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良藥苦口
“屬下并不是說明日就要攻城,。”魏思溫不緊不慢的說道,,引得眾人疑惑不解,,薛仲璋連忙開口問道,
“這是何故,?既然要一鼓作氣,,為何明日不攻?”
“正是因為要一鼓作氣,,反而不能讓這一股氣泄在城下,。”魏思溫反駁了薛仲璋的挑釁,,反過來又對李敬業(yè)說道,,
“大都督可下令,命眾軍掘土挑沙,在潤州城下壘出一座土山,,大軍乘勢而上,,城可立破?!?p> 魏思溫低下頭略一思忖,,旋即又抬頭說道,“大都督若能身先士卒,,親自前往,,必定事半功倍?!?p> 李敬業(yè)沉默了,他雖然是將門之后,,也曾參與過幾次戰(zhàn)斗,,但從來沒有跑在最前面過,更別提什么親冒矢石,,身先士卒了,。
但魏思溫已經(jīng)這么說了,他如果推辭,,豈不是顯得很膽怯,?于是李敬業(yè)抬頭說道,
“軍師所言甚是,,明日本都督必定前去督戰(zhàn),!”
這是李敬業(yè)臨時想出來的辦法,督戰(zhàn)這種事,,在近處在遠處都沒關系,,只要是士兵們能看見你就行了。
魏思溫聽到李敬業(yè)都說要去督戰(zhàn)了,,也沒法再強求什么了,,于是就拱手說道,
“大都督英明,?!北娙艘捕纪暩胶停罹礃I(yè)便立刻下令,,由軍師魏思溫全權負責壘土山之事,,后續(xù)攻城之事,待土山完工以后再說,,然后便讓眾人退下了,。
駱賓王如釋重負,拱手說了聲告退便出了大帳,回他的小帳篷去了,,眾將軍也緊隨其后,,各自回去了。
帳篷里只剩下李敬業(yè),,魏思溫和薛仲璋三人了,,李敬業(yè)見兩人似乎都還有話說,擔心二人又起沖突,,便推說自己疲倦困頓,,把兩人攆走了。
薛魏二人都有些悶悶不樂,,但魏思溫沒有像薛仲璋那樣欲言又止,,而是告退之后,直接走出了大帳,。
薛仲璋假意后退,,看到魏思溫已經(jīng)離開了,便又走上前去,,剛好李敬業(yè)抬頭,,見薛仲璋又回來了,便盯著他問道,,
“你怎么又回來了,?”
“回大都督,在下有要緊事要說,?!?p> 李敬業(yè)揮揮手,示意他快說,,薛仲璋便又上前了幾步,,跪坐在李敬業(yè)的旁邊,小聲的說道,,
“屬下覺得魏思溫心懷不軌,。”
“何出此言,?”
“大都督你看,,昨日在揚州堂議,他魏思溫竟然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一些大軍出師不利之類的話,,而且公然反對大都督的意思,,這和違抗軍令有什么區(qū)別?”
“就這,?我看你是想的太多了吧,!”
“并不是屬下想的多,,還有一件事,等我說出來,,大都督就不會幫魏思溫說話了,!”
李敬業(yè)掏了掏耳朵,等著薛仲璋繼續(xù)說,。
薛仲璋看了看四周,,趴在李敬業(yè)的耳邊悄悄說道,“今日大軍行進之時,,魏思溫曾經(jīng)對駱賓王和杜求仁說過,,說大都督您不諳兵事,敗在眼前了,?!?p> 李敬業(yè)聞言,猛然抬頭,,怒視薛仲璋問道,,
“此事可是你親眼所見?”
“屬下未嘗親眼所見,,乃是方才進賬之前右長史杜求仁與屬下說的?!毖χ勹耙娎罹礃I(yè)已經(jīng)怒從心起,,于是添油加醋的說道,
“而且,,方才大都督問攻城之策的時候,,他魏思溫駁斥屬下也就罷了,居然還讓大都督親冒矢石,,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他是否心生異圖,。”
李敬業(yè)也被說的有些擔憂了,。
自從魏思溫到達揚州以來,,自己幾乎對他言聽計從,政策的上傳下達也都是魏思溫去做的,。
召集來的士兵甚至只知道大旗下面站著他魏思溫,,而不是自己這個英國公了。
李敬業(yè)一番計較之后,,決定先觀察觀察他,。
畢竟在這大軍之中,他一個文官出身的人,,還不敢直接動手,。
這也更加讓李敬業(yè)堅定了明日只督軍,,不上前的打算。
但話又說回來,,李敬業(yè)也有些懷疑薛仲璋,。
不得不說,魏思溫作為軍師提出的策略都中規(guī)中矩而且很嚴謹,,在細節(jié)上比薛仲璋強上不少,。
薛仲璋前來告密,說不定是因為不如對方而產生的嫉妒心在作祟,,想要借自己的手除掉魏思溫,。
李敬業(yè)覺得不管兩人誰有異心,在此時都不是什么好事,。
李敬業(yè)按下心中想法,,不打算告訴薛仲璋自己對魏思溫的看法,讓兩人依然處于一個平衡的狀態(tài),。
于是便對薛仲璋說道,,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了,但僅憑這些言語并不能說明什么,。魏軍師一向忠于李唐王室,,我們此時揮軍南下,必定會讓他心有不快,,說兩句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此事就此作罷,你也不要再提了,,快回去早些休息吧,。”
“呃……”見李敬業(yè)似乎對此很不耐煩的樣子,,薛仲璋也不好再提魏思溫,,于是話鋒一轉,問李敬業(yè)道,,“大都督如何看待駱賓王,?”
“鷹犬之才,爪牙可任,?!崩罹礃I(yè)瞇瞇眼,似乎又想到剛剛駱賓王吟誦的詩,,接著說道,,“此人出口成詩,倚馬可待,,乃不可多得之才,?!?p> 薛仲璋沉默不語,李敬業(yè)便問道,,
“那你是怎么看待駱賓王的,?”
“屬下以為,他與那魏思溫乃是一丘之貉,?!?p> “這又從何說來?”
“此子只會巧言令色,,小言詹詹,。如此之人,恐怕會蒙蔽大都督的雙眼,,還請大都督少用此人,。”
李敬業(yè)不禁回想駱賓王寫的那篇檄文,,也覺得有些言過其實了,。
駱賓王寫檄文的時候,大軍連影子都沒有,,他居然能寫出“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沖而南斗平”這樣的話。
雖然很有氣勢,,但多少有些夸大其詞,,李敬業(yè)現(xiàn)在想來,當時的自己確實也被說的有些飄飄然了,。
聽完薛仲璋的小報告,李敬業(yè)覺得也不能全都拒絕,。
既然駱賓王已經(jīng)把檄文寫出來了,,后續(xù)用到他的地方也不是很多,少用就少用吧,。
于是扭頭對薛仲璋說道,,
“果然是良藥苦口,忠言逆耳,,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就先離這個駱賓王遠點?!?p> “大都督明鑒,。”薛仲璋見李敬業(yè)同意,,心中暗暗得意,,連忙拱手,,然后便在李敬業(yè)善意的目光下起身告退了。
而此時,,遠在另一個帳篷中的駱賓王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因為薛仲璋的一席話,無形中被李敬業(yè)疏遠了,,也正好遠離了這個恐怖的政治漩渦的中心,。
遠在揚州城內正在和謝瑜嬉戲的鄭東也不知道,因為自己給駱賓王抄襲的這兩首詩,,竟然在無意中將自己和駱賓王的生存幾率向上提了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