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婉好笑地看著她,,笑著搖頭道:“只要注意著就是了,,免得生出什么是非。我倒不覺得麗妃是哀莫大于心死,,反而總覺得她在謀劃著些什么,。”
她說著又搖了下頭,把那種不安和煩亂壓抑下去,,接著問道:“陸婕妤這些日子可好?月婕妤的胎是否還穩(wěn)固,,德嬪這些日子還是天天往威后那邊請安,?對了,臻兒呢,?”
聽到她一連問了三個人之后突然問起了景臻,,綠翠也就連忙拋開了自己的憤憤不平,把這三個人這些日子的動向都說了個清楚,,另外又低聲道:“大皇子之前背了段詩句,,這會兒說是要去外面看看迎春錢,,就由著奶娘和碧玉一起帶著出去走走了?!?p> 程玉婉點了下頭,,皇帝不在,后宮自然是無大事的,。連著一些爭風吃醋的小事都沒有了呢,。
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碧玉大聲的叫喊,。
“快去請御醫(yī),!快!??!”撕心裂肺的嘶喊嚇得程玉婉心中一顫,整個人都在一瞬間失去了力氣,,她抓著綠翠的手起身,,還沒有來得及就見碧玉抱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沖了進來。
“那是……”她身子微微一晃,,只覺得雙腿發(fā)軟,,仿佛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
碧玉把懷中的人放在了軟榻上,,然后才回頭“噗通”一聲跪在了程玉婉的跟前,,“奴家無用,沒能夠保護好大皇子……”
程玉婉這才看清楚,,她渾身都是血跡斑斑,,臉上還帶著傷口。
“出……出了什么事情……”程玉婉顫抖著,,不敢置信地看著碧玉,。猛然沖了上去,跪在碧玉的身邊,,抓住她大聲嘶喊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為什么……臻兒……還有你……”
她幾乎完全失控,手指已經(jīng)陷入了碧玉的肩膀,,“是誰……你們……”
碧玉的的手腕處還在不斷的往外冒著血水,,被程玉婉緊緊抓住的她根本就無力反抗,只覺得越來越疼痛最終無力地開口:“麗……麗妃……”然后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程玉婉失去了她的支撐,,也跟著倒下。要不是一旁的綠翠在一瞬間扶住了她的話,只怕她也會跟著倒下去,。
“娘娘,,你……你冷靜啊,!”綠翠低聲說,,“碧玉這樣,只怕要趕緊止血才行……還有大皇子……”
程玉婉大腦一片的混亂,,猛然聽到綠翠提起景臻,,才渾身一震恢復了一絲神智?!敖o她止血……”她說著掙扎著站起來,,結(jié)果卻還是無力地重新跪倒在地上。
膝蓋處傳來刺痛的感覺,,讓程玉婉恢復了更多的理智,。她下意識的開口:“扶我起來,我要去看看……看看臻兒……”
綠翠連忙對著一旁的一個宮女招手,,兩個人合力這才把程玉婉給扶了起來,。
她跌跌撞撞地撲到床邊,一眼看去就見景臻渾身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的還是碧玉的,。程玉婉只覺得一陣暈眩幾乎說不出話來,。她猛然想起碧玉暈倒之前叫的那聲麗妃,,猛然撥開了身邊扶著她的人站了起來。
“麗妃,!麗妃——?。。,?!”
她大聲嘶喊著,根本就聽不到身邊人勸慰的聲音跌跌撞撞地就要沖出去找麗妃,。還好綠翠反應迅速,,馬上上前保住了程玉婉,大聲道:“娘娘,,大皇子這邊不能沒有您?。 ?p> 聽到綠翠提起景臻,,程玉婉這才略微恢復了神智,。
她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會兒才冰冷地問道:“可有派人去請御醫(yī)?”
“已經(jīng)讓人去了,,娘娘……”綠翠不敢輕易松手,,示意一旁的宮女過去一起鉗制著程玉婉把她重新拖回床邊,這才低聲道:“大皇子吉人天相,,定然不會有事的,。”
程玉婉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抑住了對麗妃的恨意,,道:“找人照顧碧玉,派人再去請御醫(yī),,另外找青湖,,讓她把這里的情形告訴威后……麗妃!”她咬牙,,只是分不清楚到底是更恨自己還是麗妃,。
若不是她處處顧忌,只想著自己的安危不愿意對麗妃下毒手,,她怎么又有機會對景臻下手呢,?!
