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楊奈兒家里來了一個她過去在青樓中的好姐妹夏芝芝到家做客,,此時,,夏芝芝翻著《春鳴新報(bào)》,突然道:“鵬程社的《蛇形刁手》好紅呀,,我們不如去看一場,?”
“《蛇形刁手》已經(jīng)開演了么?”楊奈兒一愣之后問道,,她這幾天卻是被范居中糾纏的不行,,連《蛇形刁手》開演都不知道。
楊奈兒現(xiàn)在的心境十分糾結(jié),她之前覺得自己不想嫁給白鵬飛,,但自從杜妙隆那個小蹄子在白鵬飛身邊亂轉(zhuǎn)之后,,楊奈兒想到她心里就煩,既然杜妙隆都敢去勾搭白鵬飛,,她又怎么不行,。而且她最近得知,白鵬飛因?yàn)橐袈刹拍艹霰?,居然被臨安路總管泰不華看中,,上奏朝廷,讓白鵬飛脫籍成為禮樂戶了,。
能脫籍的樂戶,,楊奈兒聽說過,但親眼見過一個也沒有,,白鵬飛成為禮樂戶的消息一出,,對臨安梨園子弟帶來的震驚無以復(fù)加,他直接成了許多梨園子弟的偶像,。
楊奈兒原本覺得自己和白鵬飛不可能在一起,,其中也未嘗沒有白鵬飛是樂戶的考慮,她自己是樂戶,,不想再嫁一個樂戶,,讓自己永生永世處于賤籍家庭。但是現(xiàn)在白鵬飛已經(jīng)成為良人,,楊奈兒的擔(dān)憂就消失了,。雖然法律規(guī)定良人不能和樂籍通婚,但納妾是不管的,,能做一個擁有戲班的禮樂戶大豪商的妾室,,對于戲子來說絕不是一個壞選擇。
楊奈兒心想難怪杜妙隆會那么貼上白鵬飛,,她也有點(diǎn)動心,,可她又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和白鵬飛吐露心聲。一旦表達(dá),,白鵬飛又是否會看上她,?
而這幾天在她心思糾結(jié)之時,范居中又三天兩頭來邀請她去游湖,、聽?wèi)?,比起帥氣陽光的白鵬飛,原本還讓楊奈兒覺得儒雅的范居中現(xiàn)在看起來突然一點(diǎn)吸引力都沒有了,,楊奈兒明白無論自己能不能跟白鵬飛走到最后,,她都對范居中沒有了想法,可她又不敢和范居中直接說自己的心思,怕得罪這么一個豪門給自己帶來麻煩,,所以只能希望靠冷落范居中能讓他感覺無趣而放棄,。
楊奈兒忍不住看向夏芝芝,夏芝芝早年由一個富商贖去,,做了妾室,,雖然那富商也在家鄉(xiāng)有發(fā)妻,但她作為被養(yǎng)在臨安的外宅,,在臨安這里,,儼然和那富商的正房無異。
許多和楊奈兒過去同事的姐妹都樂于談?wù)撓闹ブサ母?,甚至看著她日漸富態(tài)的皓腕和上面一串的羊脂玉鐲子心生嫉妒,,楊奈兒以前也是一樣,,可現(xiàn)在,,她卻有了別樣的心思。
楊奈兒知道如果她肯給范居中做妾室,,將來大概也能有和夏芝芝一樣的待遇,,而且比起夏芝芝那粗鄙無文、癡肥年老的商人老爺,,范居中顯然要儒雅英俊的多,,可楊奈兒現(xiàn)在卻居然不想給范居中做妾室了。
她知道這改變,,都是因?yàn)橛龅搅税座i飛,。
楊奈兒在心中嘆了一聲“小冤家”,夏芝芝已經(jīng)收拾報(bào)紙說道:“我去叫人買票,,你叫你的丫鬟,,是小翠吧?讓她去備車,?!?p> “你等等,我還沒化妝呢,!”楊奈兒無奈坐到鏡前,。
自從演了《呂布與貂蟬》,楊奈兒就學(xué)會了白鵬飛的戲妝畫法,,在化妝技術(shù)上高出這個時代一截,。
一炷香后,她打扮完畢,。
夏芝芝看著她被勾勒的精致無比的臉蛋,,忍不住道:“你的手真巧,你也教我一教吧,咱們同為一輩,,現(xiàn)在和你站在一起,,我看著都人老珠黃了?!?p> 楊奈兒笑道:“你還走不走,,再晚戲都演完了?!彼齾s是有些關(guān)心白鵬飛的戲是不是真的賣的好,。
夏芝芝和楊奈兒一起出門,來到城東瓦舍,,發(fā)現(xiàn)瓦舍里人比往常多許多,,特別是上映《蛇形刁手》的二號廳前,已經(jīng)排起了長長的購票隊(duì)伍,。
夏芝芝驚訝道:“這么多人來看戲,?”
