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白心地純善,,又有些書呆子氣,,見這對父子如此苦情,便真覺得像是欠了他們一般,。
然而,,東方白已將奪冠定做自己的目標(biāo),,這勝利卻是萬萬不可相讓的。再者,,以凌凡的實(shí)力,,最多也就只能撐過兩三場,即使讓了也沒有意義,。
于是,,他便略含歉疚地走到兩人面前道:“我瞧著這位小兄弟天資不凡,比試一場,,也算有緣分,,不如就由我做東,請二位吃個飯吧,?!?p> 凌凡一聽到“吃飯”二字,眼睛便亮了,,倒是他爹,,還推辭了幾次,才接受了東方白的邀請,。
他們也舍不得去貴的地方,,連普通的小飯館都嫌貴,最后竟選了一家路邊攤,。一人要了一碗餛飩,,便吃了起來。
凌凡吃得狼吞虎咽,,滿臉幸福地說道:“我好久沒有嘗過肉味了,,東方大哥,謝謝你,!”
凌父則慈愛地摸了摸兒子的頭,,將自己碗里的餛飩夾了幾個到凌凡碗里,。
東方白又為他們各叫了一碗餛飩,問道:“二位是何方人士,?”
凌父搓著手笑道:“我父子俱是沙田縣人,,這是個小地方,公子想必莫有聽過,?!苯又陀脴銓?shí)的鄉(xiāng)音,為東方詳細(xì)地解釋起方位來,。
東方白這才知道,原來凌凡是窮山溝溝里出來的孩子,。那一片都是薄靈區(qū),,他自幼沐浴著靈氣,雖然不懂得使用,,但身姿輕盈,,跑起來跟一陣風(fēng)似的,是伙伴中的佼佼者,。
這原本也沒有什么,,直到有一天,一個鏢師押著鏢經(jīng)過他們那兒,,找凌凡討了碗水喝,。他在凌家門口的大樹下歇息,索性閑著也是閑著,,便指點(diǎn)了凌凡幾招,。
孰料凌凡學(xué)得極快,不過看了一遍,,竟原封不動地演示了出來,,招式間隱隱含著靈氣。鏢師頓時驚為天人,,直呼這孩子可能是個修仙之材,。
這一幕,正被砍柴回來的凌父看在眼里,。為人父母者,,哪有不望子成龍的呢?當(dāng)下尋遍了整個鄉(xiāng)里,,要給兒子找個師父,。
可他們那里是個小地方,連道士都不常見,,凌父只有把兒子送到武師處,,學(xué)了幾年劍法,。
后來又遇到了一個游方道士,花重金讓他教會了凌凡使符,,和調(diào)用神力,。
為了得到這信仰之力,凌凡真是不容易,,不僅要到十里八鄉(xiāng)各處去做好事,,他父母還天天在家拜他,也不知折了多少壽去,。
真正的改變,,是在凌凡偶然得到了一本《桃李不言》之后。
這書東方白是看過的,,乃兩忘峰祖師李不言所著,,其目的為了向世人講解道法的玄妙,以期使世人生出向道之心,。
書中確實(shí)寫了一些最基礎(chǔ)的運(yùn)功原理,,但這畢竟是面向凡愚的作品,寫的并不深奧?,F(xiàn)在各大門派,,也就把它當(dāng)個三字經(jīng)一樣的啟蒙讀物,真正的教材卻是成系統(tǒng)的其他書籍,。
這凌凡只有一本《桃李不言》,,還沒有老師指導(dǎo),全靠自己摸索著使出了招式,,可以說是相當(dāng)不容易了,。
既能使出招式,也算是有了煉氣士的水平,,可以來初霽城比武了,。
凌父特地走了幾十里山路,去鎮(zhèn)上花錢打聽了論劍之事,,才知道了其中的一些門門道道,。這門派挑人,不僅僅看中名次,,還要考量參賽者的年齡,,這代表了他們是否有潛質(zhì)。
聽說上一屆的亞軍,,就是因?yàn)橐呀?jīng)六十五歲了,,各大門派都嫌老,竟沒有任何一家朝他投來橄欖枝,。
凌父想著,,凌凡才十歲出頭,,出名要趁早,不如早點(diǎn)來參加初霽城,。他心一橫,,掏空了家中的積蓄,帶著兒子便踏上了“趕考”之途,。父子倆走了大半年,,才走到了這座天下名城,上了比武臺,。
然而不過兩局,,凌凡就被淘汰了。前幾輪比賽,,由于人數(shù)眾多,,各大門派是根本不會關(guān)注的,又有誰會注意到這個小小的少年呢,?
