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散修比拼,,都是整齊劃一的比劍,;名門弟子對決,,武器也是一大看點(diǎn)。
那莫渡避開了解法難的雷霆一擊,,亦祭出法器——他的武器卻是一張棋盤。
那棋盤飛旋至高空,,漸漸化作透明,,陽光穿射而過,將若隱若現(xiàn)的紋路投影到地面上,,竟剛好覆蓋了整個擂臺,。
重玄子跟畫外音似的感嘆道:“這棋盤乃是萬向神宮諸葛家的傳家寶,老太太心疼幼子,,給了諸葛載道,,誰料諸葛載道轉(zhuǎn)手就給了莫渡,。他對這徒弟是真舍得啊,比對他兒子舍得多了,?!?p> 東方白忙問:“他兒子是誰?”
“你認(rèn)得的,,”重玄子眨了眨眼,“諸葛一方,?!?p> 東方白一愣:“蛤?”
來不及扯些有的沒的,,擂臺上已是打得難舍難分,。解法難主火系,擅長直接的殺傷破壞,,戰(zhàn)場上濃煙滾滾,,烈焰翻飛,都是他華麗的攻擊招式,。
而莫渡的第一屬性卻是金系,,打法就一個——一言不合召寶寶。
只見他的車,、馬,、炮、象,,每枚棋子甫一落地,,就化為實(shí)質(zhì)性的戰(zhàn)斗傀儡。
車變?yōu)橐惠v巨大的青銅戰(zhàn)車,,滾滾而來,,車軸上的尖刺隨著車輪疾速轉(zhuǎn)動,金光閃耀,,讓人幾乎睜不開眼,;馬則化為一名重甲騎士,斬馬刀橫掃,,勢如風(fēng)雷,,沖著解法難颯沓而去。
解法難面不改色,,祭起金剛杵,,單手成訣,只見金剛杵的尖端有熊熊火焰直撲地面,,這正是人級的最高等法術(shù)之一“火系·熔巖流”,!
東方白對這個招式有著本能的反感,。當(dāng)初在百鬼竹林中,曾慧通就是以“熔巖爆”將他們趕盡殺絕的,。
這個“熔巖流”正是“熔巖爆”的低配版,,只見大地龜裂,紅色的巖漿肆意蔓延,,將戰(zhàn)車與騎士通通吞噬,,連絲煙灰都不剩。
莫渡跳到了象兵的背上,,再借力躍至高空,,堪堪逃過一劫,。
周圍人爆發(fā)出嘖嘖的贊嘆,,顯然是對這招感到驚艷不已??蓶|方白心里卻在想:這解法難出手如此狠辣,果然有其徒必有其師啊,。
解法難沒有辜負(fù)他的偏見,,狠招頻發(fā),仗著兩人屬性相克,,烈焰熔金,,莫渡的寶寶們很快被燒得七零八落。
“就這點(diǎn)實(shí)力,,還敢言勝,?”解法難冷笑道。
莫渡后背的道袍被燒出一個大洞,,漂亮的臉蛋也被濃煙熏得漆黑,。可他卻不以為意,,微微一笑,,露出兩顆白白的小虎牙:“我設(shè)計(jì)出了一個新打法,今日,,就要拿解兄開刀了,,實(shí)在是對不住啊?!?p> “要打便打,,誰稀罕你對得住?!苯夥y不欲廢話,,疾步就想朝對方攻去,孰料腳下像被什么絆住了一般,,竟是進(jìn)退不得,。
他站在原地,只見周圍的“馬”“炮”“兵”三個棋子光芒大盛,,而它們的攻擊陣心,,正好就在他腳下。
一道束縛之術(shù)牢牢限制住了他,。
“將軍,!”莫渡愉快地喊道。
觀戰(zhàn)中的東方白驚呆了——這人竟然可以利用召喚物成陣,?該說什么,,不愧是陣法之王嗎?