越是這么想,,她就越是痛恨自己,。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渾身是血的景臻,,程玉婉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瘋掉了。
御醫(yī)很快就趕到了,,正是張沉和還有御醫(yī)院的另外一位同樣姓張的老御醫(yī),,程玉婉連忙讓開位置讓這兩個人分別給景臻和碧玉醫(yī)治。
張沉動作熟練,,幾根銀針扎下去碧玉這邊就止血醒了過來,。
而那位張院判則帶著一個小太監(jiān)一起動作利索的查看、清理景臻身上的傷口,。程玉婉看著這樣的情形,,這才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而看向一旁的碧玉,。
“碧玉,,你可好些了?”
碧玉眨著雙眼,,慢慢醒過神來,,等看清楚是程玉婉問她話之后馬上就想要掙扎著起身。一旁的綠翠連忙攔住了她,大聲道:“你不要胳膊了,,張御醫(yī)剛剛才幫你止住血,!”
程玉婉點頭,“你就躺著吧,,好好養(yǎng)傷,。另外,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臻兒怎么會受傷,,又這么狼狽?”她想要直接開口問麗妃究竟做了什么,,然而理智已經(jīng)恢復的她怎么會不防備著點,,以免落人口舌呢?
張沉她可以信任,,可是這位張院判,,若是程玉婉記得不錯,只怕應該是威后的人吧,?
碧玉胳膊上的傷口確實疼的不得了,,試著動了兩次,除了出了一頭的冷汗之外,,她根本就起不了身,。因此在程玉婉的安撫下,她就順勢躺下,,穩(wěn)定了下心神,,這才低聲道:“大皇子是被麗妃娘娘從千葉池那邊的假山上的亭子中推下去的!”
此話一出,,程玉婉就控制住猛然站了起來,,雙眼露出毫不掩飾的寒光,。
“碧玉,,麗妃可是后宮的主子,你若是有一點虛假……”
“奴家不敢胡亂攀誣他人,,當時奴家被攔在了亭子外面大皇子則被白曉帶進去說是麗妃娘娘想要跟大皇子說兩句話……”不過是三兩句話的工夫,,碧玉的臉色就更加慘白了些,冷汗已經(jīng)順著她的額頭往下滑落,。
程玉婉見她這樣,,這才重新坐下接過了帕子細細給她擦了額頭,沉聲道:“你慢慢說,,若是句句屬實,,本宮自然不會讓人隨隨便便就定了你的罪。”
碧玉點了下頭,,“大皇子被帶進亭子,,奴家不敢違抗麗妃娘娘的命令,只能夠在小路邊上守著看著里面的情形,。麗妃娘娘就抱著大皇子站在了亭子邊上的圍欄木凳上,,笑著說了兩句話。似乎是提到了皇后娘娘,,然后大皇子突然大聲叫了一聲‘娘親就是娘親,!你騙人!’,,奴家就看到麗妃娘娘神色大變,,覺得不對勁就沖了進去,卻沒有想到還是來不及,,被門口的白曉攔了一下,,就看到麗妃推了大皇子一把……”
“什么……”程玉婉幾乎不能呼吸,怎么也不能相信事情竟然是這樣的……這就是明晃晃的謀殺皇嗣,,麗妃她瘋了嗎,?
“奴家當時就連忙撲了過去,卻沒有能夠阻止麗妃,,也沒有來得及救下大皇子……后來麗妃就瘋了一般抽出了一把匕首……奴家的傷就是于她爭執(zhí)的時候被她用匕首砍傷的……”碧玉臉上帶著驚魂未定的神色,,一會兒才又低聲道:“等到奴家沖到下面找到大皇子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昏迷不醒,,當時奴家就大聲叫了起來,,引來了侍衛(wèi)并且讓人去請御醫(yī)……而麗妃在后面跟著下來,手中竟然一直拿著匕首沒有丟了,,奴家怕大皇子再受傷,,就抱著他沖回了椒房宮……至于麗妃如何了,奴家就不知道了,?!?p> 程玉婉沉默著,臉色陰晴不定動也不動一下,,整個房間里面的氣氛似乎都凝固了,。除了照看碧玉和景臻的兩位張御醫(yī)之外,其他人甚至不敢動一下,。
后宮妃嬪謀害皇嗣,,還是嫡長子,這……
程玉婉一會兒才慢慢站了起來,,沉聲道:“傳本宮的命令,,麗妃意圖謀害皇嗣,,著后宮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親自去麗妃宮中抓拿麗妃還有她宮中上下,一個都不要放過,。麗妃押解到本宮這里,!”