凌父面容愁苦,那鮮美的餛飩湯竟是有些喝不下去了,。
“老叔莫急,,我瞧著凌弟弟還是極有天分的,能單靠著一本書,,就摸索成了煉氣士,,就算是名門弟子,亦未必能辦到,?!睎|方白微笑著安慰了幾句,今日已沒有其他的比賽,,眼見天色又還早,,他便對父子二人道:“隨我來?!?p> 凌氏父子跟著東方白過了橋,,來到彩虹鎮(zhèn)上。東方白所住客棧的不遠(yuǎn)處,,有一片小樹林,,他有時會在那里練功。
這里沒有旁人,,東方白便對凌凡開門見山道:“若我所料不錯,,你雖然能使出一些招式,卻不算完全懂得招式,。就算沒遇到我這個道人,,一個嫻熟的煉氣士也能將你打敗,。”
可凌凡卻不服氣了,,他之前明明已經(jīng)贏了一局,,怎么能說他打不贏煉氣士呢?他氣鼓鼓地道:“我也是自創(chuàng)了許多招式的人,,怎么就不懂招式了,?”
東方白指了指前方的大樹,對凌凡道:“就現(xiàn)在,,把你的招式使出來給我看看吧,。”
凌凡臉一紅,,卻也只得趕鴨子上架,,扎好馬步,一拳打在一棵碗口粗的樹上:“超級無敵毀天滅地霸王拳,!”
那棵樹應(yīng)聲而斷,,砰地倒在地上。凌凡抬起眼睛,,似是等著東方白的肯定,。
可東方白卻不露聲色:“這一招消耗了你多少真氣?”
凌凡小聲道:“差不多三分之一吧,?!?p> “這招我們叫直拳,是基本招式之一,,以練氣士的修為,,打出成百上千拳才會力竭?!?p> 凌凡失聲道:“?。磕俏以趺磿?p> “首先是真氣運(yùn)行的方式不合理,,你的真氣在經(jīng)絡(luò)間運(yùn)行了好幾圈,,才最終匯聚到手臂,這樣不僅出招緩慢,,而且真氣互相沖撞,,憑空消耗了不少。
“其次是招式不合理,,你只想攻擊前方,,真氣卻向各個方向沖出,真氣消耗自然倍增。
“最后一點(diǎn),,即使是向著目標(biāo)而去的真氣,,亦是雜亂無章,并不能都如你所愿,,你就只能加大真氣耗損來保證威力,。這三點(diǎn)疊加,你自然只能事倍功半,?!?p> 聽完東方白的一番解釋,凌凡恍然大悟,。東方白隨即又將一小股真氣注入他體內(nèi),,指導(dǎo)他正確的真氣流向。
前前后后不過半晌的功夫,,凌凡便全然明白了,。他另找了一棵樹,打出了第二拳,。這次果然輕松得當(dāng),,消耗掉的真氣忽略不計,威力卻比以往還強(qiáng)上幾分,。
凌凡回想起他以往練功的場景,,全是憑著自己瞎摸索,也不知走了多少彎路,。雖然這次有好心人指點(diǎn),,知道了問題出在哪里,,但以后呢,?誰知他以后又會被絆在那個坎上?
那些對仙門弟子來說,,根本算不上問題的問題,,一不小心就會成為他的攔路虎。
想到這里,,凌凡攥緊了拳頭,,像下定決心似的,問東方白道:“東方哥哥,,我能拜你為師嗎,?”