莫渡的第一屬性乃是金系,,到了君級以后,,才覺醒了第二屬性土系。
他如今不過神人之境,,沒有土屬性的加成,,對結(jié)陣并沒有特殊優(yōu)勢,竟然就可以落子為兵,,借棋盤布陣,,實(shí)屬出人意料。
那解法難卻也硬氣,,直接以一道“火系·流星爆”掙開陣法,,三個棋子化為烏有。莫渡一面躲避他的進(jìn)攻,,一面繼續(xù)下棋,。
他于法陣一道,確實(shí)天賦卓絕,,任意幾個棋子,,都能組成一個稀奇古怪、甚至聞所未聞的陣法,。解法難無論攻到哪里,,在何處落腳,都會被他的陣法包圍,。
解法難又爆開一個陣,,不再糾纏,索性施展“侵略如火”,,加快了自身的速度,。他的腳下就如踩了一對風(fēng)火輪般,,瞬間過了河,回到了自己的地界上,。
莫渡借此轉(zhuǎn)守為攻,,開始反撲。他站在原地不動,,讓一枚紅色的小兵過了河,。與此同時,卻又操縱黑棋,,直接在對面落子,,紅黑交織,再次結(jié)陣,,困住了解法難,!
“你一個人既執(zhí)紅,又執(zhí)黑,,卻是什么道理,?”解法難忍不住譏諷道。
莫渡在陣法上造詣頗高,,從來只有他修改規(guī)則,,沒有他適應(yīng)規(guī)則的。改變棋盤規(guī)則當(dāng)然也是分分鐘的事,。
然而,他卻以玩笑的口吻對解法難道:“因?yàn)楹谧右矖壈低睹?,被我勸降啦,。解兄啊,你已?jīng)陷入了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恐怕是插翅難飛啦,。”
解法難冷哼一聲,,并不認(rèn)輸,,他一次又一次地突圍,卻旋即又陷入下一個包圍圈里,。
觀眾席上,,不僅有雙方的弟子,亦有些觀戰(zhàn)的師長,。
一年輕道人笑道:“都說諸葛師兄收了個好弟子,,我原是不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p> “任師弟謬贊了?!敝T葛載道客氣道,,從東方白所坐的位置,一轉(zhuǎn)身,,便能窺見他的面貌,。他其實(shí)長得和諸葛一方很像,只是比兒子清癯瘦弱些,,這給他增添了幾分孤傲的氣質(zhì),。
諸葛載道一邊觀戰(zhàn),一邊繼續(xù)道:“我這徒兒向來喜歡玩弄些小聰明,,奇門遁甲,,排兵布陣,無一不精,。若是硬拼,,他入門不過六年,自是比不上從小修行的解法難,,只能以巧取勝了,。”
那任師弟一笑:“解法難乃是渙教現(xiàn)任掌門讀山尊者的高徒,,必有后招,,就要看莫師侄扛不扛得過去了?!?p> 東方白覺得這任師弟長得有些眼熟,,
眉眼細(xì)長,下頜尖尖,,一副白面書生的模樣,,好似在什么畫像上看到過。恰逢風(fēng)以烈剛剛爬回山頂,,東方白便低聲垂詢了一番,。
風(fēng)以烈卻比徒弟見多識廣,一瞬就想起來了:“不就是年輕版的任日新嘛,!這人你應(yīng)該也聽說過,,當(dāng)世十帝之一,也是萬向神宮現(xiàn)存的唯一一位帝君,?!?p> 幾句話的功夫,莫渡又召來了一大堆寶寶,玩得不亦樂乎,。
“看招,,金系·連環(huán)拐子馬!”
隨著他的施法,,黑紅四匹馬排成一排,,纏住了解法難。
莫渡得意地大笑,,一拍手:“霸王車,,又來啦!”
四輛車一會兒排成人字,,一會兒排成一字,,朝解法難夾攻而來。
解法難被他搞得不勝其煩,,額頭青筋畢現(xiàn),,好好的一個貴公子,竟平白添了幾分猙獰,。
“夠了,!”解法難厲聲喝道,拋起金剛杵,,凝聚所有的真氣,,雙手翻飛,怒氣沖沖地結(jié)了一個復(fù)雜的法訣:“火系·火燒連環(huán),!”
這是他自創(chuàng)的法術(shù),,雖然還未完善,卻勝在范圍廣,,威力亦是極強(qiáng),。這也是一個如“御風(fēng)行”一樣的特殊法術(shù),雖然人級即可使用,,但隨著修為的提升,,效果亦可以大幅增強(qiáng),。
以解法難目前的修為,,真氣傾巢而出,便燃成一片大火,。加上他被莫渡惹毛了,,五內(nèi)俱焚的心境,又與此招數(shù)暗合,,火勢蔓延,,竟逆著陣法反燒了回去!
蒸干的空氣噼啪作響,那真火燒到一枚棋子身上,,沒有任何過渡時間,,就又引燃了下一枚棋子,半邊擂臺迅速被燒成了火海,。
渙教那邊忽然有一個弟子站起,,疾呼道:“解師弟,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這法術(shù)還未完善,你下手太過剛猛,,真氣盡出,,恐怕無法控制!若是傷人傷己,,卻待如何收場?。?!”
