是他們都是有錢人家,他錢昊一個寒門子弟,,委實高攀不起,。
那個粗嗓子喊的是鄭山葵,聲音尖細的是楊皋,,見倆人臉上帶著笑,,并無任何挑釁與惡意,錢昊心中也就釋然了,。錢昊站在原地等著他們一下,,二人就很快走到了他的面前,對他說:“咱們上哪兒喝杯酒怎么樣,?”
錢昊沒有提自己沒銀子的事,,撒了個謊:“我,我家里還有點事,,不太方便,?!?p> 楊皋竭力邀請著:“哎呀,能有什么事呢,?就咱們喝酒聊聊天,,就說說準備府試的事情唄。一人計短,,眾人計長嘛,,大家想想辦法,怎么樣提高一下,?!?p> 前后還是猶豫了一下。鄭山葵熱情地說:“咱們喝酒去,,今天我請客,。”
錢昊摸摸頭皮,,裝作一副不太情愿的樣子,,勉強地說:“那,那好吧,?!?p> 葉縣是個中等縣,人口五萬,,縣城一點兒都不繁華,相反還有一些破舊,,幾條坑坑洼洼的街道,,并不平整,都沒有修補,,整座縣城有一半都是草房子,,縣衙在城的北邊,因為舊,,外來的客流量就少,,多是本地人在來來往往。
三個人找了好一會兒,,總算找到一家像樣的酒肆,,這里橫豎擺著幾張桌子,有一桌客人吃罷正準備出門,,除此之外,,屋里再沒有其他的客人,只有小二一人在不緊不慢地收拾著桌子,。小二見客人來了,,就慢慢地迎上來,,懶洋洋地問:“三位,你們是喝茶呀,,吃飯呢,,還是喝酒?”
楊皋挺著粗嗓門喊:“那先來壺茶,,潤潤嗓子,,再上好酒好菜,最好把你們把菜譜拿過來,,讓我先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