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是陽川海和馬普約定比試的日子,。陽川海起了個大早,,來到住所前的空地上,,將礁石上所刻的那兩招劍法練習(xí)了數(shù)遍,感覺已能一氣呵成,,運用自如,,心中又多了幾分信心,。他剛收起劍,,突然聽到外頭的長生廊那里有吵鬧聲傳來。此時,,住在他隔壁屋的一個外門弟子孫謙從外頭走了進(jìn)來,,手里還拿著兩個大水壺。陽川??粗忸^,,好奇道:“孫師弟,長生廊那里怎么如此喧嘩,?”
那孫謙搖頭道:“馬普那廝又在欺負(fù)人了,。”
陽川海道:“他如何欺負(fù)人了,?”
孫謙嘆了口氣道:“陽師兄,,虧得是你問我,,你要是問別人的話是不知道整個來龍去脈的?!?p> 陽川海好奇道:“你且說說,。”
孫謙道:“是這樣的,,馬福生師叔向耳聾伯訂了數(shù)十個貢柑,,說是我們凌波派祭祀要用。那耳聾伯腿腳不便,,便派了一個年輕啞女送來,。那啞女將那些貢柑送到了養(yǎng)心軒,遇見了馬普這小子,。馬普見養(yǎng)心軒里空空無人,,而那啞女貌美文靜,便突然拔劍嚇?biāo)?。那啞女突受驚嚇,,倉促之間移身躲閃,立足不穩(wěn)之下,,不小心碰到了養(yǎng)心軒里的一個孔雀藍(lán)玉壺春瓶,,那花瓶一落地就砰的一聲摔成了幾大瓣?!?p> 陽川海皺眉道:“竟有這等事,。”
孫謙把手里的大水壺放在地上,,道:“陽師兄,,我可是親眼所見呢。剛才伙房的人和我約好了在養(yǎng)心軒的西窗前見面,,說要給我兩個大水壺,,我便在那里駐足等候,于是恰巧看了個清清楚楚,?!?p> 陽川海道:“后來呢?”孫謙繼續(xù)道:“那啞女見玉壺春瓶碎了,,大驚失色,,從懷中取出二十文銅錢遞給馬普,想作為賠償,。馬普這小子卻不收下那錢,,一臉壞笑,言語輕薄,口中還說‘陪大爺玩玩,,這花瓶之事才好商量’,,還準(zhǔn)備動手動腳。呸,!我們凌波派怎么出了這么個敗類,。”說完,,孫謙狠狠朝地上吐了口水,,一臉不屑神色。
陽川海聽了也是眉毛直豎,,道:“豈有此理,!馬普好生卑鄙!
孫謙又道:“那啞女見馬普舉止輕浮,,養(yǎng)心軒里有沒有旁人,,嚇得就往外跑,一直跑到外頭長生廊那里時,,被馬普飛身追到,,將其攔住。馬普見此時長生廊周圍有眾多師兄弟走來走去,,不敢再輕薄放肆,,但他心中邪念不能滿足,便有怨恨,,于是假裝正經(jīng)起來,,要那啞女磕頭認(rèn)錯并賠錢。有幾個師兄不知就里,,以為啞女到我們凌波派偷東西,,也在那里指指點點,所以外頭才這么吵鬧了,?!?p> 陽川海聽到此處,氣不打一處來,。他拍了拍孫謙肩膀,,示意他辛苦了,,隨后自己提劍向外頭的長生廊方向走去,。穿過一堵墻再轉(zhuǎn)個彎,就到了長生廊,。只見一個白衣女子正比試著手勢,,滿臉盡是無奈之情。她披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衣,身著白色收腰托底羅裙,,面容清純美麗,,蒼白輕柔,澄澈空靈,,有著一種無可名狀的超凡脫俗之美,。她本是容貌清麗,但臉上滿是愁顏,,讓人看了不免心生憐惜,。陽川海走近了一看,正是當(dāng)日在果園里遇見的那個女子,。
馬普見陽川海走來,,手勢一揮,一邊筆劃一邊喊道:“陽川海你來的正好,,快去把馬師叔請來,,怎么處置這女的還得要聽他老人家的決斷?!?p> 陽川海道:“二師兄,,這只是一個弱小女子,又有啞疾,,何必要去請動馬師叔呢,。有什么事我們在這商議一下如何?”
馬普聽了,,頓時臉色一變,,道:“叫你去請馬師叔來,你怎么這么多廢話,?上次把你教訓(xùn)的還不夠是嗎,?”
