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已經(jīng)過了大半個月,。
有一天,,店里比較冷清的時候,忽然進來一個人,,芡安一瞧,,是先前交易過的藥材販子,,芡安在他那里進過兩次人參,不過數(shù)量都不大。
他這次來,,說是有一批貴重的私貨,,因為近期風(fēng)聲較緊,他急于出手,,愿意低價賣掉,。由于是違禁品,只敢找熟客交易,,生客是萬萬不敢接洽的,,所以才找上門來,。
表舅問是什么貨,,那人說是一副虎骨,是走私來的,,說話時還刻意壓低了聲音,。開價六萬,還說骨架完整,,品相又好,,要是在平時,沒有十萬是斷斷不肯出手的,。
表舅與芡安簡單商議一下,,認(rèn)為價格太高,況且不一定有銷路,,就打發(fā)那人走了,。
誰知那人第二天又上門來,說近來手頭不方便,,周轉(zhuǎn)不開,,愿意降低價格,五萬出手,。表舅和芡安還是擔(dān)心銷路,,又只好作罷。
過了三四天,,忽然來了一個人,,渾身上下穿金戴銀,一來就說要買虎骨,,說要送給某位大官,。只要能湊齊頭骨、脛骨,、爪骨和尾骨,,哪怕品相差點,他愿意花十萬塊錢購買。
表舅見他如此急切,,就故意開玩笑說:“要是我們能湊齊一副完整的虎骨,,二十萬你要不要?”
那人說:“二十萬太貴,,虎骨里面,,值錢的就剛才那幾樣,龍骨不值錢,,要是都能湊齊,,十五萬我要!”
表舅和芡安到隔間商量了一下,,覺得有利可圖,,只要用芡安手上那五萬購進那副現(xiàn)成的虎骨,轉(zhuǎn)手一倒賣,,凈賺他十萬,,并決定將這次買賣交給芡安,所獲利潤也歸他,。
表舅出來對那人說:“虎骨我們這里沒有現(xiàn)成的,,要拿貨也不難??梢俏覀兡玫截浟?,你不來怎么辦?”
那人拿出五千塊錢,,說道:“我先給你下個定,,第三天我來拿。三天之后,,要是我不來,,這定金就算我不要了。要是過了三天拿不到貨,,你得賠我兩倍定金,。”
表舅和芡安心里想,,這不是鐵板釘釘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嗎,?當(dāng)下就應(yīng)承了下來。
那人又說,,交易金額太大,,口說無憑,要立個字據(jù)方妥,。
表舅當(dāng)下就叫芡安跟他立了字據(jù),。那人交過了定金,,拿了字據(jù)就走了。
表舅和芡安立馬去找那個藥材販子,。眼看就要發(fā)財了,,芡安欣喜若狂,他恨不得馬上就買進那副虎骨,。
藥材販子找到了,,他帶著表舅和芡安來到了一個倉庫,他說虎骨就藏在里面,。
他們進了倉庫,,看到一個長方形的木箱子,大得足夠躺下一個人,,好像一副棺材,。
藥材販子打開了木箱子,芡安看到一副泛黃的老虎骨架,,頭骨,、龍骨、肋骨,、脛骨、爪骨,、尾骨…各個部位完好無缺,,被擺放得整整齊齊,拼湊成一個完整的骨架,。上下頜骨還帶有四顆尖利的虎牙,,爪骨上有沒完全剝干凈的毛皮,似乎要證明它確實是一副虎骨,。
表舅伸手拿起幾段骨頭,,端詳了好一陣子,又湊近鼻子聞了幾下,,肯定地說:“這確實是真虎骨,。”
表舅轉(zhuǎn)過頭向芡安示意地使了一下眼色,。
芡安從貼身處放心地掏出帶著體溫的五萬本錢,,完成了這筆買賣。隨后在倉庫管理處辦理了存放手續(xù),,便同表舅回到店鋪,,踮起腳尖等待那人來送錢了。
下班后,,芡安興奮得整晚睡不著覺,,他發(fā)財后的一幕幕又像幻燈片一樣在腦海里反反復(fù)復(fù)地播放著。
第二天,芡安一如既往的早起,,路過旅店門口時,,得意地掃了老頭一眼,出門揚長而去,。
一路上,,他的心情美極了,以至于他看到的一切都是美的,。
當(dāng)他來到店鋪門口時,,他傻眼了。
店鋪招牌改了,!
不再是“康仁大藥房”,,改成“一笑堂大藥房”了。
芡安以為自己走錯了,,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位置沒錯。芡安一時摸不著頭腦,,“難道表舅要換個豪氣一點的招牌,?”他心里納悶道。
他抬腿邁了進去,,發(fā)現(xiàn)全是陌生面孔,。表舅和其他一干人等都不見了?!拔冶砭四??你們是……?”他一頭霧水地問道,。
“誰是你表舅,?你找誰?”其中一人問道,。
“你們怎么會在我們店里,?”
