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沖動的符元駒
昏暗的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怪味。
“噠噠噠噠”
縫紉機(jī)針飛快地走動著,,在黑色的布料上留下了一串細(xì)細(xì)密密的針腳。
桌上擺著兩副碗筷,,飯菜卻早已涼透了,。還沒有來得及改完的衣服亂糟糟的摞在了桌邊,垃圾桶里滿是染著黑血的棉絮,,幾只蒼蠅圍在四周亂飛,,不斷發(fā)出令人煩躁的嗡嗡聲。
懸掛在墻頂?shù)孽r花一天無人問津,花瓣邊緣微微有些發(fā)黃,,葉子也干巴巴的,,顯得無精打采;地板上散落著不少脫落的花瓣,,神案上的香爐落滿了香灰,,平日里那個擁擠但又不失整潔的房間,此時已經(jīng)變得亂七八糟,。
梅姨摘下老花鏡,,將黑色唐裝拿起抖了抖,眼中散發(fā)著奇異的光彩,。她扶著腰緩緩起身,,揉了揉因為久坐而微微發(fā)麻的腿,步履蹣跚的走進(jìn)了浴室,。
奇怪的味道便是從浴室傳來的,,拉開門的瞬間,空氣里那股難以言喻的怪味又加重了不少,。
屋子里沒有開燈,,借著客廳昏暗的光線,隱約可見一個人影正背對著梅姨,,靜靜地佇立在墻邊,。
梅姨打開了墻壁邊的燈開關(guān)。
冬叔就站在那里,,臉上佩戴著阿九特制的古錢面具,,那張早已沒了血色的臉上布滿了針線縫合的痕跡,一如自己手里的衣服,。
“老爺,,你又忘了開燈啦?天已經(jīng)黑了,,萬一磕著碰著了怎么辦,?”
“我煮的晚飯你一點都沒吃,是不是不合你胃口???”
梅姨強(qiáng)行擠出了一個笑容,自顧自的說道:“來試試看這身衣服,,我替你重新改了一下,。”
兀自將黑色的唐裝替冬叔換好,,梅姨一邊調(diào)整著衣服,,一邊絮絮叨叨的對冬叔訴說著樓里的鄰里瑣事,。
一切,就跟平時沒什么區(qū)別,。
硬要說有什么不一樣的話,,那便是以往脾氣火爆的冬叔總是忍不住插嘴,罵罵咧咧的說著他人的壞話,,可如今,,卻安靜的發(fā)不出半點聲音了。
但畢竟是相濡以沫五十載的夫妻,,冬叔要說什么,,自己又怎么會不知道呢?
“最近風(fēng)好大,,我上樓梯的時候腿很疼,不知道是不是吃胖了,?!?p> “哼,我看就是阿友跟那頭肥豬的陰謀,,平時給加那么多肉跟菜,,他們就是不懷好意……”
“老爺,我都叫你嘴下留情,,說話別這么不講口德嘛,。”
梅姨一人分飾兩角,,臉上的表情也在柔和跟暴怒間來回切換,,若是讓第二個人看到,定會被她精神分裂版的行為嚇得不輕,。
她一邊修改著衣服,,一邊看著客廳的天花板:“那些花要收了,我一個人爬上爬下,,照顧不了它們,,你看,葉子都黃了,?!?p> “老爺,我們年紀(jì)都不小了,,半個腳已經(jīng)踏進(jìn)了棺材,,天冷要記得多穿衣服,要好好照顧自己,,心里有什么話,,不要悶著不說……”
盯著那張毫無生氣的臉看了幾秒,冰涼的眼淚順著梅姨的下頜滴落在了手背上。梅姨一個哆嗦,,手中的針不小心扎到了冬叔的皮膚:皺巴巴又硬邦邦的,,像塊沒有生命的皮革。
“對不起啊,,老爺我扎疼你了嗎,?你怎么不說一聲啊,?是不是嘴巴不舒服?。俊?p> 梅姨慌慌張張伸出手,,下意識想摘掉那副戴在冬叔臉上的沉甸甸的面罩,,但想起阿九的警告,還是收了手,。
她流著眼淚,,哽咽著嗓子道:“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你讓我自己怎么辦……”