陽川海怒上心頭,揚聲道:“一碼事歸一碼事,,我看還是先讓此女子回去,,我們再找個地方互相切磋一下?!?p> 馬普見陽川海當(dāng)眾與自己頂撞,,頓時火起,心想,,看來今天非得好好教訓(xùn)一下他不可,,于是嘿嘿冷笑道:“對了,我們上次的切磋很是有趣,,如今師父閉關(guān)了,,我這做師兄的倒是要代師父多點撥點撥你才對。”他見四周有幾個本門弟子在,,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暴打陽川海的樣子,,傳出去會讓人覺得自己以大欺小,于是道:“大家伙都散了吧,,師兄我今天要把凌波劍法的精要之處好好與川海師弟說道說道,。你們別圍觀了,都回去辦自己的事兒去,?!痹趫龅谋娙酥校R普在幫中的輩分最高,,而且眾人都知道他有親叔叔仗著,,所以不便不從,當(dāng)下不好意思再在此聚集,,就都散了,。
見眾人都走了,陽川海便道:“那這女子就讓她回去吧,,免得我們練劍時她礙手礙腳的,,或者偷學(xué)了去,都是不好,?!彼@話其實是幫那啞女脫身,啞女一聽,,眼里露出感激之情,。
馬普何許人也,聽了這話就知道陽川海的意圖,,摸著劍身道:“我說師弟啊,,你今天怎么這么憐香惜玉,你知不知道此女子犯了什么錯嗎,?你想讓我放了她那倒也不難,,待我們比試完之后,如果你能勝得了我,,我就放她回去,。”
陽川海聽了,,一時啞然,。上次和馬普比試,只交手十多招之后自己就輸了,,如今雖然學(xué)了兩招礁石所刻之劍法,,但畢竟新學(xué),,能撐住三十回合就已經(jīng)不錯了,,要想勝馬普,,那是萬萬不能。
馬普見他無語,,嘿嘿冷笑道:“你怕了是嗎,?”陽川海聽了,眉毛一揚,,走到場中道:“那就請馬師兄多指教了,。”馬普臉上滿是不屑的神情,,拔出劍來,,緩緩走入場地中去。
那白衣啞女無助的靜立一旁,,神態(tài)拘謹(jǐn),,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不時地看著陽川海,,眼神中既有感激亦有擔(dān)憂,。
馬普見陽川海已經(jīng)拔出劍來,于是揮了揮手,,道:“川海師弟,,你來吧?!标柎ê|c頭,,舉起劍來,一招凌波劍法先直攻而去,。馬普練劍比他早了多年,,對這招本派劍法自是熟悉無比,當(dāng)下絲毫不放心上,,出手隨意一擋,,見招拆招,頗為輕松,。過了幾個回合,,馬普不想再耗費時間,便道:“我要出招了,,你可瞪大眼睛嘍,,我讓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凌波劍法?!瘪R普話到人到劍也到,,一道寒光,,直往陽川海下盤刺去。陽川海見他來勢甚急,,不由吃了一驚,,一個箭步縱了出來,想先避其鋒芒,,但馬普手下卻并不留情,,貼身緊跟向前,如飛電一般攻擊過來,。
陽川海見形勢危急,,如果自己再不用礁石上的劍法,只怕抵擋不了幾個回合了,,于是先是斜后退半步,,一招凌波劍法之“凌越星移”將對方來劍擋了開去。緊接著,,運用臂力掄動長劍,,使出了從礁石上所學(xué)的那招“百川朝海”,,攻向馬普持劍的右臂,。
馬普沒料到陽川海會連續(xù)使出同樣的招數(shù),而且劍法后招奇特?zé)o比,,斜攻角度匪夷所思,,急忙扭腰變身退避,險險躲過這一劍,。馬普頓時皺眉,,不明白陽川海為何突然能使出這么奇崛的劍招。但他又說不出所以然來,,因為覺得剛才對方的招數(shù)明明脫胎于凌波劍法,。
陽川海見“百川朝海”威力尚可,,心中一喜,,當(dāng)下不敢耽誤,緊接著使出礁石所刻劍法之“海立云垂”,,攻向馬普的左臂,。這招劍法之起勢看似有些笨拙,但實為蓄勢,,跟凌波劍法之“凌云有信”有些相近,,但實則內(nèi)藏不同精妙劍意,余招不盡且后勁凌厲,。馬普一接此招,,心中駭然,,只覺自己胸前幾大要害皆在對方劍鋒可至之處,他頓時一慌,,一個貼地急滾,,又是驚險地躲過了陽川海的精妙劍招,但這滾地之相頗為難看,,起身之后馬普的臉上露出了尷尬之色,。
陽川海見狀,,心喜不已,,覺得自己功力尚淺,但兩招礁石所刻劍法的威力卻能讓馬普狼狽滾地躲閃,,實在出乎其意料之外,。這時馬普已是回過神來,剛才的險象環(huán)生讓他不敢再大意,,他凝神聚力,,一招“凌騰亮翅”刺向陽川海肋部,這一劍招蘊含凌波劍法的精要之處,,又是全力使出,,辛辣無比,陽川海雖然側(cè)身避讓,,但方才的攻勢先機已經(jīng)蕩然無存,。馬普劍法老道,一番橫劈豎砍,,緊接著一招“飄凌落雁”,,讓陽川海頓時又處于下風(fēng)。
就在此時,,長廊外跑來一人,,邊跑邊喊:“馬師兄,你在這里練劍啊,,馬師叔正到處找你呢,!”馬普一聽,當(dāng)即收起劍來,。陽川海也躥出場地,,收劍蓄勢。馬普道:“我叔叫我,?”
