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一絲幻想,,小蝶鍥而不舍地奔走在樹林中,。腐朽濕軟的枯葉將她的鞋子染成黑灰色,,不安分的枝杈扯破她的衣服,調(diào)皮的樹葉偷偷親吻她光潔的臉蛋,,不知從哪里竄出的飛蟲直奔她明亮的眼睛……
這一切都不能阻擋她前進的腳步。她目光堅定如火炬,,照亮前方的路途,,雙腿矯健如駝鹿,,踏平千難萬阻。她不停地走啊,,走啊,,卻沒有任何收獲。
饒是心性如她,,久久不能看見希冀的果實,,也會慢慢喪失信心。
兩三個時辰之后,,口干舌燥的小蝶決定放棄,,今天又是徒勞無功的一天。她背靠一棵斑駁的古樹,,雙手撐著大腿,,一邊恢復(fù)體力,一邊讓自己冷靜下來,。急躁不能找到食物,,急躁不能找到食物,急躁不能找到食物……
小蝶心中不停地重復(fù)這句話,,然而適得其反,,卻越來越煩躁不安了。她直起身子,,狠狠踢了一腳無辜而不幸的落葉,,轉(zhuǎn)身朝小屋走去。
回去的路上,,小蝶心潮涌動,,思緒起伏。先生說自己要在這個地方待夠半年,,但只給準備了一個月的糧食,,明擺著讓自己搜尋食物,沒道理找不到啊,。難道是自己遺漏了什么,,莫非那口米缸在自己吃盡大米后會自行生出新米來?
小蝶啞然失笑,,自己想食物都想得魔怔了,,竟然會冒出如此荒唐可笑的念頭。這個想法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被她棄之腦后,,卻也舒緩了憂慮的心情,。
她一邊走,一邊環(huán)顧四周,,才發(fā)現(xiàn)自己行色匆匆竟錯過許多美妙的景色,?;蛟S這些奇妙的古樹不能解決自己的當(dāng)務(wù)之急,不能給自己提供食物,,但生命中多一點兒美好總好過少一點兒美好,。
想通了這一點兒,小蝶既不像來時那般匆匆忙忙趕路,,亦非留戀不前,,不急亦不緩,從從容容地行走,,遇到?jīng)]有見過或者形態(tài)優(yōu)美的樹木便好生欣賞一番,。
每當(dāng)她在一棵古樹前停下時,那株樹木仿佛知曉有人在贊賞它,,于是更加賣力地展現(xiàn)美麗之處,。漸漸地,小蝶因沒有找到食物而產(chǎn)生的沮喪,、失落和不安消失了蹤影,,仿若被一股寧靜的清風(fēng)吹走了。不知不覺,,她就回到小屋中,。
奔波了大半天,小蝶卻一點兒都不餓,,除了口渴難耐,。她舀了一勺清水,咕咚咕咚狂飲了幾口,,些許水滴自嘴角滑落,,將胸前的衣衫打濕,隱隱透出一抹玲瓏的曲線,。
喝了個水飽,,小蝶愈發(fā)不餓了。她瞥了一眼米缸,,之前那個荒唐離奇的想法又悄然浮起在她的心間——若是把里面的白米全倒出來,,是不是會有新米像泉水似的自缸底汩汩涌出?
試一下又沒什么損失,,小蝶兩三步就來到了床邊,,扯下床單,鋪在米缸旁邊,。她一只手抓著缸沿兒拎起米缸把多半缸大米倒入床單,,接著把米缸放回原地,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已是空蕩蕩的米缸,。
時間慢慢流逝,,奇跡沒有發(fā)生,,米缸仍然空空如也,。小蝶抿了抿嘴唇,,心中自我安慰著原本就沒奢望能夠生出大米,又何必黯然神傷,。她把床單中的大米重又倒回米缸,,微微嘆了口氣,偏偏要沒事找事,,這下還要把沾滿灰塵的床單清洗干凈,。
她拿著裹成一團的淡藍色床單來到水缸邊——現(xiàn)在只要看見類似米缸的東西,她恨不得搬起一塊石頭將之砸個稀爛,。舀起一瓢水倒入銅盤,,苦笑了一下。如果大米能從米缸中憑空生出,,水豈不是也可以,?二者都是她在雪舞山脈生存半年的必需品。
以此類推,,既然可以找到溪水,,那就一定可以找到食物。找不到并非食物不存在,,而是自己尋找的方向不對或者方式不對,。
小蝶一邊揉搓床單,一邊苦苦思索著應(yīng)該做出什么樣的改變,。僅需漂洗一下的床單,,她足足用了半個時辰的功夫。等她把床單晾在橫貫?zāi)疚莸牧酪吕K上時,,淺藍色已褪色為藍白色,。洗完床單,太陽已經(jīng)落到了樹后,,她覺得有點兒餓了,。
在盛米,淘米,,蒸米飯的過程中,,她盡量去想一些其它的事情,比如木子怎么樣了,,武技有沒有長進,,有沒有惹先生不高興,小石沒有自己作伴,,會不會覺得孤獨,,會不會想起自己,,先生一切都好嗎,還會時不時地揶揄譏諷木子嗎……米飯端到桌上之前,,小蝶一直在東想西想,。
熱氣騰騰,散發(fā)著香味的米飯把她的思緒又勾到食物上面,。她細細咀嚼著米飯,,雙眼出神地盯著桌面,腦子里一片空白,。一大碗米飯被她吃了個精光,,才意識到小屋已完全陷入黑暗之中。她把空碗推得離自己盡可能的遠,,仿佛里面裝著什么危險致命的東西,。
她從身上掏出火折子,點亮油燈,?;椟S的燈光在桌上跳動,恍惚間,,她似乎看見了樹林里野獸們的眼睛,。小蝶的眼睛隨之亮了起來,我為何不去問問它們,?她像一只歡快的小鳥似的飛向米缸,,鞠了一捧米放到還未洗刷的大碗中,緊接著展翅飛向黑魆魆的屋外,。
樹林中看不到任何光點,,野獸們把這里當(dāng)成了一所神圣的禁地,除非受到召喚,,大概不會主動現(xiàn)身,。小蝶來到交接之地——即使知曉野獸們不會傷害她,她仍不想違背老人的叮嚀,。她覺得再像昨日那般學(xué)小石吼叫是對野獸們的不尊重,,于是把大碗放到腳邊,雙手在嘴邊攏成喇叭,,朝黑漆漆的樹林里喊道:“喂,,你們在嗎?可不可以到我這里來,?”
密林里接二連三地亮起光點,,好像有一個透明的神秘人施展神奇的魔法點燃殿堂壁龕里的油燈。野獸們雖然聽到小蝶的聲音,但卻聽不懂她的話,。光點在原地閃爍不停,,卻沒有任何一頭或一只野獸來到小蝶身邊。
“喂,,你們有誰可以到這兒來,?”小蝶放下一只手指向身前一尺的地方,“我有事要問你們,?!?p> 對野獸們來說,,肢體動作比語言更容易理解,。無數(shù)光點從四面八方擠了過來,一時間樹林里窸窸窣窣聲大噪,。轉(zhuǎn)眼間,,空地便被獸群圍了個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