“這已經(jīng)不是你們店了,昨天已經(jīng)轉(zhuǎn)租給我們了,。你沒見招牌都換了嗎,?”那人氣勢洶洶地說道。
芡安懵了,。
怎么會這樣,?表舅怎么沒跟我說呢?好好的為什么要轉(zhuǎn)租呢,?發(fā)生了什么事,?那人還沒來拿虎骨呢,,怎么就轉(zhuǎn)租了呢?
他的腦子半晌都在嗡嗡作響,,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這一幕,。
他走遍了整個藥材市場,也沒發(fā)現(xiàn)表舅的蹤影,。他隱隱感覺到,,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他徘徊在原來藥鋪門口,,傻傻地等待表舅的到來,,望穿秋水。
傍晚,,芡安憂心忡忡地回到了旅店,,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跟死了一般,。
半夜里,,他數(shù)次驚醒,瑟瑟發(fā)抖,,渾身直冒冷汗,。
他心亂如麻,不停地胡思亂想,。
“也許表舅他們出了什么事了,。可那人要是來拿虎骨,,我該怎么辦呢?……不行,!這幾天我要天天去那里守著,,我要等他拿錢來取虎骨!”芡安心里想道,。
他天天去原先店鋪門口蹲著,,從早到晚。一直到第四天,,也沒見那人的影子,。
“那人說過,要是三天之內(nèi)不來取,,定金就不要了,。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第四天了……也就是說,,他不來了……那他那五千定金就歸我了,!可我那五萬塊錢……”想到這里,,芡安的腦袋好像被閃電擊中一樣,轟隆轟的簡直要炸裂,。
他忽然轉(zhuǎn)念一想:“我還有虎骨,!虎骨還在我手上!我拿去賣掉,,還可以換回我那五萬塊錢,!”
他慌慌張張地沖向了倉庫。
虎骨還在,!仍然完好無損地存在倉庫里,,他心里暗暗慶幸,事情或許還有轉(zhuǎn)機,。
可倉庫管理處卻向他索要租金了,。租金一天一千塊錢!這已經(jīng)是第四天了,,交上五千塊錢,,還可以多存放一天!
這無異于最后一根稻草,,徹底把芡安壓垮了,。他癱坐在地上,半晌之后才緩過神來,,無奈地把那人給的五千定金奉上,。
他只有最后一天時間了。
他必須在明天就找到買家,,把虎骨轉(zhuǎn)手出去,!
他又在批發(fā)市場等了表舅老半天,依然不見蹤影,。
天色已晚,,芡安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在他眼里,,一切都黯淡無光,。他看著那如蟻一般的人流,不禁暗暗生起羨慕來,。他不再嘲笑那些人,,現(xiàn)在是想成為那樣的人都不能了。如果他能夠找回那五萬塊,,讓他做一個如螻蟻一般的人,,他也謝天謝地了。
他踱回旅店,,一進門口就被那老頭叫住了,。
“你的房費要交了,!之前的交費,昨晚已經(jīng)到期了,!”老頭嚴(yán)厲的說道,。
這一次,他不能再無視老頭的目光了,。
他走過去,,在身上摸索了一會,身上所有的錢都不夠一天的房費了,,他不知所措,,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局促不安,。
良久,,他才把他的遭遇跟老頭說了,乞求老頭讓他再住一晚,。
“你被騙了,!年輕人!帶你來的那個人是個大騙子,!大混蛋,!他這些年在這里不知騙了多少人!”老頭說道,。
芡安如夢初醒,,他不曾想過他的親表舅會欺騙他。
“他是我親表舅,,怎么會騙我,?”
“你還沒睡醒呢?,!他專門騙親朋好友,,陌生人會相信他嗎?”
“那你怎么不早說,?”
“你有理會過我嗎?,!”
“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我去告表舅!”芡安惡狠狠的說,。
“你有證據(jù)嗎,?你拿什么告他?”老頭反問道,。
“我手上有張字據(jù),!”
“那是定金,!人家不要定金又不犯法!”
芡安一時語塞,。
“那我去舉報走私虎骨那個人,,走私保護動物骨骼,總犯法了吧,?把那個人抓起來,,或許能挽回我那五萬塊?!?p> “你購買也犯法,,去舉報你也要進去!”
“明天還有最后一天,,我把虎骨賣了,,找回本錢!”
“買賣都是犯法,,那是國家保護動物,,誰敢要?你去哪里找買家,?”
……
芡安徹底沒轍了,。他兩眼一抹黑,仿佛天要塌下來了,。他兩手抱著頭,,蹲在地上,欲哭無淚………
突然,,他情緒失控,,嗷叫著沖了出去。
老頭大喊了一聲,,企圖喝止他,,但無濟于事。
緊接著,,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剎車聲……
第二天陽光明媚,,司機又一次開車到鎮(zhèn)上送貨。
他四處打聽芡安的下落,,最后找到老頭這里來,。
“他死了!出了車禍,!”老頭說道,。
司機怔住了。
老頭將事情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跟司機說了,。
“跟我當(dāng)年的遭遇如出一轍,?!彼緳C說道。
司機默默地步行到旅店門口,,望著那如蟻一般的人流,,點著了一根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