想到冬叔躺在冰冷的樓梯間里,,身下的血流了一地的恐怖場景,,梅姨頓時泣不成聲。
然而就在這時——
“砰砰砰”
屋外不合時宜的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梅姨嚇了一跳,,連忙拭去淚水,快步走出浴室,,并且將門鎖了起來,。
當(dāng)然,她并沒有注意到,,在自己離開后的同時,,冬叔另一只沒有被縫上的眼睛忽然睜開,露出了一片渾濁的白瞳……
“誰???”梅姨拭去淚水,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后,,快步來到了門口,。打開門后,她詫異的發(fā)現(xiàn),,屋外站著的,,是一個自己素昧謀面的陌生男青年。
“梅姨你好,,我是昨天新搬來的租客,。聽蘇小姐說,,你手藝很好,我這里正好有件衣服要補(bǔ),,特意來找你的,。”
符元駒拉著一個行李箱,,快速說道:“這衣服我有急用,,補(bǔ)起來很快的,錢的話不是問題,?!?p> 想到拜托阿九幫忙花了不少積蓄,接下來的日子里,,自己還要想辦法養(yǎng)活冬叔,。梅姨糾結(jié)之際,符元駒已經(jīng)遞上了一沓鈔票,。
“我知道現(xiàn)在很晚了,,還要麻煩您,但我一個大男人,,實在不擅長針線活……這些錢就當(dāng)是麻煩您的了,拜托拜托,?!?p> 他說著,直接拉開行李箱,,從最上層拿出了一件西裝,,展示給了梅姨:“你看,口袋這里破了,?!?p> 梅姨老兩口膝下無子女,二人的日子并不富裕,。雖然符元駒給的錢并不算多,,但也足夠她再去市場上托關(guān)系買幾只烏鴉了。
自己可以省衣縮食,,但供養(yǎng)冬叔的食物,,卻是萬萬不能缺的。
“那行吧,,你稍等一下,。”
梅姨接過錢,,回頭看了眼浴室,。確定鎖好門后,,這才將對方請進(jìn)了屋子。
梅姨幾乎大半天沒有出過門了,,自然感覺不到房間里的異樣,。然而符元駒拖著箱子,走進(jìn)屋的瞬間,,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但是為了避免被懷疑,符元駒只是揉了揉鼻子,,并沒有多說什么,。
“屋子里很亂,你就在門口站著吧,,很快,,五分鐘就可以了?!泵芬探舆^西裝,,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客廳。
“好的,?!狈x自然知道冬叔的尸身被藏在了什么地方。聽到客廳里響起縫紉機(jī)聲響,,他偷偷摸摸挪到墻邊,,確定梅姨正在干活后,靜悄悄的拉開了行李箱,。
箱子里裝著的,,是一捆結(jié)實的繩索、些許碎布條,、一瓶汽油以及一把鋒利的菜刀,。
看著這些道具,符元駒吞了口唾沫,,手心也沁出了不少汗水,。雖然這里是虛構(gòu)的世界,但符元駒還沒膽大到敢行兇殺人,。兇器是他打算用來恐嚇梅姨的,,想要制服一個老太太,對他來說并不算困難,。
至于接下來——
糯米驅(qū)邪,,火克僵尸。屆時只要自己一把火燒了冬叔的尸體,,讓那兩個女鬼沒有容器可以附身,,那么接下來眾人所要面對的困難,,就沒那么棘手了。
“對不起,,別怪我,。”
反手握著一把尖刀和繩子,,符元駒放輕腳步,,悄悄摸進(jìn)了客廳。
此時梅姨正聚精會神的縫補(bǔ)著手中的衣服,,全然沒有意識到正在靠近自己的符元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