凌父也是一臉期待:“是啊是啊,有東方公子指點(diǎn),,總比他在那些武師手下廝混要強(qiáng)多了,。
“啊,這……”東方白噎住了,,他沒有料到父子倆會忽然提出這樣的請求,。
凌凡的資質(zhì),,當(dāng)然是很不錯的。凡修罕有成大器者,,并非是因?yàn)樘熨x不如人,,而是起跑線就比仙門弟子落后太多了。
不說凌凡,,就說東方白自己,,如果不是有幸遇到了師尊,他定然在布道師一途蹉跎多年,,又從哪里得知自己竟然有修煉的天賦呢,?
東方白思索良久,終于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主意:“凌弟,,我年少德薄,,修為低微,實(shí)在不適合收徒,,只怕是會耽誤你,。”
眼看凌凡露出失望的神色,,東方白又補(bǔ)充道:“不過我可以帶你去見我?guī)熥?,若是你能通過他的考驗(yàn),就能成為我?guī)煹芰?!?p> 凌凡破涕為笑,,高興地跟著東方白去見風(fēng)以烈了。
風(fēng)以烈正在苦讀“談斑”的題目,,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只草草地讓凌凡演示了幾招。
凌凡剛剛學(xué)會正確的真氣運(yùn)轉(zhuǎn)方式,,出招并不熟練,,
風(fēng)以烈皺眉看著,也沒有太多的驚艷之感,。
不過他一貫信任東方白這個大弟子,,既然東方白說行,那就行吧,。
于是懲惡揚(yáng)善報應(yīng)不爽大威德門,,今日終于有了第四名弟子,風(fēng)以烈也多了個小拖油瓶,。
晚上,,何恕之從城外打獵回來了,葉采與羅自非也從比武場歸來,大家一起吃了頓晚飯,,就當(dāng)是給這位小師弟接風(fēng)洗塵,。
大威德門添了新弟子,這本是件喜事,,可東方白卻發(fā)現(xiàn),,羅自非的道賀非常的敷衍,連恭喜都說得言不由衷,,細(xì)看他面容愁苦,,似乎有什么心事。
他只是一個勁地飲酒,,連菜也沒夾幾筷子,。東方白替他布了幾道菜,拿捏著分寸問道:“羅前輩,,是今日的比試不順利嗎,?”
“今日的比賽倒是贏了,我所慮者,,乃是明日的對手,。”羅自非苦笑一聲,,“孫抱樸此人,,你們聽過嗎?乃是上一屆的亞軍,,有道人的修為,,我這點(diǎn)微末手段,只怕在他面前走不了幾回合啊,?!?p> 東方白之前也聽凌凡父子說過這位的事跡,奇道:“這位今年也參賽了,?他現(xiàn)在的年紀(jì)比三年前還大,,門派恐怕仍是不要的吧,?”
風(fēng)以烈抿了口酒,,道:“所以呀,人家這次就是奔著冠軍去的,。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論劍,,雖然狀元,、榜眼可能只有毫厘之差。但魁首畢竟是魁首,名氣比第二第三大得多,。對百姓來說,,若是你連魁首都不錄取,這初霽城論劍也就沒有多大意義啦,?!?p> 東方白想了想,確實(shí)是這么個道理,。無論如何,,冠軍總會有門派要的,哪怕不沖著這個人本身,,也可以趁機(jī)做一波宣傳,。
到時候找天下第一善人馮老爺打一波廣告:第一百屆論劍冠軍某某投了我派!保證效果良好,,甚至能在百姓間引起轟動,,比一百個布道師還有用。
看來這孫抱樸,,是想背水一戰(zhàn)了,,不奪冠軍誓不休。
當(dāng)下,,大家都不知道該怎么安慰羅自非好了,。既然兩人實(shí)力差距如此懸殊,對方又抱著必勝的決心,,羅自非確實(shí)沒有絲毫的勝算,。
“哎,罷罷罷,,這屆不成還有下一屆,。”
羅自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自暴自棄似的說道:“誰讓咱抽了張這么倒霉的簽,,第三輪就遇到了上屆的榜眼,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