那人氣喘吁吁道:“正是正是,,馬師叔喚我速去找你,說有急事要讓你速速去辦,?!瘪R普皺眉道:“我叔人在何處,?”那人喘著粗氣道:“馬師叔在守拙閣,師兄你快去吧,?!瘪R普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蹦侨说溃骸澳俏一厥刈鹃w掃地去了?!闭f完他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馬普眨了眨眼,心生一念,,對那人道:“且慢,,這個白衣女子隨你同去,今日守拙閣和養(yǎng)心軒全部由她打掃及擦拭,。你只管在一旁監(jiān)督她即可,。”
陽川海聽了,,頓時無言,。那白衣啞女心中雖有些委屈,但苦于口不能言,,一時也不知所措,,只得低頭站在那里。馬普又想了想,,走到白衣啞女跟前道:“不只今日,,接下去一個月你要天天來我派掃地,將幾個大院落的落葉,、雜物等清掃趕緊,。還有啊,你打碎了我們養(yǎng)心軒的珍貴花瓶,,這養(yǎng)心軒你更要多花心思了,,每日都要擦拭軒內(nèi)木架上的灰塵。你可有異議,?”
陽川??床幌氯ィ溃骸岸熜?,她不是有想出錢賠償了嗎,?你這般懲罰她,也太嚴(yán)厲了吧,?!瘪R普雙目一瞪,,高聲道:“賠錢?那花瓶有多珍貴你知道嗎,?沒記錯的話,,那是師娘生前用過的插花瓶,算是我們凌波派先人的生前遺物,,如此珍貴,,是幾十文銅錢就能賠償了事嗎?”
陽川海見他抬出去世的本派師娘,,一時也答不上話,。馬普把臉貼近他,壞笑著道:“我看得出你想幫她,,好啊,,有本事你就打贏我,!什么時候你能打贏我,,我就放這啞女走?!?p> 陽川海心中不服,,向后一退,拔劍出鞘,,道:“好,,那我們再比試比試看?!蹦前滓聠∨姞?,趕緊上前擋在陽川海和馬普之間。她知道陽川海為自己打抱不平,,但看出其武功不如馬普,,如果兩人真打起來陽川海多半會自取其辱,于是心中不忍,,便朝馬普躬身,,還比劃手勢。
馬普冷笑道:“你答應(yīng)了,?”白衣啞女點頭,,表示自己接下去愿意前來掃地。馬普便道:“好,,那就一言為定,!你夜里可以回家,但白天須得天天來我凌波堂,?!卑滓聠∨c頭,。馬普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那你就隨我來吧,?!闭f著,轉(zhuǎn)身朝守拙閣方向走去,。
陽川海心中為那女子抱不平,,朗聲問道:“二師兄,你方才說過,,我若打贏你你就放過這啞女,,可是當(dāng)真?”馬普頭也不回的繼續(xù)往前走,,嘿嘿一笑道:“自然當(dāng)真,!”那白衣啞女跟在馬普身后,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陽川海,,隨后又郁郁前行,。
陽川海看著他們遠(yuǎn)去,,心想:“那啞女甚是可憐,,我當(dāng)再去學(xué)那礁石上的劍法,屆時若能贏二師兄,,無論是啞女還是我,,以后均可不受二師兄的欺負(fù)?!毕胫讲抛约菏钩瞿莾烧袆κ?,讓馬普狼狽不堪,他心中又有了些念想,,暗道:“這礁石所刻之劍招,,好生厲害!”于是他回到屋中,,換了一聲衣裳,,提了長劍,就往千龜巖疾步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