她冰冷而沉靜的樣子反而讓人更透不過去,所有人都遲疑了一下,,然后綠翠才推了一把身邊的宮女,,“快去,拿著娘娘的手令,,不要耽擱……”
“出了什么事情,,外面怎么都沒有一個奴才伺候?”
那宮女還沒有來得及出門,,迎面就見簾子被掀開,,青湖陪著威后進來了。她連忙跪下,,威后卻是看也沒有看一眼,,就直接走了過去,“青湖過去說的迷迷糊糊,,哀家只聽得是大皇子受了傷,,身邊照顧的人是干什么的,竟然沒有護著大皇子,?”
她說著就走了過去,,到床邊低頭一見景臻臉色蒼白,耳邊,、脖子上,,連著外面露著的胳膊上都有傷口,忍不住掩唇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是怎么了,,怎么傷得這么重?”威后轉(zhuǎn)頭看向了一旁站著的程玉婉,。
程玉婉神色冰冷,,迎著威后的眼神沉聲道:“麗妃把臻兒從假山上推了下去,一旁的宮女因為護著他也受了重傷,,如今才剛剛醒過來,。”她微微頓了一下,,才又道:“兒臣之前剛剛下令讓人去抓拿麗妃……”
“是麗妃推了大皇子下假山?”威后皺起了眉頭,,“你確信是這樣,,而不是身邊伺候的奴才不經(jīng)心,,導致大皇子受傷之后又推卸責任,攀誣了主子,?”
“碧玉是跟著兒臣一起入宮的,,她的話,兒臣相信,?!背逃裢衩碱^一皺,目光飛快得從威后臉上掃過去,,然后看向了一旁掙扎著想要起身說話的碧玉,,“你躺下好好休息,事情究竟如何,,只要抓了麗妃過來一問,,就自然是清楚明白了?!?p> “皇后,,你要清楚,麗妃畢竟是后宮的妃嬪,,如果你錯抓了她的話,,就算你是皇后,哀家也不能過于偏袒你……”威后皺起了眉頭,,第一次在程玉婉面前露出了她的不悅,,還有對麗妃的一些……袒護。
程玉婉微微揚眉,,看了威后片刻,,然后才抿唇冷聲道:“本宮明白。只是,,本宮是皇后,,大皇子雖然不是本宮親自,卻也是養(yǎng)在本宮身邊的,。他出事,,本宮自然要問個清楚明白才行?!?p> 她說著走到床邊,,越過威后輕輕的碰觸著景臻的臉,“如今臻兒生死未卜,,本宮是不會放過任何有嫌疑的人的,!”
“你……”威后深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徹底冰冷起來,,“若是哀家一意要阻止你抓拿麗妃呢,?”
程玉婉猛然抬頭,,“母后?,!”
她不收控制地大聲叫了一聲,,然后才搖頭,“母后不會袒護麗妃這樣謀害皇嗣的兇手的,!”程玉婉抬頭,,直視著威后再也沒有一絲的避讓,然后重復了這句話,,“母后不會袒護麗妃這樣謀害皇嗣的兇手,!”
威后眉頭越皺越緊,“你們都下去,,哀家有話要跟皇后說,!除非本宮同意,不然不準許任何人離開椒房宮,!”
“母后是要把兒臣關(guān)押起來嗎,?”程玉婉語氣越來越冰冷,看著那些畏畏縮縮離開的人,,對著綠翠使了個眼色,,“為了袒護麗妃?”
“后宮需要平和,,皇后應該明白如今正值戰(zhàn)亂,,若是后宮不穩(wěn)……”
“所以,母后要袒護麗妃,,就算她謀害了您的皇孫,?”程玉婉忍不住冷笑,“就如同當初,,母后為了后宮的‘安寧’,,暗中縱容著麗妃毒害了前皇后程玉婉一般嗎?”
“你……”威后的樣子看起來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她后退了一步,,然后驚訝地看著程玉婉,雙目之中漸漸露出了兇光,,“你想要說什么,?”
