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事,,可能是太累的緣故,,姜斌和胖子睡得很踏實。天剛擦亮,,早早醒來的姜斌,,推了推熟睡的胖子,兩人打著哈欠,,在醫(yī)院的公共水池旁,,捧著涼水簡單的洗了把臉,,漱了漱口,,總算徹底的恢復(fù)了精神。
因為出來的急,,兩人也沒有帶吃食,,此時肚子都空空的,走動的時候,,都能感受到胃被顛得東來西去,,發(fā)出“咕咕”的聲響。
不過,,現(xiàn)在還沒工夫考慮吃的,,鄉(xiāng)下人在哪兒,找點東西墊吧墊吧就能挨過去,,張俊的狀況才是最需要關(guān)心的,。
到了病房,只見村醫(yī)老鄭在病床邊不停的來回踱步,,走近了,,才瞧見他那雙眼睛布滿了血絲,肯定是度過了難熬的一夜,。
“鄭叔,,我跟張超來替您,您先去休息吧,?!眱扇饲那牡刈叩讲〈睬埃鲁承烟稍诓〈采系膹埧?。
“你們倆~~~怎么這么早就起了,。”一句話還沒說完,,村醫(yī)老鄭就打了好幾個哈欠,。
“鄭叔,我們倆年輕,,少睡點沒事兒,。您熬了一夜,,得補補覺了?!苯笳嫘膶嵰獾膭竦?,三人還得待兩天,做好分工還是很重要,。
“那行,,不過,你們先去吃點東西,,再來替我,,食堂就在院子?xùn)|北角?!崩相嵰贿叞才?,一邊把一張鈔票和幾張糧票塞給兩人,這是出發(fā)前,,支書特地讓會計準(zhǔn)備的,。
鈔票是一張一元的,正面是個女拖拉機手,,背面印著國徽和放牧圖,,姜斌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十八張這樣的。糧票是常見的淮陽地區(qū)糧票,,五張綠色的“壹佰克”,,一張暗紫色的“伍佰克“,背面還印著一二三條使用說明,,透著濃濃的年代感,。
姜斌和胖子倒也沒客氣,他們這也算是公費出差了,,總不能還得吃自己的,。
醫(yī)院的食堂很好找,轉(zhuǎn)悠過兩個墻角,,不知不覺就到了食堂,,里面空間很大,有兩排大案子,,一大早已經(jīng)有三三兩兩的人在用餐,。
第一次來醫(yī)院食堂,兩人倒是挺新奇的,,姜斌和胖子在買飯窗口,,來來回回轉(zhuǎn)了好幾趟,一是看看有啥吃的,二是瞧瞧物價,。
饅頭五分錢加半兩糧票一個,,油條三分錢一根,如果吃菜的話,,一毛錢兩個菜,,兩毛錢能見著肉。雖然上輩子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但是再次見到這個物價,,姜斌還是十分感慨這購買力。
這個年代吃好還是比較難的,,那就講究一個吃飽,,姜斌打了兩個饅頭,一個菜,,饅頭是真實在,,感覺直徑得有十五公分,夠吃是肯定沒問題了,。
胖子也照樣來了一份,同時,,給老鄭也打了一份,,三人的飯一共花了四毛五,外加三兩糧票,。張俊的病號飯當(dāng)然不能是饅頭,,在醫(yī)生建議下,張斌和胖子特地買了份粥,。
沒那么多餐盒,,四人的早飯無法都帶回去,胖子和張斌就地解決了自己那一份,。菜是茄子,,青菜,不是什么美味,,但是就著饅頭,,兩人吃的津津有味,可比家里的棒子面餅好,,一點也不拉嗓子,。要知道,農(nóng)村長大,,一年到頭,,只有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能吃到細(xì)糧,粗糧頓頓吃飽就不錯了,,因此食堂的這倆饅頭也算改善伙食了,。
兩人三下五除二,,很快結(jié)束“戰(zhàn)斗”?;氐讲》康臅r候,,張俊還沒有醒,村醫(yī)老鄭接過吃食三兩口咽下了肚,,混了個飽,。他是這兒的主心骨,倒也不敢遠(yuǎn)離,,把車把式留下的草席稍稍一鋪,,就在病床邊和衣而睡。
臨睡前,,還不忘交代,,如果張俊醒了,立馬叫醒他,。
胖子也被安排到隔壁空床上休息,,下午再來接替。姜斌端了個凳子,,一個人守在床邊,。
自殺的人心里都有些“病”,而張俊這個病大家都知道,,此時卻無能為力,,所以在病人清醒后,一定要穩(wěn)住情緒,,慎防再度自殺,。
沒到九點,張俊清醒了過來,,姜斌也叫醒了村醫(yī)老鄭,。大家擔(dān)心的事情都沒發(fā)生,喂飯,,上廁所,,他都沒有任何的抗拒,只是沉默不語,。
兩天的時間,,就是在這樣的陪床中度過,幾個人連醫(yī)院的大門都沒出去過,。
第四天的中午,,車把式老張頭依約而來,車上還多了會計。這個年代,,醫(yī)療是免費的,,不過不是大家所理解的免費,而是個人免費,,單位出錢,,相對應(yīng)的這一筆也只能由村里來出,會計來也是解決這個事情,。
辦理完出院,,這一次沒有那么的匆忙,車把式的驢車,,拉這幾個人還是綽綽有余,。
村里離縣城六七十里地,白天兩個多小時準(zhǔn)到,,因此也不捉急,,車把式架著驢車慢悠悠的趕著。一路上,,老張頭倒是個健談的主,,出來這兩天,村里忙的很,,脫粒的工作基本上已經(jīng)完成了,,接著就要揚場,曬糧了,,等交完公糧,今個豐年說不定每家每口也能落著百十來斤的口糧,。
老張頭說著村里的境況,,不時也瞄一瞄張俊,人老成精,,琢磨著張俊的反應(yīng),,看到他也在認(rèn)真聽著,適時的安慰兩句,,會計和村醫(yī)老鄭時不時的也插兩句嘴,。
就這樣一路上,聊聊停停,,依著鬃毛锃亮的健驢在土路上吃力地跑著,,老張頭時不時揚揚鞭子,驢兒似乎很有靈性,,搖著歡快的尾巴,,四蹄又加了把勁兒……
日頭剛剛偏西,驢車慢悠悠地進了村部,支書正好在不遠(yuǎn)處指揮社員們翻曬糧食,,看到一行人回來,,三步并著兩部就奔了過來。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說著話,,支書還不忘指揮大家把張俊架進屋子,一行人又是一陣忙碌,。
村醫(yī)老鄭抽了個空,,拉著支書地胳膊,進了另一個房間,,嘀嘀咕咕的匯報了半天,。
不大一會兒,吊著旱煙的支書皺著眉,,踱到了張俊房門口,,安排著給大家放個假,一個人進了房間,。
終于可以回家了,,胖子和姜斌也是一陣輕松,幾天沒洗澡,,身上都餿了,。走出門的兩人,正商量著準(zhǔn)備下河游個泳,,就聽到一陣嚎啕大哭傳來,。
沉默的張俊,終究是在支書跟前卸下了心里防線,,聲嘶力竭的哭聲中,,不知藏了多少情緒,人啊,,總是難過情關(guān),,也許哭一下,排解心里的苦悶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