她以前也是樂戶,雖然不像楊奈兒一樣以唱出名,,但也經(jīng)常出入勾欄瓦舍,,卻是從沒看過這樣排隊(duì)購票的場面。
兩人等待了一陣,,就見夏芝芝派去買票的小廝一臉失落的回來道:“姨娘,,今天的票都賣完,實(shí)在買不著了,?!?p> 夏芝芝皺眉道:“你不知道加價(jià)去買?上午的票沒有了,,你不會買下午的,?辦事怎生這般不利落?!?p> 那小廝被訓(xùn)斥一番,,苦著臉道:“我買的就是票販子手里的票,他們下午的票也賣完了,?!?p> “如果沒票了那些排隊(duì)的人在做什么?”
“他們都是來晚了的,,在排大后天的預(yù)購場次呢?”
“大后天,?”
小廝也是一臉不敢置信:“鵬程社說了,,他們開放每場戲三分之一的座頭用于預(yù)購,,觀看者能夠排隊(duì)搶先購買,便是這樣的預(yù)購票,,都已經(jīng)排到大后天去了?!?p> 楊奈兒和夏芝芝都是驚得嘴巴大張,她們簡直想象不到一出戲怎么能火成這樣,。而楊奈兒也在為白鵬飛的劇團(tuán)能夠成功而暗暗高興,。
那小廝則是一臉見鬼的表情,說道:“我剛才去排隊(duì)時,,見到許多買票的人并不是有錢人家的奴仆,,而是附近工坊、茶肆的伙計(jì),。想想也是,,若是富豪哪里有心思去耗費(fèi)幾個時辰,排一張什么兩天三天后的戲票,?!?p> “他們都說這戲好看,,哪怕沒什么錢也呼朋引伴的同來看戲,,甚至聽說有些鄉(xiāng)里的游俠惡少年偷了錢買票都要來看這戲?!?p> 楊奈兒和夏芝芝對視一眼,,都有些不可置信。
此時《蛇形刁手》已經(jīng)火遍了臨安,,并且借助青少年的口,,名聲直傳整個江浙行省。
這種火爆程度,,甚至超過了白鵬飛的最好預(yù)期,。他沒想到武俠片這種略帶暴力的流行文化產(chǎn)品在第一次接觸這種類型劇的觀眾面前,殺傷力有多強(qiáng),。
前世大陸第一次全面接觸成熟的武俠片,,始于《少林寺》,當(dāng)時在全國引起的轟動,,硬是在那個一毛錢一張電影票的情況下賣出了1.6億的票房,。特別是對于青春期好動的少年人來說,武俠片的吸引力更是核彈級別的,。
此時觀看《蛇形刁手》最起勁的群體,,居然不是白鵬飛原本預(yù)計(jì)的中產(chǎn)階級,,而是許多的底層打工者,他們愿意拿一天的工錢,,就為看一場武打戲,。
這時代遠(yuǎn)比前世更加黑暗,底層百姓大多在生活中受盡各種欺辱,,《蛇形刁手》這種小人物逆襲的故事讓無數(shù)底層青年向往不已,。
許多人在看了《蛇形刁手》后都幻想著能遇到白長天這種武林高手,教他們學(xué)會武功,,不光能不被人欺負(fù),,還能因?yàn)橛辛斯Ψ蚨盏绞廊俗鹁础?p> 白鵬飛的《笑傲江湖》也連載到了第二期,,隨著故事展開,,那引人入勝的武俠世界同樣引起轟動,。
如果說《蛇形刁手》是符合了底層百姓習(xí)武出頭的夢想,那么《笑傲江湖》里那劍仙一般灑脫自在的江湖世界,,則是吸引了一大批有文化的中產(chǎn)市民的目光,。
“千古文人俠客夢”,,作為飽覽古今英雄歷史的文人,,哪個讀過書的人敢說自己不曾在午夜夢回之時生起一股“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一般的豪邁幻想呢,?