解法難根本不理會他,,繼續(xù)捏訣維持著招式。大火越燃越旺,,燒過了楚河漢界,,融化了最后幾枚棋子,直沖莫渡而去,。
那娃娃臉的弟子聽了渙教弟子的那席話,,憂心不已,跑到任日新面前,,大哭道:“師父,,你救救莫師兄吧!”
任日新與諸葛載道對視一眼,,擺好了陣勢,,隨時準(zhǔn)備救人。失了冠軍固然可惜,,但是總不能看著人連命都丟了吧,。
莫渡被滔天烈火包圍,避無可避,,眼看沒有活路了,,那燎原烈焰中卻突然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土系·層巒疊嶂!”
現(xiàn)場所有人都是一驚,,卻見那烈焰中塵土飛揚(yáng),,幾座大山平地而起,將火焰徹底隔絕。
這是一道高級土系法術(shù),,需要有君級的修為,,如果只是道君,還得有土靈根才能使出,。難道值此緊要關(guān)頭,,那莫渡……境界突升了?
這戲劇化的一幕,,說書人連編都不敢編,,卻偏偏出現(xiàn)在登高決賽的擂臺上。
原來,,這莫渡對陣法本就駕輕就熟,,對土系也有天然的親近,此刻忽然福至心靈,,領(lǐng)悟了土之玄妙,,覺醒了土靈根,修為境界猛然升至道君,。
塵埃落定,,解法難真氣耗盡,莫渡卻微笑著立在那里,。
他將之前被解法難打落的棋盤重又祭起,,不慌不忙道:“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今日方知,,古人不謬,。”
解法難快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懸浮的棋盤,,那明確無誤地昭示著一點(diǎn)——莫渡的真氣并未用盡。
“砰,?!笔墙饎傝频袈涞穆曇簦瓜赂甙旱念^,,一言不發(fā),,良久,,默默地下臺去了,。
娃娃臉破涕為笑,第一個沖上臺去,抱住了莫渡:“莫師兄,,你沒事吧,?”
莫渡溫和地摸了摸他的頭,一派兄友弟恭,。萬向神宮的弟子挨個上臺來,,與有榮焉地將莫渡包圍了。
那位孔輕竹師姐忙不迭地解釋,,早知道解法難那么兇殘,,居然對師弟起了殺心,自己就不會喜歡他了,。
她立刻遭到了旁人的打趣,,少年人嘰嘰喳喳的聲音充斥著整個幻象,不叫人厭煩,,反而令人心生向往,。
萬向神宮的弟子們笑著鬧著,最后竟將莫渡高高地拋向空中,,又一齊接住他,。而這位未來的仙界叛逆,此刻被師兄弟們簇?fù)碇?,春風(fēng)得意,,容光煥發(fā),就像個萬人景仰的英雄,。
顯真寶珠的最后一幕就定格在這里,,畫面霎時間消失了,空余山間茫茫的霧氣,。
一如那些年輕的生命,,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也消失在這時間的長河里。
物是人非事事休,。
美好事物的逝去總歸叫人惋惜,,即使像風(fēng)以烈這樣感情遲鈍的人,也無端安靜了許久,,才拋出了一句:“真能裝,。”
“誰,?”東方白愣了愣,,“你是說解法難嗎?”這個年輕版的解法難,,雖然看著脾氣不大好,,和“裝”卻沒什么干系吧,?
“我當(dāng)然是說陶大斌?!憋L(fēng)以烈不爽道,。
“啊,?這場比賽里哪有陶大斌,?”不光是東方白,連一貫沉默,、透明如隱形的水自寒也詫異了,,兩個孩子齊刷刷地問道。
“就是那個娃娃臉啊,,你們沒看出來嗎,?”
“沒有?!睎|方白老老實(shí)實(shí)地說,。
他實(shí)在沒有想到,一場小小的比賽藏龍臥虎,。如果算上幻像里的人,,這個山巔上竟然齊聚了六位帝君,其中有五位都是當(dāng)世十帝,。
除了死去的莫渡,,還有活著的解法難,任日新,,陶大斌,,重玄子,柯紹……咦,,柯紹呢,?
東方白這才意識到,原本柯紹所站的地方空無一人,。
他也許根本沒有看比賽,,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悄然下山去了,。