程玉婉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冷笑,“看起來,,母后是承認了,。那么說,程玉婉的死不但是麗妃動的手,,連母后也不能……”
“你想說什么,?程玉婉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威后皺眉,,“哀家一直就覺得你很奇怪,,自你入宮之后,好不推脫的撫養(yǎng)了大皇子,,對他就如同親生,,對陛下并不親近……若是哀家沒有弄錯,你到如今都還沒有侍寢吧,?”
“……”程玉婉沉默地看著威后,,眼前這個女人已經(jīng)完全撕下了她的偽裝,帶著那種后宮女人特有的無情和冰冷,。
“哀家看中你的地方,,在于你的家事。對陛下有助力,,但是不會位高權(quán)重,。而你,也是一個乖巧的皇后,,做事情很讓哀家放心,。幼娘……”威后的聲音突然柔軟了下來,她伸手拉住了程玉婉的手,。
程玉婉下意識的想要拒絕,,可是卻又強忍住了。
“幼娘,,哀家還是很喜歡你的,。哀家可以保證,只要哀家在,,你皇后的位置定然會做的安安穩(wěn)穩(wěn),。”威后帶著慈愛看向程玉婉,,“哀家明白你對大皇子的心情,,你真的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愛子,可是他畢竟不是你的孩子,。以后,,你會跟陛下有屬于你們自己的孩子的……你懂嗎?只是,,如今后宮需要安穩(wěn),,不能再多生事端了……”
“母后……真的是為兒臣費心了,不是嗎,?”程玉婉緩慢地說,,低頭看著自己被對方拉住的手,,“母后為了兒臣,想了許多,,句句都是為了兒臣好……只是,,兒臣……”
她抬頭,緩慢而堅定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神色變得冰冷起來,,“只是兒臣不得不辜負了母后的好意了!臻兒對于兒臣來說,,是不可替代的,!”
“你……”威后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然而程玉婉卻沒有跟她多說,,甩開她想要阻止的手就出了屋子,,“綠翠,傳本宮的話,,讓侍衛(wèi)進入后宮,,抓拿麗妃!”
威后從她身后沖了出來,,“哀家說過,,不許椒房宮任何人出入!”
“是嗎,?”程玉婉轉(zhuǎn)頭,,看著威后,“那么,,兒臣就只能夠失禮了,。”她說著,,飛快從頭上拔出了一根鋒利的簪子,,然后抵在了威后脖頸上,“按照本宮說的去做,!”
威后大驚,,卻也沒有因此就驚慌失措。她甚至在一瞬間就恢復了冷靜,,大聲叫道:“按照哀家說的,,不許任何人出入椒房宮!”
程玉婉回頭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她卻露出了笑容,。
“幼娘,你不敢傷害哀家的,為你的父母想想,?!?p> 程玉婉冷漠地看著她,然后持著簪子的手往下壓了壓,,利刃馬上破開了威后的皮膚,,血珠一瞬間就流出了出來。
“按照本宮說的去做,,綠翠拿著本宮的手令去找侍衛(wèi)首領(lǐng)張沉帆,,讓他親自帶人去抓拿麗妃,!”程玉婉雙眼一瞪,,散發(fā)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勢:“快去!”
綠翠連忙站了出來,,在一片靜寂中飛快地過去取了程玉婉的手令,,然后跑出了椒房宮。
程玉婉看了一眼一旁躊躇不安的青湖,,又看了一眼她宮中的宮女,,叫了碧青和碧藍找了床單撕開連在一起然后把威后綁在了一個太師椅上面。
至于威后帶來的幾個宮女也被如法炮制,,然后丟在了椒房宮中偏僻的房間中,。
威后脖子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人隨意的包扎了起來,一旁的張院判還有些不安卻被張沉給拉到了內(nèi)室,,“大皇子如今生死未卜,,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大皇子的情勢吧?!?p> 他沒有說出口的是,,皇后為了大皇子而勃然大怒,甚至綁了威后,。若是大皇子真的傷重不治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啊。
張院判也是宮中的老人了,,怎么會想不明白這一點,?因此他就順勢被拉走了,然而,,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景臻,,他還是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從假山上墜落,,只怕是……”
張沉略微搖了搖頭,,伸手去探景臻的脈象。仔細感受著指腹下面微弱的脈搏,許久之后他也無奈的搖頭,。
“只怕是不好救……”他說著再上前一步輕輕地撥開了景臻的頭發(fā),,這才看到了隱藏在頭發(fā)下面的傷口,“頭先落地……這絕對不可能是意外,。若不是動手的人抱著必然要殺死大皇子的心思,,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