而《笑傲江湖》那個玄奇的武俠世界,,則給了這些幻想一個落地的基礎(chǔ),。有一職傍身的還好,,不過是對那武俠世界起了些向往,而在大申最不缺的落魄文人中,,有不少人沉進(jìn)了《笑傲江湖》無法自拔,,許多人向往那灑脫詩意的江湖,甚至真的進(jìn)山想去尋找武林中人學(xué)習(xí)那神乎其技的武功,。
一時之間,,整個臨安,,從文人士大夫到販夫走卒,都對于武俠故事癡迷不已,,許多演出藝人和劇作家,,都趕忙上馬武俠故事吸引觀眾,在臨安之前報(bào)業(yè)競爭中站住腳跟存活下來的十幾家報(bào)紙,,此時一大半推出了武俠小說連載,,雖然那些故事遠(yuǎn)沒有《蛇形刁手》和《笑傲江湖》這種成熟武俠作品的吸引力,但只要貼上江湖,、武功等題材,,也都能蹭到一波熱度。
時人記載臨安景象:戶戶說拳法,,家家談劍俠,。
白鵬飛的兩部作品作為開啟武俠熱潮的神作,也被各路報(bào)章掰開揉碎的討論,,哪怕在沒有后世各路文藝?yán)碚摰臅r代,,臨安的評論家們照樣用來自《文心雕龍》等古代文學(xué)理論著作中的各種名詞,將白鵬飛和他的作品從各角度,,各方位剖析的深刻而清晰,。
既然大家都開始連載武俠小說,要靠武俠吃飯,,白鵬飛這個開派祖師和他的代表作自然也要被捧到一定的高度才行,,許多評論甚至可以說是刻意吹捧了。
而市井小民對于文藝沒有那么多心思,,他們是真的喜歡白鵬飛的作品,,從《牡丹亭》《新編狄公案》到《三國連臺本戲》《笑傲江湖》《蛇形刁手》,,無不是情節(jié)曲折離奇,,比起此時大多數(shù)戲劇娛樂性要高得多。
許多平民百姓,,哪怕是不識字的,,通過說書人的書攤、街頭彈詞藝人的表演等渠道,,也都成了白鵬飛的書迷,。
也不知誰給白鵬飛起了個雅號“玉面白歌郎”,一些說話評書的攤子甚至開始專門打出“歌郎書”“歌郎說話”的水牌,,以表明自己專門說改編自白鵬飛所創(chuàng)作的小說和劇本的故事,,而且這樣的水牌一旦打出,還往往能招徠不少觀眾,。
但在這一片繁榮中,,白鵬飛卻有些擔(dān)心,,因?yàn)樗l(fā)現(xiàn)武俠題材似乎有點(diǎn)火爆過頭了。
大申末年的世道,,本就是宗教起義的肥沃土壤,,白鵬飛發(fā)現(xiàn),最近借著武俠題材流行的機(jī)會,,在臨安周邊潛伏的白蓮教,、明教勢力都開始以教拳的名義大肆擴(kuò)張,一下招收了許多香民,、拳民,,甚至還有白蓮教香主和師兄們秘密下書想請白鵬飛做他們的護(hù)法,想借用他在武俠創(chuàng)作中的名聲招攬信徒,。
但白鵬飛雖然發(fā)現(xiàn)問題,,可他卻沒想管。一方面他自己只不過是個戲班老板,,根本管不過來這些事情,,二者,他對蕭申朝廷實(shí)在沒什么留戀,,反正知道蕭申照原歷史也是被宗教勢力領(lǐng)導(dǎo)起來的農(nóng)民起義推翻的命,,既然沒人要找他的麻煩,白鵬飛覺得自己能推動一把歷史進(jìn)程也不算是什么壞事,。
倒是《蛇形刁手》的大火讓二號廳連著十幾天滿座,,甚至因?yàn)樵S多看不上二號廳話劇的觀眾干脆到一號廳看一場戲湊合,也再次將三輪演出的《三國連臺本戲》帶回場場爆滿的情形,,這些都使得白鵬飛高興不已
僅僅十多天時間,,兩家勾欄的門票錢居然超過了一千五百兩,扣除演出成本和給泰不華,、達(dá)買住,、杜妙隆的分紅之后,剩下的錢居然有八百多兩,,白鵬飛得到這筆錢終于把買鵬程社時欠馮相喜的錢全部還清了,。

葉聲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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